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走,这里就只剩下小染和阿齐两个人,一个是走不了,一个是不想走。
“阿齐,你也走吧!我就是骑得太久脚有点软,我坐在这里歇会儿就好了。”
晌午的时候下过雨,草叶子上还挂着露水,地上也有点湿,这样的地方坐太久会对身体不好吧?阿齐这样想着又看了小染一眼,虽然平时觉得她总在耳边嗡嗡的挺讨厌,现下看她脸色微醺,低着头专注的揉着自己的双腿也是蛮能入眼。
自然,跟着阿素的人都不会太差劲。
风,习习的吹着,偶有两三点水珠从树叶上落下,那是大雨来过的证明。
一只强而有力的胳臂穿过小染的腋下揽住她的后背,另一只穿过她的膝弯,只微微用了一点劲儿,阿齐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咦,原来你不胖啊!”
猛然一下子离开可以依附的土地,小染险些惊呼出声,双手下意识的便抓住姜子齐的衣服。又听他说原来自己不胖,不知道是该嗔还是该喜。本来她也不胖,只是脸大而已。
看她低着头,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两只小手紧张得把衣服都拽出褶皱,阿齐竟不自觉的笑出声,“你要是害怕,就把手环在我脖子上。”
被他提醒小染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忙松开衣服收回手,可又觉得那褶皱太不美观,又忙伸手过去抚平,“对,对不起啊!”
隔着衣料感受到他胸膛的紧实,小染的脸颊立刻如烧炭一般滚烫起来,“你、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她微微有些挣扎,但没料到阿齐真的会一言不发的松了手,猝不及防的失重让他立刻惊叫起来,“啊!”
这回还不得把屁股摔成八瓣?
等待的剧痛没有到来,小染只是下落了一点点就被阿齐接住,重新抱回了怀里。
看她褪色的脸上全是不加掩饰的恐惧,还有那双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勾住他脖子的手,阿齐就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高兴的笑起来。
先前为了躲雨,他们支的防水布还没收,阿齐将小染放到底下铺的毡子上,“先歇会儿,晚上到住的地方用热水泡泡就能好。”
安全落地,小染脸上又恢复血色,她羞涩的抬起眼角看阿齐一眼,怯怯的道了谢。
原以为阿齐就会这样离开,没想到他却坐下来,“小时候被父皇逼着练功,也经常会练得全身疼,夜里嬷嬷就会让我在热水里泡。”
多数时候阿齐都是属于生活技能缺失的,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也挺让人感动。
可小染还没来得及高兴过三秒又听他幽幽地道,“你别怪阿素,她心里一定是不放心我才逼你跑这么快,都怪我当初对他们太坏了。”
难怪这么主动、这么多话,原来都是因为素月……
“哦!”小染心酸的垂着头,喏喏的应了一声。转念她又想明白,自己这样的出生配不上姜子齐,只要能多呆在一起、多说说话,因为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当初也是身不由己。”想了想,小染又拽着他的胳臂,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其实姑娘是不放心公子,之前他把姑娘的心伤透了呐!”
姜子齐并不知道素月被姜云霁打得事情,毕竟那时候他们还没有这么熟。但是他很高兴素月的不放心不是因为自己,心情好也便又多跟小染说了几句。
素月一面跟族里的长老商量接下来定居的事情,一面留意着两个人的互动。
看他们言笑晏晏相谈甚欢,心里竟然生出几分看弟弟与弟媳的喜悦。小染温柔善良,阿齐率真可爱,撇开身份层次不谈,其实他们很般配。
夜幕降临之前,他们已经搭好帐篷做好晚饭。
想到明天就要抵达新的家园,所有人都一扫连日来的辛苦,兴奋之情无以言表。对多年颠沛流离的他们来说,安稳太可贵。
素月在帐篷里小口慢酌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外面燃起篝火,载歌载舞。
“姑娘,你不出去看看、玩一会儿吗?”小染知道,素月是个爱热闹的人。
“我不去,你自己去找阿齐玩吧!”这几日一直忙着赶路,素月脑子里那些乱哄哄的信息都没时间梳理,她正好趁着这功夫好好的想一想。
作为奴婢她应该守在这里,但是想到阿齐她又忍不住心动。
“你去吧!我正好可以一个人静一静,有些事我需要想一想。”
听清她另有打算,小染才放下心来,抚了抚身,“那奴婢告退。”
门帘放下,帐篷内空余一室的寂静,孤灯烛火拉长素月的影子。
其实,当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她就想好好的醉一场;当在皇宫看见清羽而无话可说的时候,她也想好好的醉一场;当再进恒亲王府的时候,她也该好好的醉一场……
跟着姜云霁出门,听着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还没有到可以完全卸下警惕放肆一回的时候。她现在所有看上去还算安稳的日子,竟然全部是那个被她所怀疑厌恶的姜云霁给的。
她到底还应不应该信任他?
记忆趁着她的三分微醺大胆的冒头,在她眼前展开姜云霁那张清雅俊逸的脸。虽然看他谁都几乎是同一个表情,但仔细观察那些表情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比如他看着自己的时候,她的真的有从中感觉到温柔。可她不敢却想也不能去想,因为曾经受过的伤,她不想再有第二次。
素月乱麻一样的思绪尚未理清,就听见外面忽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有人高喊着,“有刺客,有刺客……”
素月来不及多想,抓起灵蛇便冲了出去。
因着有皇子王爷随性,他们此行还有一支百余人的军队保护。这一路过来都是风平浪静,怎么眼看就到目的地还会出这样的事?
素月赶到的时候,刺客已经突破外围的护军帐篷冲到族人集中的篝火场中。
混乱之中到处都是哭喊声,飞溅的鲜血一瞬间便让她红了眼睛。她的族人已经寥寥无几,难道真的要杀得他们片甲不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