说起这个不吃供品的事我倒是要觉得非常稀奇,逢年过节的时候不敬天地不敬祖宗东西是不能吃的。比如说是月饼吧,就一定要在中秋节的晚上拿张桌子摆在院子中间,把月饼以及其它干果水果放在上面,烧点纸钱,磕几个头,嘴中念念有辞说是保佑年年都要像今天一样的团团圆圆。
每次供完这些东西父亲都要我拿一些递给奶奶,奶奶嘴上说不吃不吃,可趁着没人看见的时候就会拿起来吃。还有过年时我们这时的习俗是家家户户不管多穷都要杀一头猪来做成腊肉。在把这头猪捆了放在案板上时,都要对着这头猪烧点香钱纸火,以示祈福,希望它来生不要再投生为一头猪被人宰了吃还有一种意思就是敬天地敬祖宗。
可奶奶每年都在吃这头猪身上的肉,而且奶奶还特别喜欢吃油腻得不行的肉。我有次好奇问奶奶说你不是不杀生?不吃血的么?可我们家每年都是杀生猪呀,杀猪之前都要敬天地敬祖宗的呀,还有这猪身上都有血啊?
面对我的疑问,奶奶给出的理由就是她没看见猪被“夜叉”供过,只是看见猪头被敬了天地和祖宗;至于不杀生,那是她没看见,而且也不是她杀的。
真正的是稀奇了这杀猪时猪的嚎叫整个村子的人都听得见,就奶奶听不见,不可能吧,明明每次杀猪的时候我都见她在场啊;不吃血的理由是做成腊肉的猪肉是没血的,我再次不解,那刚杀猪那会就从猪身上取下肉来炒着吃的是谁?掩而盗铃也太过了吧!老太太!
滇西人都喜欢吃生肉,生肉是指这边的人把猪杀死就立马用稻草柴火把整个猪放在上面烧,直至烧得毛都不见了只见皮焦黄焦黄的,然后就放进早已准备好的临时水池里洗干净,再把它放在架子上烤一会儿,水份干了之后放在案板上划开从里面取出一些很嫩很有嚼劲的如大腿上面的那些肉。
此时的肉还并没有完全烤熟血红血红的,只是有些温度罢了。把这种只是有些温度的肉取出来切了凉拌就是这边的吃生肉。这时的肉上面那些血并不会流也不会滴,因为经火烤的时候已经让它在里面有所凝固了,所以吃起来稍微有些甜味。每当这时我都看得见奶奶悄悄的留一些,趁着没人在厨房的时候就吃得格外的香。还有每次去人家红白喜事的场面,那些饭桌上的食物百分之百是供品,可奶奶还是吃了。
我不禁在想这小老太太是在骗自己玩呢还是在哄着别人,难道这就是现实版的“欲盖弥章”、“掩耳盗铃”?
历来不肯寂寞的“夜叉”更是以此为话题与别人津津乐谈,引来一阵阵哄笑,这对婆媳真是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有天我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竟然装了一部固定电话。这在当时还是件挺稀奇的事情,据我所知,家里根本不必装这个电话的,其实父亲为了赌气罢了。
听说,二爷爷家里的装了部电话,他家招上门的女婿挺瞧不起我们家的,因为我们家太穷了,而且我的成绩也不是很好,与他家两个小孩子相比,我什么都算不上。
当然了,他家两个小孩子自有二爷爷指点提拔,哪里能比得上我这种粗野的丫头片子。于是他便在人前向父亲炫耀,父亲气不过就装了这部电话。
在家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父亲说是我同学打来的,“夜叉”则在一边问是男是女?父亲回答是女?又问接电话要不要钱?父亲说不要。“夜叉”说那就让她接吧。
站在一旁的我像是个审讯过后无隐藏事件的罪犯,赤果果的展现在他们面前。
就这样我当着她们的面接了这个电话。当时我还非常好奇,我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家里的电话号码,而且我所认识的人当中绝对没人在这时候给我打电话的。
经过一翻解释后,我才想起原来电话那头的人竟然是我初中的一个同学,只是那时候我和她根本就没有说过太多的话,说起来,也只仅仅只是认识而已。
同学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的说个不止,出于礼貌,我在电话这边不停的嗯嗯嗯……,也不知道嗯了多少回。
而我接电话的姿势也从当初的标准站立变成了倚靠在桌子上,最后坐在了凳子上。当我接完电话的时候手都酸得抬不起来,“夜叉”和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听得累了出去了。当我挂上电话走出堂屋前脚才踏上门槛时,“夜叉”的高音喇叭已然响起:
“你这不要脸的臭婊子,接个电话能接这么长时间,作死了你,不知道……”
我低着头装做没听见样,父亲也不知道这时上哪去了。
饭也没吃也不敢吃了,赶紧背起背篓,拿起镰刀就出门去找猪菜,身后依旧传来“夜叉”喋喋不休的怒骂。
这么些年我已经练就了一双特殊的耳朵,能把我不想听的话过滤出去。大概就是左耳进、右耳出那功能吧。
脑中回想着刚刚同学跟我说的情况,她叫赵梅,是邻村的,说是初中毕业不久后就跟亲戚去了外地打工,现在在四川西昌,说是做什么电脑之类的正在发大财呢。
还问我去不去?其实我是很心动的,我早就想摆脱这种环境寻找另一种生活方式,在“夜叉”的权利视线范围内之下我过得并不轻松,非常的悲催,时不时的希翼自己能幻化成一只美丽的蝴蝶、一只自由的小鸟、一只无拘束的鱼。
所以她的这个提议在我心里不停的酝酿,直至成型时才发现是那么的急不可待。到现在我也没有来得及也忘记了问她是如何知道我家里的电话号码,又是如何知道我在某学校里读书的情况等等。
都说无知最可怕,我想急于逃脱现状的女人更可怕。在这个寒假的时候,做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决定,我把自己这几年来所赚得的微薄的稿费还有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