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富贵一脸茫然的看向我,我坐下来,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详细把每个策划向他详细解释了一遍。
我唾沫横飞的说完之后,张富贵那碗麻辣烫也刚好见了底。
他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说:“小陆啊,你留在我们地瓜网真是屈才了……”
我伸手打断他:“行了,行了,您老人家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很容易忘乎所以翘尾巴的。”
我低头看了眼手表说:“如果你觉得这些提议不错我明天就召集同事们开会讨论下。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要回家睡觉了。”
“等等!”
我走到门边时张富贵叫住我:“陆大编导,你是不是在家里养了个小白脸啊?平时加班不奋战到十二点不走的人怎么这几天都这么猴急着回家呢?有问题,大大的问题啊……”
他上下打量着我,似乎要从我身上找出什么破绽似的。
我家里确实是养了个小白脸,而且是个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被万千少女爱慕的一级棒小白脸。
自那天彭奈买了一张大床塞进我家后,接下来的好几天晚上他都自动上我家来签到。
回来的早就奴役我让我给他做晚饭,然后拉着我做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饭后消食运动。
回的晚就直接洗了澡拿我当可调温的人形抱枕,抱着我呼呼大睡。
我问他为什么放着豪宅不住要来我这小破庙吃苦,他一边用毛巾擦着半干不湿的头发一边云淡风轻的说:“现在的真人秀节目不都把艺人送去农村或者野外吃苦么?观众都爱看这个,明星过的越惨收视率就越高。万一哪天公司发了疯给我接一个这种真人秀怎么办?我就当提前演练下,以免到时候一时半会适应不了。”
我眼角肌肉抽了抽,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
彭奈却已经伸手从后面揽住了我的腰,把头搁在我肩膀上闭目养神。
我闻着他身上熟悉又好闻的薄荷香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很不明不白,但不知为什么,我并不想理的太清楚。
因为我知道,一旦把什么事情都挑明了,我们就该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了。
……
跨年那天彭奈要去B城参加跨年演唱会,我拒绝了王怡然叫我去商场血拼的邀请,一个人守在电视机前边吃薯片边等彭奈出场。
他本来是压轴的出场,还特意安排了他表演完后和主持人们一起新年倒计时。也不知其中出了什么纰漏,不到九点就提前出场了。
音乐声响起,观众席的欢呼声海啸般翻腾汹涌,满场全都是彭奈的蓝色灯牌,粉丝们挥舞着银光棒整齐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万众期待中,他缓缓从黑暗中走来,像是披荆斩棘而来的王子,历经风雨,踏过霓虹,款款而来。
体育场内一片漆黑,只有数盏聚光灯集中打在他身上,把他刀刻般的面部轮廓照得更加立体好看。
我往嘴巴里塞了一把妙脆角,双眼紧盯着屏幕上的英俊男人。
他唱歌时喉结耸动的幅度,深情微微皱眉的模样,跟着节奏轻轻打着节拍的手指,一切都显得那样恰到好处。
舞台上的彭奈光芒四射,冷峻的气质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他像是九重天上白袍广袖银丝飘飞的得道仙人,而我只是芸芸众生中最平凡的那一个。
我们之间好像隔了万丈红尘,即使我踮起脚尖伸长双臂也没办法触及到他的温暖。
彭奈离场后的跨年晚会乏善可陈,我看着看着就有些犯困,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了,最后终于在无聊的广告时间抱着枕头睡了过去。
大概是姿势比较费劲,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
我被电视机里主持人高八度的倒数声吵醒,舞台上聚满了穿红戴绿的大小明星们,大家争先恐后的说着新年祝福,一个个逐笑颜开。
可是在这些人里面,我没有找到一向不爱热闹的彭奈。
突然听到窗外“砰”的一声巨响,我睡眼朦胧的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中光芒万丈,一朵金光闪闪的烟火正华丽绽放。
紧接着又是砰砰几声,各色烟火接二连三腾空而起,姹紫嫣红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今天跨年,江滩广场有烟火表演,我这里虽然离的远,却因为是老城区前面没有高楼阻挡,所以难得能瞧见烟火表演的全貌。
我曲起双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默默看着这漫天的璀璨。
不知是每逢佳节倍思亲还是这烟花灼了人眼,我竟然看着烟花看出了满眼的泪光,就在我抬手擦眼泪时,身后的房门突然”咔嗒”一响。
我机警的回过头去,一只手已经握住了我那部比锤子还硬的山寨手机上,准备随时砸对方一个血花四溅。
昨天我才看了一则新闻,大致内容说某市多位单身独居的女性被人入室抢劫,失财失色不说,最后还被犯罪嫌疑人无情的挖去了内脏拿去卖钱。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由突突直跳,下意识握紧手机,凝神屏气,目不转睛的看向门口。
零点零一秒之后,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然后,我瞧见了风尘仆仆的彭奈,他因为爬了楼梯胸口微微起伏着,看向我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差点就赶不及了。”
我指了指电视机又指了指他,最后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你……你……你,现在不是应该在B城参加跨年演唱会吗?怎……怎么会在这里?”
彭奈慢条斯理的关上门,慢条斯理的脱掉围巾和外套,慢条斯理的走过来,慢条斯理的抱住了我。
此时此刻,我一颗平稳跳动了三十年的心脏忽然变得和一夜未剪的蜡烛似的霹雳啪啦乱跳了。
“新年快乐。”
彭奈低沉动听的声音就响在我的耳畔,这让我想起不久之前他在台上的演唱,声音如水,动情动心。
我明知道他故意调整了跨年晚会的节目顺序赶夜班飞机回H城只是为了对我说一声简单的“新年快乐”,却不能表现出分毫。
因为他不说,我就要假装不知道。这样我们的关系才能长久。
“新年快乐。”我抬起头望向眼前的男人。
他大半张脸被窗外的烟火照亮,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此刻灌满了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