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红灯绿酒的凝香阁天一亮就陷入了死寂沉沉,凝烟和庄儒生走进来,除了守门的,就再没见着一个活人。
凝烟小心翼翼的把庄儒生扶到软塌上坐下,转身就给她倒水过来。
“先别急着回去吧,你状况这么差,先休息会儿吧。”
庄儒生摇了摇头,一口把茶杯中的茶水喝尽,“不行,我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回去过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折腾了什么出来。”
现在一说,她倒是更担心星儿了。
凝烟按住了准备起身离开的庄儒生,神色严肃。
“儒生,你和洛子阳,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日庄儒生大闹婚礼之后,她都还没有和她好好说过话,庄儒生突然喜欢上洛子阳,她还是觉得这件事蹊跷。
庄儒生看了看凝烟,并不想隐瞒,可伊少倾的警告却在脑海中回旋,让她不敢泄露只言片语。
“凝烟,我不想骗你,可事情的原委却不能和你说。”庄儒生神色严肃的看着凝烟,“木已成舟,我势必要嫁给洛子阳,你就当我是心甘情愿的就好。”
果然,庄儒生突然改变了态度并不是那么简单。
“儒生,让我帮你。”
握着庄儒生冰凉的手,凝烟蹙眉看着她,她的命是庄儒生救回来的,这些日子的陪伴,她都不能看着不管。
“你要帮我,就帮我想办法嫁给洛子阳。”
庄儒生态度坚决,戒指她必须要拿回来,她就非得嫁给洛子阳不可。
凝烟双眉皱的更紧。
“好啦,这样子干嘛?嫁给洛子阳又不是什么亏本的事情,好歹他也算是玉树临风,家财万贯嘛。”
庄儒生手臂搭在凝烟的肩上,故作轻松的打呵呵。
“儒生,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贞洁多么宝贵?你的名声毁了,这辈子都别想得到幸福了。”
凝烟脸色严肃的甩开庄儒生的手,心头一团火在烧着。
其实她也不想啊!要不是中了春药,她才不会被洛子阳吃干抹尽呢!
只是贞洁这东西,对在二十一世纪一夜.情横行无阻的背景下熏陶出来的庄儒生,早就不值几个钱了。
“切,在乎我名声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男人,送给我我还不要呢!结个婚,成个亲,就当是一夜风流,没什么大不了的。”
庄儒生洒脱的挥了挥手,笑的张扬肆意。
凝烟气恼的不行,“你……”
“凝烟,我是说真的!”庄儒生敛了敛笑容,一本正经的凝视着凝烟,“一个男人,若是只在乎你是不是处子,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若是真心爱一个人,哪会在乎这么多?!”
凝烟心头一紧,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她黑暗的天空,似乎破开了一道裂缝,溢进来一丝光明。
那夜恐怖恶心的记忆,在庄儒生明朗的目光下,似乎不那么渗人了。
“唉,所以呢,你不必介意我和洛子阳的事情,我自己都不介意的,就当作是风流一场。”
庄儒生缓缓地站了起来,身子一动某处便疼的要死,要说介意,她最介意的还是疼。
凝烟呆愣的看着庄儒生,心里百转千回,杂乱的如那乱了的丝,越理越乱。
她可以做到吗?不介意?
庄儒生一推开密室的门,便如期见到了星儿那张惆怅的小脸。
二话不说,庄儒生便把自家乖巧可人的丫头拥进了怀中,脑袋在她肩窝里蹭啊蹭。
“我的好星儿,可想死我了。”
“我的好小姐,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啊!”
星儿一点也不给面子的推开庄儒生,力道却也轻,这些时日她随时都关注着王府的状况,知道庄儒生的伤势还没好。
庄儒生谄媚的笑着,随处找了个椅子便坐了下来,她那双发颤的腿可一时半会也不想站着。
“我这不是想你了嘛。”
“哼!你还记得我啊!怎么不直接嫁给洛子阳了,从此富裕自由也不用回来了。”
星儿不满的哼哼。
“哎哟,怎么这么酸啊?”庄儒生伸手把星儿拉到自己面前,满眼戏谑,“小爷怎么不知道美丽温柔的星儿暗恋爷多时了啊?要是早知道,爷绝对不会出去沾花惹草的。”
“得了,快把衣服换了吧,你这样要是被人看见了,我们可都要遭殃了。”
星儿脸上的阴云散开了,其实她本就没多大的气,也就是担心庄儒生,这一逗乐,她快速的去把阮晴的衣服给拿过来。
“嗯嗯。”庄儒生三两下的除了身上的衣服就穿那件白色的长裙,身下的疼痛和胸前的伤口让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你的伤还很严重么?”
星儿担心的看着庄儒生,帮她穿衣服的动作轻了许多。
庄儒生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却又佯装的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风轻云淡的说着,“伤好的七七八八了,就是昨夜剧烈运动了,后遗症。”
“剧烈运动?”
星儿怪异的尖叫,探索的目光在庄儒生身上来来回回,她反思着是不是自己思想龌蹉想的太多了。
绝对是这样的,都是被庄儒生熏陶的,这种时候她才会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
“就是和男人做那事!”
庄儒生避开了星儿的视线,也不想看她什么反应,套上外套便向着梳妆台走去。
半个多月没画过丑妆了,庄儒生有些发难,并不是那么想动手。
成天在脸上贴那些阻隔呼吸的东西,都不舒服啊。
“小姐……你……你真的做了那事?”
星儿精致的小脸蛋凑到了庄儒生的面前,脸颊红扑扑的,看着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庄儒生翻了翻白眼,一把推开了星儿的脑袋。
“你家小姐我不霸王硬上弓,怎么能如愿嫁给洛子阳啊?”
这样说来,她底气反而足了些。
星儿一听,反倒是镇定了,这样的事情庄儒生是能做出来的。
可是……
“你怎么就喜欢上那个花心萝卜了?”
为什么她要对全天下说她喜欢喜欢死了洛子阳啊?庄儒生气恼的一拍梳妆台,凶神恶煞,“你要是再多问,我就再出去个一月不回来。”
“我不问了!”
星儿立刻闭上了嘴巴。
不是她多么舍不得庄儒生,而是阮晴不在府上的时候,各种麻烦事都得她来挡着,那是烦不甚烦啊!就这半个月,若不是她巧舌如簧的对付来找麻烦的那些姑姑婶婶,怕是板子也挨了好几顿了。
庄儒生舒心多了,从锁着的盒子里拿出化妆的物件,有条不紊的开始妆扮她的脸。
原本打算吃早饭的,可饭菜还没下肚,老爷房里的衰神大丫鬟就来了。
庄儒生乖顺的跟在大丫鬟的身后,卑微的走路都没有半点气势,乍一看,反而大丫鬟是主,她是奴。
“爹。”
庄儒生恭恭敬敬的站在后花园里,对面石凳上坐着她威风八面的爹爹。
自从洛子阳不来找阮晴了,自从洛子阳要娶新王妃了,自从洛子阳宣布再也不沾花惹草只爱王妃一人了,她在府里好不容易过上的舒坦日子瞬间消失无踪了。
没了王爷撑腰,她又成了那该死的占地方的四小姐。
阮胜脸色冷峻的看着庄儒生,满心的嫌弃。
“说,这半个月你跑哪去了?”
“我心情不好,就出去走走。”
庄儒生悲伤的说着,硬是把自己伪装成失恋的小姑娘。
“大姑娘家!一走就是半个月,你还当自己是阮府的人吗?阮府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阮胜气愤的大骂,这四女儿他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
“哎哟,老爷别这么生气嘛!四小姐这是伤心呢,当初人家王爷要娶,她舍不得嫁,这欲拒还迎的,结果王爷玩腻了,娶了别人,她伤心呗。”
二夫人怪声怪气的说着,话语中夹着幸灾乐祸的笑声。
庄儒生透过斗篷厌恶的看向煽风点火的二夫人,这下三小姐不在府里了,这二夫人又争着抢着要折腾她了。
真是没完没了了这些人!
“跪下!”
阮胜不耐的吼了声,脸色阴沉沉的能滴出水来。
没有半分迟疑,庄儒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在这阮府,阮晴就是没有半点尊严的,能少挨顿鞭子就是万幸。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没有,是我私自出走,是我的错。”
庄儒生坦率的说着,低三下四,卑微至极。
“既然如此,上家法。”阮胜没有片刻迟疑便招来家法,毫不在乎庄儒生将要受到的皮肉之苦,自己反而悠哉的喝起茶来。
星儿脸色沉了下来,虽然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可庄儒生毕竟才受了那么重的伤,要是一打出事,可不是养几天就好了的事情。
“别管。”
庄儒生低低的说着,斗篷下的双眸一片冰冷,这些人,这些债,她迟早会让他们还的。
星儿迈出的脚缓缓地收了回去,纤手紧握成拳,真恨自己一身功夫却不能上前把那些人的脖子拧断。
“呵呵……”二夫人得意的轻笑,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小晴啊,你给老爷求求饶吧,这家法可不是那么好挨的。”
“多谢二娘的好意,阮晴自己的错,甘愿受罚。”
庄儒生挺直的脊梁,等待着疼痛的来临,这种事情经历多了,心理承受能力也就强了,不管求饶与否,都是躲不过的,她才不会多费唇舌。
“哼。”
阮胜冷冷的哼了声,挥了挥手示意小厮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