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闭眸,任由那股怪力把自己吸进洞里。
他虽然已经思索过里面可能遇到的种种事情,但是迎接他的可是众多未知的事情。
是危险,也是历练。
他轻叹,他不曾闯过迷离之阵,但也已经在幻想园内至少执行了二十年的任务。从先前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到后来可以影响一个国家命脉的大事,随着他年纪的增长,他的阅历越来越丰富,外界带给他的感受不知为何反而越加少了。
有时候,他会远远望着躺在自家院子里晒太阳的浮尘,他会想躺在阳光下的主子在想着什么开心的事情。
他何时也能如此,也曾试过,不过与其让他躺在躺椅上,他宁愿躺在屋檐上或者一个破败的木板上,唯有那样,他方能安心。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不轻易交心的人。
他虽然外表上看上去不过一个区区可以仍有人揉搓的温和书生,但是骨子里却是一个冷面先生,有时甚至不讲情理。
情理二字有时在他而言,不过一个笑话罢了。
仿佛想到了什么,暗月眉梢微动,袖口中飞出一样东西。
薄弱的一片好不起眼的黄色叶子,枯黄的甚至不会让人多瞅上一眼。
他轻笑,低语:“主子……”
安心看到叶子冲破怪力,飞出洞口,他方才安心闭眸。
这怪力与他而言,不过如搭着顺风的船,接着它的作用,他反而更加省力了些。
轻松踏破虚幻,他一身黑衣从虚幻中走出,只是不知道为何,有风起来,他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掉落。
一个轻微的声响后,他便消失在迷离山庄大门前。
前一秒,他远远地看到迷离山庄四个用金镶撰的四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硕大的石门上。
石门旁有一朵黑色的花。
他认得它,曼陀罗花。
眼一花,他,暗月,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了。不同于幻想园内的各色各种花争相怒放,这里的花遗世独立地看着。他们都属于一种花,名换曼陀罗花。
翠绿的直茎撑着一朵朵黑色的花朵。花形如破败的骨伞,直楞楞地矗立在地面上,近处,远处都是黑色,一望无际,一片片连着一片片的,它们之间甚至没有过大的间隔,就这样紧挨着,毫无边界,甚至毫无方向。
暗月就站在这里,前方是花,后方是花,左边是花,右边同样也是花。
黑色的衣服彻底融入了花中,他甚至不能分辨出自己的黑色衣服与这花朵有何不同,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站成了一束曼陀罗花。
想到这里,暗月打了一个寒颤。
他皱了一下眉头,心内有个大胆的猜测,莫非?
不再深想,要赶快找到镜花才是正事,至于其他的,他管不到,也不是他能管住的。
他不断拨动着曼陀罗花,试探利用这声音来引什么上钩。
“呵呵……”诡异的笑声在此时恰好传来,不知是恰好,还是有人故意设计。
他屏住呼吸,细细听着,有些熟悉。
暗月停下前行的脚步,还未来得及判断声音的方向,镜花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暗月微微后退了一步,手更加握紧了些。
镜花愣了愣,什么情况?
迷离之阵,居然会出现自己的仇人,这难道暗示自己内心,仇恨一直霸占在自己的心间。她咬了咬牙,虽然暗月摔了自己的镜子,自己着实应该好好惩罚他下,可那也达不到要了对方命的程度,既然达不到要了对方命的程度,那么,这真的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既然不是什么深仇大恨,那么他为什么出现在自己的迷离之阵中?
镜花托着下巴想了想,也许大概可能,不是仇恨,而是旁的。不过,她却想深想,却是想不通。
“算了。”镜花低语,没事想那么多干嘛,先把这人打趴下,自己也就不用害怕这迷离之阵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也不知道萧越青衫萧显这三位怎么样了?没有自己的帮助,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走出虚幻之境?她还需要护他们,自己绝对不能食言。
眼神越加坚定起来,镜花出手狠厉了许多。
暗月一看到镜花便开始打量起来。
迷离之中的镜花有些意思,看到自己的时候,竟然先愣了愣,仿佛有些惊奇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接着开始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大概是想通了什么,之后,竟然开始对自己出手。
整个流程进行下来,暗月看得津津有味,甚至猜测,这样的反应程度,怪不得花不语能那么快就破了阵。
暗月心内欢喜,也没有加以隐藏。
他暗道这样就简单了许多,而镜花则想,这是对方在对自己施展美男计吗?
不成想,确实有效。
镜花下手轻了许多,但是她并不会减慢自己的速度。减慢自己的速度,便意味着自己主动认输。镜花笑了笑,她怎么能认输呢?好歹自己活了那么大的岁数了,再打不赢一个黄毛丫头或者面前的黄毛小子,那她真的没有脸入了这古镜的,不说古镜嫌不嫌弃她,单单她自己都会嫌弃她自己。
她一面细细欣赏对面书生的手忙脚乱的模样,一面不忘记想现实中的书生会不会也这番模样?
摇了摇头。镜花突然想起,那夜古庙中他如此镇静地看了他一眼后,便当一个无事人一般地无视她的存在,她当时就想,这个男子有趣,如今再次想想,确实有趣。
没有人能在她刺耳的诡异的笑声中还能面色如常,他算第一个。
镜花轻笑,若是她出手如此快,书生定能灵巧地躲过去,说不定还能送上什么惊喜。想着想着,她便以为面前的这位便是书生了。
只是书生已走,这里不过是迷离之阵中,而面前的这人,也不是什么书生,而是阵中的守阵人。脑海瞬间清醒了许多,镜花也有些玩腻了。
眼眸冷光一闪,她不想再在这些无用的东西上耗费多余的力气,虽然面前人便是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