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胡大柱照常出渔,但走出木屋,下来到河边,刚要解开竹筏的绳子,便看见河水涨了不少,河水也比往日湍急,胡大柱皱了皱眉,这时节也不是汛期,有点反常。后面跟来的胡芦倒是毫不在意,伸手便帮着父亲解开竹筏的绳子。将竹筏翻下了水,刚想上去,胡大柱就拦住了胡芦,
“今天你就不去了,这河好像在涨水,看这情形我也很快就得回来,回去让你母亲帮我把纸钱和香油准备好,今天出不了渔我便去镇上河神庙烧烧香。”
“镇上,那我也去。”胡芦一听要去镇上,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不成,我去拜了河神就回来了,去那可要心诚,你这毛毛躁躁的葫芦儿肯定会惹得河神不高兴,到时候河神就不显灵了。”胡大柱脸一黑,就拒绝了。
胡芦知道父亲这是借口不让自己跟着,心里不快,跺跺脚头也不回的跑了。胡大柱咧嘴笑了笑,随即上了竹筏,撑开了竹竿。
胡芦郁闷的回了家,母亲见着有点奇怪:
“怎么了?”胡芦只好说道:
“爹说水太急,不让我跟着。”
母亲微微一笑
“你爹肯定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年纪还小,比不得大人家。”
胡芦在母亲面前也不好撒气,便将父亲回来后要去镇上河神庙的事给母亲说了。胡芦娘起身去准备,并让胡芦好好休息,哪里也不要去。胡芦在床上躺了许久,心中烦闷,便想到后山上去看看。
胡芦家靠的这山倒是不是很陡很高,山上长得也都是些矮松树,以前父亲也带自己来过,抓野鸡野兔什么的,可惜这地方藏身的地方少得很,野鸡野兔也不愿意住这危险的地方。想要逮些野味,就得入的深山,不过母亲是从来不让爹去,说是太危险,爹去不了自己当然也不行。所以这后山的山头就是自己能到的最高的地方。
爬到山顶花了不少时间,胡芦喘气向河面望去,果然是站的高看的更远,在竹筏上还觉得河流很宽,这会儿俯视下去,那河看起来也不过如此。胡芦在湖面看了许久,想试试能不能见着父亲,不过令人失望,看不到任何人影。但胡芦眼力倒是惊人,虽然没看到父亲,却能清楚的看见河水比父亲出渔时更加的汹涌湍急,已经能清楚的见着水浪拍打岸边溅起的水花,这时他不免的担忧起来。又眺望了一会儿,河面的水丝毫未平静下来,反而越来越湍急了。胡芦这下开始担心胡大柱,不过心里还在安慰自己:
“爹他肯定回来了,定是见着水太急无法驶筏子折回来了。”虽然在自我安慰下平复了下心情,不过胡芦心底下还有一丝丝的害怕。这时他也没心情待在山顶,连忙往山下跑去。就在胡芦刚跑没几步,突然,从天空中飞过两道白色身影,就在胡芦眼上方,胡芦愣了下,突然睁大了眼睛:
神仙!是神仙!
此时胡芦做梦也没想到,他能在这里遇到传说中的神仙,虽然白影飞的很快,但胡芦看的十分清楚,那两道飞过的白影,是两个实实在在的人,他们的脚下不知踩着何物,发出闪闪的光,极快的往山下河流的上游飞去。胡芦内心激动无比,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快速的下山,把这事告诉爹娘。缓了缓激动的心,胡芦加快速度往家里飞奔而去。
就在胡芦跑回家的时候,那往河上游飞去的两道白影,确切的说是两个修仙人士,在御空飞行到一处最是宽阔的河面上方停了下来。这两人衣着非凡,其中一人头戴玉冠,面容温软如玉,俊秀无比,另一人却未束头发,蓄有短须,十分狂野,左手提着一壶酒,全身散发出一股非凡的潇洒之意,两人皆是青衣白袍,透出七彩光华。这时,那头戴玉冠的青年对着旁边的那人说道:
“曹师兄,那妖孽定是在这水下方了。”那曹师兄未作回答,只是提酒仰头便喝。
“镇上那家店里的酒都差不多被你喝完了,怎的还未喝够?为此咱们可是耽误了不少时辰。”
曹师兄哈哈一笑,
“无妨。”
就在此时,两人身下水域突然开始急速旋转,并快速形成一个急速的漩涡,漩涡之中,隐隐有一股力量,想要将周围的一切全部吸入其中。
“看来这妖孽是感受到了咱们,陆师弟,喝酒一事可就别与师傅说了,不然师兄我又要面壁思过,这妖孽就无须你来动手,你看如何。”
“师兄倒是见外,只是你身上酒气浓郁,被师父察觉出来,可怨不得我。”
“哈哈哈哈。。。这酒可是好东西,平时山上修行师父看的紧,这次难得出山一次,我可不愿错过这机会,罢了,被师傅惩罚也认了。”
陆师弟微微摇头,心中无奈,但也非常敬佩这位师兄的胸怀,诸多师兄弟之中,就属这位曹师兄性格最是豁达开朗,因此也人缘极好。
“好了,陆师弟,在下游镇上我们已经取水观察了,这妖孽还未成事,况且还在蜕变期,妖力大减,陆师弟只需一旁看着就行。”
未等这陆师弟回答,那曹师兄便从身后取出一块石玉,这块石玉通体碧绿,周身寒气环绕,他将石玉托在右手,闭眼默念法决,只一瞬间,石玉如泉眼一般寒气外冒,在他身下正好被漩涡吸进里面,那漩涡吸入寒气,顿时从中心开始,急速旋转的水流转眼便被冻成冰块,令人称奇的是,变成冰块的只是漩涡能涉及的一片水域,其他河水竟是不受丝毫影响!这时曹师兄收了法宝,与那陆师弟就这样悬浮在漩涡冰块上方,两人都盯着这冰块,那陆师弟此时双手隐隐发光,看来是为了避免发生意外,虽然曹师兄不让自己出手,但也需得防着妖孽使出阴险的妖术,那冻住的漩涡状冰层看起来并无异样,只不过,周围的河水在这冰块出现后,变得猛烈无比,慢慢的,这片河水变的如沸水一般翻滚起浪。
那未冻结的河水还在不断的翻滚,与那漩涡冰块成鲜明对比。就在此时,冰块下方终于出现异动,只见从那漩涡中心,裂出一条缝隙,随后,缝隙越来越大,也逐渐越来越多。眼见这异象发生,冰上两人却依旧纹丝不动。
“我还以为这妖孽被压的不敢出来,看来终究按奈不住了。”
话刚说完,冰块中央一股巨力喷薄而出,这本就裂开的冰块瞬间被击的粉碎,碎冰四溅,伴随着四散的冰块,一只张着巨口的怪物飞跃而出,目标正是空中的两人。这怪物身躯庞大,张着的大嘴,那锋利的牙齿清晰可见。眼看两人就要被吞入腹中,不过两人反应亦是极快,那怪物巨口还未到达,两人便瞬间飞向高处。
怪物扑空后落入水中,巨大的身躯将河水打出庞大的水花,而周围的河水,在这怪物出现的后,足足涨了几丈之高,幸得周围都是群山围绕,如果是普通的堤岸,在这河水拍打下必然决堤。那巨大身躯跃出水面也不过短短一瞬,但足够腾空的两人观察个清楚了:上身墨黑无鳞,光滑油亮,腹部全白,背鳍极长且如刀刃一般锋利无比,双目赤红,凶悍无比。
“原来是只鲶鱼怪,怪不得,想来我们在镇上听得人说这河里打不到鱼了,定然就是这鲶鱼在作怪。”
“鲶鱼本就是出名的绝户鱼,这条鲶鱼如此之大,河里的鱼也不一定能满足他的胃口,所幸及时发现,不然等这妖孽蜕变完成,就能上岸祸害世人了。”陆师弟听完也点了点头。
那曹师兄说完,不再犹豫,再次祭起那寒气逼人的法宝,河水在这法宝祭出后,像是受到某股力量牵引,翻出两道横跨河流的高耸水岸,这两道水岸一上一下分别将这宽阔的河流上下游堵住,之后在寒玉的法力下迅速冻结,生生的将这片最大的河域堵成了一片没有入口出口的湖水。鲶鱼怪在水里迅速无比,这样它就逃脱不了。
冰岸结成,成了瓮中之鳖的鲶鱼怪感受到这危险的气息,便以极快的速度向下游冲去,这冰岸从上到下全部将河道堵死,鲶鱼别无他法,只能以蛮力试着撞碎,但这寒玉结成的冰岸与刚才漩涡的冰块不同,坚硬无比,在这鲶鱼巨大的身躯撞击下,不说撞开,竟是连裂缝都没有。这鲶鱼怪见此法不通,索性不再潜藏,将身躯浮出了水面。这鲶鱼怪一露头,便愤怒的张开巨口,两道水线急速喷出,向空中二人打去,空中二人也不见如何动作,脚下似乎有堵看不见的墙壁,两道水线就被这无形的力量轻松挡住。
“我倒想看看这妖孽还有些什么本事。”
曹师兄面色一整,伸出左手,一块赤红的石玉腾空而起,这赤玉与那寒玉不同,飞出手掌后慢慢变大,不出多时,赤玉便变得与鲶鱼身躯一般大小。赤玉变大后,周身迅速燃起火焰,火焰升起后不久,从这燃烧的赤玉中飞出两道火球,曹师兄念了个法决,两个火球拖着长长的尾焰,迅速向鲶鱼怪袭去。
这鲶鱼怪见火球来势汹汹,慌忙下潜,但火球速度极快,硬生生的打在在鲶鱼背上,其中一个火球正好打在鲶鱼那背鳍上,生生将其打断。鲶鱼怪吃痛,疯狂的翻滚身体,而与此同时,一股鱼肉焦香也在空中飘散开来。
“哈哈哈哈。。我这正好缺盘下酒菜,这妖孽虽长得丑,但我倒是不嫌弃。”
一边的陆师弟似也被这曹师兄的豪迈的气势影响,量那鲶鱼怪也无飞天本领,本来双手环绕的七彩光华也褪去,看来是收了警惕之心
“师兄的这对阴阳玉果真是好宝贝。”
曹师兄受了这声赞赏,却也道:
“陆师弟就不用笑话我了,我这两块玉不过普通的灵宝,与你那乾坤尺比可就差得远了。”
“师兄说笑了,再厉害的法宝也需人来用,倒是师兄能将两块普通的阴阳玉用的如此厉害,小弟是真心佩服。”
“哈哈哈哈。。你我之间就不比如此恭维,你若真心敬佩,回头请我吃顿好酒便成。”说完这句,这曹师兄不再他言,再次默念法决,瞬间从那火玉中溅射出无数道火球,看来这次是准备彻底将这鲶鱼击杀。
水下这鲶鱼怪也感受巨大威胁来袭,这下不再有所藏掖,见那两人似乎毫无警惕之意,嘴边四条软须脱体而出,随后变得坚硬尖锐无比,四根鱼须从四个方向,向空中两人刺去。鱼刺来势汹汹,但这回出手的却是一直未动的陆师弟:
“没想到还有这手绝技。”
只见他身形飘忽,瞬间分出四道虚像人影,四道人影分别向一根鱼刺迎去,还未见的如何,只一瞬间,这四道人影就消失了,而那四根鱼刺也同时不见,待得这陆师弟身形稳住,却见四根鱼刺已经被他隔空抓住,也不复刚才的坚硬尖锐,软趴趴的垂在一边。
鲶鱼怪此时已经绝望,见那火玉旁环绕无数的火球,心惊胆裂,此时鲶鱼慌忙下潜,这片河域本就是他的栖息之地,被它改造的极深,自己躲入水底,便是希望这深河水能克制那火球。就在它刚潜逃瞬间,曹师兄立刻催动火球,密密麻麻的向鲶鱼打去。这阳玉之火本就非凡火,河水根本无法将其熄灭,那鲶鱼还未到底,便被这无数火球打在身上,鲶鱼只在水下挣扎了一会儿,便翻着肚皮,浮出了水面。
半空中的两人慢慢下落,站在了鲶鱼尸体上,见其已经彻底没了生息,这才放了心,不过鲶鱼尸体太大,两人考虑会影响到下游生活的人,便再由曹师兄催动火玉,以这石中之火,将鲶鱼尸体彻底焚烧掉。
将所有事都解决后,那曹师兄收了法宝,但见他面露忧色,完全不似刚才的洒脱。这鲶鱼怪不过一只普通的妖怪,杀死它也甚是轻松,想来令其担忧的定然不是这只妖孽。
“师兄还在担心着什么?”
“陆师弟,掌门叫我们下山的目的你也清楚,近日传闻这神州西南的群山之中,隐隐有上古异兽踪迹出现,如真有这异兽,绝非你我二人能与之抗衡。而且十几年前,这里天生异象,门派之中不少高手当时也应当感受到了。我见这普通河流之中也有诞生这样的凶兽,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掌门也说如若真有上古异兽,也嘱咐你我不可硬来,需立刻通知天下正道,届时就算你我力量不足,但这天底下胜我等的高手何其多,还怕收服不了?”
“非也,我所担忧的并非如此简单,这些时日几大名门正派交往甚多,不似以往只是偶尔有些交集,我遇到不少其他门派的弟子,皆言发现竟有邪派人士的出现,甚至有出现受害的低级弟子。我见这群山不知绵延多少座,当真也是个藏身的好去处,若说有邪派再此出现我也不足为奇。邪派与上古异兽同时显现,想必其中定有渊源,如此便不是简简单单降妖伏魔的一件事了。”
“其实师兄不必如此,这邪派都已经消失了数百年之久,我正道实力再此,难不成这邪派的余党还能翻天不成。就算他们与那上古异兽联手,我也觉得他们并非我们的对手。”这陆师弟本就是修行的大才,派中同辈弟子中,实力在其之上的屈指可数,因此性格有些孤傲,所以对那邪派残余实力甚为不屑。
“陆师弟你有所不知,这邪派做事皆走极端,不可寻常度之,几百年前的正邪大战,按书上记载,我正道将其轻松击败,但其中详细情形,却无从得知。我料想当年,正道邪派定然都是苦战,不然那期间历史,也不会落的区区几百字而已。”
“曹师兄不必杞人忧天了,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间正道,邪是终究胜不了正的。”
这曹师兄本就豁达,闻言也觉得是自己想太多,当下也不再说话,便解了那冰岸,正欲离开。就在此时,一排残缺的竹筏映入他们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