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一颗美人头咔嚓落地，挨地的瞬间变成了一块老树根。长孙末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显然是对这样的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收起树妖的内丹，他抬头看了眼空中的太阳，大概估算了一下时间，没有再继续向前，而是站在原地等着。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可值得继续探寻的了。
最初被顾水风剥夺了全部的能力流放到无限空间时，他过的确实很狼狈。在这个瞬息万变、随时都有死亡危险的地方，如果没有超常的能力，普通人想活下来太难了……可他还是坚强的存活到了现在，而且越来越强，甚至比曾经的他还要强大。
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无法撕裂空间壁逃出去，哪怕用到禁术。
只因为——
他被顾水风下了禁制。
或许是几百年，或许是几千年，也或许是上万年？已经记不清了。无果的寻觅中他只知道，绝对不能死，至少不能丢掉灵魂，否则她要怎么办？
叮铃铃的驼铃声响起，一辆由骆驼拉着的简陋板车从长孙末的身后凭空出现。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自觉停了下来，等他上车后又继续向前走。没有赶车人，车上也只有长孙末一个人，骆驼像是有意识、有目标似的向前行进着。
不一会儿，前方隐隐隐约约传来都市的嘈杂声，就像丢下湖泊的石子打出了一圈圈波纹，板车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一望无边的荒原不见了。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霓虹灯闪烁，一派繁华的城市夜生活景象出现在眼前。过路的行人就像没有看到长孙末一样，依旧神态自若的说着、笑着、走着。
啊……这一次是个普通的世界呐。
所谓的无限空间，说白了就是时空管理局的垃圾站。所有失控的无法补救的时空都被丢在了这里，时间久了它们就自发的融合在了一起，无界限、不固定的在这个区域内随意变幻着。
新世界应该有个新面貌，长孙末旁若无人的换了一身行头才跳下了板车。骆驼又继续往前走，最终消失在了人群中。
向前迈了一步，街上的行人、路上的车辆、耳边的声音才变得真切起来。长孙末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慢慢地放出神识感知着这个世界里是否有他熟悉的那抹气息。他终究还是不愿意放弃哪怕一丁点儿的可能，可惜结果还是和以往一样的让他失望。
不过……长孙末挑了挑眉，他感知到了一种奇怪的力量。暂时按耐下心头的消极情绪，抬手拦下一辆的士。“城西小树林。”上了车，不等司机开口询问，他就直接报上了地名。
司机听了，先是怔楞了一下才发动了车子，并且一路上一直偷瞄长孙末。直到看他确实不像个坏人，也是个正经的大活人后才放下心来。
不是他多想，而是要去的那地方太邪门。
据说很久以前城西那块儿地是个乱葬岗，怨气太重，所以风水不好，开厂子破产都已经是小事了，死人事件都好几起了。后来那里的地彻底废了，白给都没有人愿意要，渐渐地就成了一片乱糟糟的小树林。
这个人大半夜去那里干嘛啊？
的士开到距离小树林还有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先生，我，我就不往前了，您在这里下可以么？”前面黑漆漆的，一点儿亮光都没有，林子里好像还有怪声，就算他是一个大老爷们儿也有些瘆的慌。
长孙末从衣兜里摸出两张崭新的钞票递给司机，“不用找了。”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就开门下了车自行向林子里去了。的士没有片刻停留的打了转向直接离开了，没有了车灯的光亮，周围一下子全黑了下来，即使有月光洒落也什么都看不清。
摊开手掌，一簇火苗窜起，在长孙末的手心点燃。火苗很小却很亮，以他为圆心的方圆两米内都清楚可见。空旷的地方似乎风更大，树枝被吹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很难受，可长孙末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的往前走着。无人修整的树林，杂草丛生，还有很多吹到这里的城市垃圾，坑坑洼洼的地面让他的脚步渐渐放慢。
“什~么~人~不~怕~死~么~”
嘶哑颤抖的声音突然响起，长孙末的步子顿了一下却没有停。循着声音的来源走到一棵还不到他膝盖高的小树苗前停了下来，默默地看着它仿佛沉思了一下，忽地手掌一翻，火苗就掉落在了小树苗上，烧了起来。
“哎呦妈呀，烫死宝宝了！快救火！快救火呀！”小树苗焦躁的狂颤却怎么也抖不落那些火苗。
嘴角微微勾起，长孙末又看了一会儿才慢腾腾的收回了火焰。原本翠绿的小树苗被烧成了黑色，除此倒没有其他损伤，抖落一堆黑灰后它又再次恢复了原本的生机勃勃。
“你这人也太凶残了吧？”初次见面就直接上火烧，哎呦，幸亏它不是凡物，不然早就死翘翘了。
完全没有在意它的抱怨，长孙末盯着入地的树根端详了一阵儿，自言自语道：“看来要拔起来才能带走了。”说着就要上手。
“停！住手！”小树苗受惊一样的向长孙末狂抽过去，不过他反应更快的收回了手，没有被抽到。“我跟你走，你别动手！”它在这里等的够久了，本就是该走的。
点点绿色的光芒像水泡似的从绿油油的叶片上冒了出来，越来越多并将小树苗整个包围，最后浓缩成了一枚光点。光点浮起，在半空转悠了两圈，突地钻进了长孙末垂下的那只手的手腕，快的好像流星划过，只看到了一点点晕开的尾巴影子。
刺痛灼烧的感觉传来，长孙末抬起手翻转过来。原本光洁的手腕里侧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小嫩芽图案，上面游走着红色的血丝，等淡淡的绿光消失，血丝也随之不见了。就像是多了一个刺青，只是颜色比普通的刺青更加的青翠。长孙末知道它这是认主了，嘴角的笑意转浓，放下手就直接转身离开了，身后的地上只剩下了一个坑。
“主人您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脆生生的正太音，和之前所有的声音都不同。
“你是什么东西？”
淡淡的问句让他一噎，敢情主人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就要带他走啊？这样无知无谓的主动真的好么？
“我是晋江系统，主人可以叫我小绿。”
“有什么用？”
“打破次元壁，无视时空界限。”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小骄傲。
“哦？”他原本以为只是个比较特别的东西而已，现在听起来好像有些意思，“离开这里，可以么？”
“可以的。”
“我指的是……无限空间。”
“对的呀。”
长孙末蓦地停下了脚步。在问出口之前他并不期待结果，却没想到会得到意外的回答。只是……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存在于无限空间里？
似乎是猜到了他的疑惑，小绿解释道：“我是在各个时空游荡时无意中跑到了这里来，觉得这地方挺有意思的就暂时留下来了。”
哦，并不是无限空间本身的东西啊。
“主人想离开这里么？”
“嗯。”
长孙末答的肯定，小绿也应的干脆。“好哒，我现在就带主人离开。”
比之前还要强烈的绿色光茫从手腕上散开，慢慢覆盖过长孙末的身体，直至将其全部包住。
嘭，光体突然炸开。
一个完完整整的人，瞬间化作了点点光斑，最终消失。
城西的小树林又恢复了原本的黑漆漆，没有人看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曾存在过什么，一切归于原本的沉寂。
睁开眼，入眼是白色的天花板。下一秒长孙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蹭的坐起身，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和身体，瞳孔微缩，他变小了！迅速起身走到洗手间，镜子里的人是他的样貌，但……又不是他。
很明显是因为小绿，“这是怎么回事儿？”长孙末眉头紧皱。
“根据身份的限制需要对您的身体特征进行一定的调节。”顿了顿，小绿又补充道：“您放心，除此以外毫无变化。”
长孙末在他回答的同时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各方面能力和素质都没有消退或者减弱。可听完小绿的回答，他皱起的眉头并没有松开，“身份？”那是什么？
“主人您了解完这个世界的背景就知道啦。”
脑海里突然多出了大量信息的一瞬间，长孙末就明白了。小绿带他到达的时空是个小说世界，尽管真实存在，却有着所谓的剧情和主配角，不过那些他都不关心。
整理完杂乱的信息，关于他的，只有短短一句——
长孙莉的哥哥。
还真够简单的，“可以不要这个身份么？”他不想要家人，更不想扮演什么角色。
“不可以。”小绿依旧回答的很干脆，“主人您被下了禁制，无法直接融入新世界，如果不用这样的方式，您只能再次被吸回无限空间。”
听起来像是从一种不自由换成了另一种不自由。不过，一想起可能是禁制对契约产生了影响，导致他一直找不到她，长孙末就果断选择了接受现状，至少离开了那个鬼地方。至于其他的，先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