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永娟此话一出,我只觉得自己成为了一个箭靶子,所有人似利箭般的目光都向我投了过来。
我整个人一抖,心脏几乎就要跳到嗓子眼了。
彭奈适时握紧了我的手,不紧不慢的说:“这是我的女朋友陆清晨。”
听见彭奈这么介绍我,钱雅蜜的眸子里腾起了一层水雾,似乎有万分委屈无法说出口。
我忙站起来朝桌对面的谢永娟鞠了个躬,“谢阿姨,您好。”
谢永娟没有搭理我,目光从上到下的打量了我一番,然后不客气的说:“你什么时候交了个女朋友怎么没和我说?我还以为你和雅蜜是一对呢,怎么,追不上雅蜜就随便找了一个吗?你也太随便了一些。”
谢永娟明显是想给我难堪,众人又怎么会不知道?
“啊?难道之前电视上那些绯闻都是真的?小奈真的和钱小姐是一对吗?那陆小姐……”军装表姐不由张大了嘴,同情的看向我。
黄裙子表姐说:“我瞧着陆小姐和钱小姐也不是一个风格,小奈你这品位还真是变幻莫测,忽高忽低啊。”
我尴尬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只觉得有千万根细针朝我飞射而来,每一根都快准狠的刺入我的身体之中。。
彭奈突然站起来揽过我的肩膀,坚定的说:“我爱的人从始至终只有陆清晨也只会是陆清晨,我从来没有和钱小姐在一起过。”
钱雅蜜猛的将手中的玻璃杯往桌上一放,满脸委屈的说:“昨天还叫我雅蜜,今天就直接叫钱小姐了。小奈,我知道我工作忙没太多时间陪在你身边,你选择陆小姐我也没有意见,但你又何苦这样疏远我?”
说着,大颗的泪珠子从钱雅蜜眼中滚落,她鼻子红红的,看了让人心生爱怜。
黄裙子表姐见状忙拿了纸巾去替钱雅蜜拭泪,看向我的眼神里的同情早已不见,换上的是鄙夷和不屑。
她气愤的说:“小奈,你怎么回事?你看你把钱小姐的心伤的。”
谢永娟唇角微扬,倒是一旁的军装表姐发了话:“小奈,你在外面胡闹你母亲和你姥姥姥爷都不会管,但你把这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带回家来,我觉得不妥吧?”
彭奈一惯冷静自制,但觉得我受到了侮辱,也替我不忿。
他扬声道:“陆清晨的出生为人干净得很,什么叫不三不四?你说话注意点!”
军装表姐也是刚烈的性子,她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道:“我说她不三不四怎么了?哪个正经的女人会三十几岁还不结婚?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狐媚子的手段,这才把你弄到了手。钱小姐那么温柔善良的女孩子你不珍惜,竟然看上她这样的。你是要存心气死姥姥姥爷是不是?”
彭奈双目通红,握紧了双拳,因为气愤上下牙齿紧紧咬在一起,似乎随时都会发怒一般。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夏定航突然冷声喝道:“都别吵了!还让不让老爷子安生过个生日了?全部给我坐下!”
夏定航这黑面罗刹无论是在夏家还是谢家都很有些威严,他从小和左晨辉、杨栗亭一块长大,那两个一个是混世魔王一个是阴险伪君子,都是十分厉害的人物,却都从骨子里有些惧怕夏定航。
夏定航发了话,军装表姐怯懦的看了眼板着脸不置一言的老爷子,然后乖乖坐了下来。
我拉了拉彭奈的衣角,他低头深深看了我一眼,也坐了下来。
宴席继续,但这间屋子里的人谁都没有心思吃饭了。
钱雅蜜还在低声抽泣,黄裙子表姐轻声安慰着她。其他人皆是沉默不语。
那块鱼孤零零躺在我碗里,看上去可怜兮兮。
彭奈用筷子夹出那块鱼放到盘子里,轻声问我:“不合口味吗?我给你盛碗汤吧,吴妈的鸡汤炖的很不错。”
说着,彭奈端起我的碗,伸长了手臂给我盛汤。
谢永娟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一抹嫌恶的神色。
她阴阳怪气的说:“小奈你倒是一厢情愿得很,人家陆小姐都还没表态呢。”
彭奈给我盛汤的手不停,自然的说:“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还是清楚的,不像母亲您,对我一无所知。”
普通家庭的小孩都是喊妈妈、老妈,或是像我这样没大没小的喊我妈“张女士”,彭奈却叫他妈妈母亲,显得疏离又陌生。
谢永娟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岂有不关心你的道理。但据我所知,这位陆小姐她可是对你什么意思,也不愿和你在一起。”
彭奈握住汤勺的手一抖,滚烫的鸡汤溅到他手背上他也浑然未觉。他将碗放到我面前,镇定的说:“她今天肯跟我来,自然是认定了我的,母亲未免杞人忧天了。”
谢永娟笑着放下筷子,“好,那你倒是问问陆小姐,只要她不否认,我就无话可说。”
彭奈转过头,认真的问我:“晨晨,你爱我吗?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直到白头吗?”
我神色慌张的望向桌对面一脸志在必得的谢永娟,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她在威胁我,如果我现在违背她的意愿,她就会公开彭奈的一切,彻底毁掉彭奈,以及整个谢家。
虽然包括今天在内我统共见过谢永娟两次面,对她谈不上了解。但我能够判定,她绝对做得出这种毁灭一切的事来。
此时,钱雅蜜已经停止了哭泣,抬头又担忧又期待的看向我。
不仅仅是她,坐在这张巨大桌子前的每一个人都将目光投射在我脸上,等待着我的答案。
碗里的鸡汤上飘着一层浮油,浓郁的香气飘进我的鼻息。
我抬头看向彭奈,他墨黑的瞳仁里满是期许,像一个等待幼儿园老师分发糖果的孩子。
而我,止不住的发颤,连睫毛都不听使唤的上下抖动。
“晨晨,你爱我吗?”他又问了一遍,明显已经有些底气不足。
长痛不如短痛,如果必须痛那么一下的话,我选择后者。
我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说:“对不起,我不爱你,以后也不会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