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件事沒生过,多幼稚的想法,你以为这是妻子现丈夫有暧昧短信,然后大度表示“下不为例,这次就当沒生过”吗,咱们可是兄妹关系,兄妹关系啊,不会因为你拒绝承认,就不复存在的,这可是写在dna序列里,可以在司法程序中充当证据的存在啊。
“这是绝对不行的。”我的态度渐渐强硬起來,“虽说未必是最好的时机,但是既然你知道了真相,那么最好立即接受它,我对你的感情是不会变的……”
“可是我对你的感情……,。”艾米突然喊了起來,之后她自知失言,沉默了好一会,改口道:“我和你之间只有主仆的感情,兄妹之情什么的最讨厌了,你仍然当你的男仆好了。”
我对艾米的蛮不讲理感到很生气,如果连兄妹关系都要否认的话,那我之前的付出有何意义。
脑子一热,我说话的音量也大了起來。
“喂,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任性,你忘了我在步行街上,是怎么奋不顾身地救你的吗,我命都可以不要,只希望你叫我一声哥哥,这个要求难道很过分吗。”
“过分,我说过分就是过分,。”艾米双拳紧握,比赛一样用更高的声调向我叫道。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但是失败了。
为了表示在这个问題上决不后退,我向着艾米走近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而她也迎接挑战一样看着我,那样子仿佛比我还生气。
“艾米,你到底肯不肯叫我哥哥。”
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威胁的口吻。
“不叫,就是不叫。”艾米硬起颈项,气势汹汹地顶撞我。
“你……”因为愤怒,我下意识地握紧右拳。
注意到这一点的艾米,不但不害怕,还把身子更加凑近我的方向,双手掐腰,侧倾着头,使得双马尾一高一低。
“哼,你这个下等的男仆,难道敢打主人吗,有胆子的话,你打啊,你打啊。”
我把拳头松开并且放下了,原本我就不会打自己的妹妹的,握紧拳头只是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我恼恨地紧闭了眼睛,在眉间挤出很多皱纹。
“哈,既然你沒本事打我,不如你跪下來求我吧。”艾米讽刺道,“你只要把头贴在地毯上,诚心诚意地请求我,说不定我会叫你一声哥哥的。”
“记得要说‘伟大的艾米小姐,请对我这个低贱的男仆赐予恩典,叫我一声哥哥吧,这样我死也满足了,’”
“少一个字,我也不会通融的,怎样。”
谁要答应这么丢脸的条件啊,如果是这么奴颜婢膝得來的一声“哥哥”,那还不如沒有呢,拒绝,坚决拒绝啊。
“艾米,你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你只有先承认咱们的兄妹关系,你我才可能继续相处下去……”
“什么意思。”艾米打断了我的话,“你在威胁我吗,你是说如果我不叫你哥哥,以后就再也不來见我了。”
我本來想点头的,但是看见艾米眼神深处闪烁的恐惧与寂寞,又有些不忍,只好换了个说法道:
“男仆这种称呼我并不在意,或者说,恰恰因为你是我妹妹,我才不在意你这么叫我,换了别人就不行了……”
“所以呢,以后你在外人面前,哪怕继续叫我男仆也不要紧,但是只有咱们两个的时候,一定要叫我哥哥,这是我保护你,照顾你的意义所在,你连这一点意义也要剥夺吗。”
见我说得诚恳,艾米稍微犹豫了一下。
然而随后又猛烈地摇头,否决了她脑内某个我不知道的想法。
“做、做个交易吧。”艾米喊道,这个熟悉的语句,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她的母亲艾淑乔。
“叶麟你……继续做我的男仆,我也不会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叫你哥哥……”
“喂,这根本就和从前一样吧。”我吐槽道。
“别插嘴,我还沒说完呢。”艾米生气地挥舞着小拳头,“如果……如果你愿意那么做的话,我以后就不会安排苦活累活给你,大体上,你就可以什么也不干了。”
“这……我还是沒得到什么好处啊。”
“怎么沒有好处。”艾米憋红了脸,“你一辈子不用工作,只要陪我吃,陪我玩就好,我來养你……这还不够吗。”
诶,虽然年纪小,但是艾米真的学到了一点艾淑乔诱惑人的本事啊,这是要我以尊严为代价,一辈子吃妹妹的软饭吗,尽管我的斯巴达之魂不会允许,但是稍微想一想,那似乎是个挺安逸的未來啊。
我叹了一口气。
“艾米,你还记得吗,咱们俩第二次见面,在市偶遇的时候,你打算用十张人民币买我手里的薯片,但是我沒有要你的钱,,你恐怕是从那时候开始,才觉得我是一个挺不一样的人,是个不会被你的母亲用钱收买的人,,跟那时候一样,我现在也不会被你收买的。”
艾米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失望表情。
“但是。”我又强调说,“我可以比男仆更努力,更用心,更拼命地为你服务,条件只是你喊我一声哥哥,,真的有那么困难吗。”
艾米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但是她仍不死心,继续跟我讨价还价:
“那么……继续做我的男仆,由我提供你所有生活所需,而且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我就稍微……稍微叫你一声哥哥,怎么样。”
看她的表情,这已经是她可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不行。”我否决道,“连‘哥哥’这个称呼都变成奖励的话,那么我到底是个什么地位呢。”
“你是男仆嘛~~,。”艾米不耐烦地喊道。
“这就是问題所在。”我也喊回去,“你可以像使用男仆一样使用我,但是你要叫我哥哥,我宁愿这样,也不希望养尊处优,享受哥哥的待遇,却被叫做男仆。”
“为什么非要计较称呼啊。”艾米又气又急,简直要再次哭出來了。
“因为这称呼是我应得的。”我也不肯让步。
“猜拳吧。”艾米提议,“如果你赢了我,我就叫你哥哥,否则你就当一辈子男仆。”
艾米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扭曲语调。
“太荒唐了。”我用力一挥手表示拒绝,“兄妹关系怎么能这么儿戏,。”
其实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运气不好,猜拳胜出率只有25%,我可不希望因为我的坏运气,连哥哥都当不成。
“为什么你这么固执啊。”艾米气红了脸,呼吸急促,小小的胸部一起一伏的。
“固执的是你才对吧。”我反唇相讥,其实我们兄妹俩可能同样固执,都属于语文课本里面说的那些“顽固的敌人”。
“我决定了。”艾米突然大声说,“我还是叫你男仆,我习惯了,再说哥哥当妹妹的仆人这种事,在某些电影里不是也出现过吗,虽然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但是仍然有高低贵贱之分什么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像利剑一样戳到了我心中的痛处。
我的语调急冷淡下來。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你的身份比我高贵吗,你觉得差别來自于不同的父亲。”
艾米并沒有立即注意到我的异常,仍旧自我感觉良好地说道:
“当然咯,美国比天朝达,所以我的美国父亲,当然比你的天朝父亲……”
唯独这一点是不能碰触的,我无意比较中国和美国的优劣,但是养育我,教育我的父亲是不能侮辱的,尤其不能被你,以前妻和私奔者所生的孩子的身份,來來进行侮辱。
“艾米,你说别的我不计较,但是如果你说你的美国爸爸比我的老爸更高贵,并且因此來鄙视我和我的父亲的话,我必须要求你道歉。”
“本小姐凭什么要跟你道歉。”艾米沒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仍然跟我赌气。
我接下來的语调,立即如同坠入冰窟一般寒冷。
与此同时,怒火也烧尽了头脑中的最后一丝理智。
“如果你不道歉,那么,我只好认为咱们俩的缘分已尽,你也不需要再叫我哥哥了。”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就走。
艾米愣在原地,眼看我走出了她的卧房。
我的胸膛被愤怒填满,以至于脚步迅疾,仿佛丝毫不再留恋,和艾米之间快扩大的距离,似乎预示着我们之间将出现不可逾越的鸿沟。
背对着艾米,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她也沒有出任何声音。
很快,我就穿过了客厅,走到了1o1房间的大门旁边,刚才彭透斯就是从这扇门里离开的。
我也将要离开,跟他不同的是,我将不会再回來。
说我不够冷静也好,说我少年气盛也好,总之我有自己的底线,此时我唯一担心的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答复李存壮的父母,,原本我自信满满,让他们存了希望,如今却沒能达成目的。
我的手握上了门把手,奇怪,明明是盛夏时节,温度却冷如冰霜。
“喀拉”,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在寂静无比的房间里荡漾开來。
然而身后却响起了另一种声音,一种少女在地毯上拼命奔跑,急切得几乎摔倒的声音。
我还來不及回头,艾米已经追到我的身后,从后方扑上來,双手环住了我的腰部。
她娇小的身躯在我后背上贴实了,与冰冷的门把手相比,我感到了來自肉体的温暖,甚至可以听见艾米那狂乱的心跳。
“别走,不准走,我叫你哥哥还不行吗,我……我以后都叫你哥哥,。”
虽然不曾回头,我却可以从声音断定,艾米的脸上一定遍布泪痕。
我转过脸,看着哭成小花猫的艾米,不由得心生爱怜之心,给了她一个代表谅解的微笑。
“哥哥是坏人……最坏了。”
艾米用我的衣服擦着自己的眼泪,头乱了,小脸也红红的,显出十足的孩子气,我却觉得此时的她,比舞台上、镜头前,要可爱一百倍,一千倍。
尽管丢脸,但当时我心中那喷薄而出的念头就是:洒家这辈子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