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步步后退,他便步步紧逼,直到素月的后背抵上床框。
“清羽师兄,你别这样,你这样看着我,我觉得害怕。”她是真的害怕,从来没有过的害怕。
她又叫了他清羽师兄呢!可再也不是从前那样心无嫌隙的发自内心的称呼,而是一个讨好、求饶的工具。
拓跋臻翘着嘴角笑起来,先是轻轻浅浅的微笑,渐渐变成仰天的大笑,“没想到有一天你竟然会这样怕我?你在战场上与我兵戎相见的时候为何不怕?若你怕我,你当初为何不杀了我?”
他指的是那一日,他在旋门关外兵败垂成。他以为自己会死在姜云霁那些仇恨的铁骑之下,可大军却如潮水一样褪去,因为有人在那个时候发令鸣金收兵。
虽然他未曾见到全过程,但他知道能这么做的,只有她一个人。
若她心里真的没有他的位置,她不会在两军交战的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她爱他,曾胜过千军万马、万里山河!
忆起那日,素月的心也如刀割一般的钝痛,不是因为她不该做那个决定,而是她没用控制住自己的心。
“那一日,便是我还你的数载情谊。”咽下那一口心酸,素月昂首迎视着他质问的目光,“你我之间,从那一刻开始便已经两清了。”
他以为是情义,她却说是两清。
绝望在拓跋臻的眼眶中晕开,转眼就变成磐石一般的坚毅,“你觉得是两清,我觉得是开始。从来你就不欠我什么,从那天起我欠你的更多。”
“如果你真觉得欠我,那你就放我走!”这个时候素月也顾不上谁欠谁,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离开的时机。
“走?”仿佛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拓跋臻又邪肆的笑起来,“我欠你的还没还清,如何能让你走?”
他伸手托起素月的下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眼睛,“你走了,我欠你的要去哪儿还?此生此世,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
他掌心的炙热如烙铁熨帖着她的肌肤,带着熟悉的气息。素月撇过脸躲开他的手,“你这样是没用的。我已经跟云霁成亲,我现在是他的妻子,是昊玥国的恒亲王妃。”
即便早已经猜到这个事实,但这样被人当面说出来的时候就如一把刀子插进心窝,尤其这个人还是素月。
“你放心,很快你就不是了。”拓跋臻退了一步,噙在脸上的笑意变成一抹阴狠的决绝,“若不是你,他能逼得我节节败退?你觉得失去了你的他,还有什么能力与我抗衡?”
“我虽不能让他休妻,但我可以让你丧偶。”
“不,你不可以这么做。”见他转身要走,素月想也不想便冲上去抓住他的胳臂,“你不可以伤害他。”
拓跋臻的兵法武功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修习的,有多少斤两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纵使现在的姜云霁也学了很多,但说到单打独斗,他绝对不是拓跋臻的对手。
她越是这样护着他,拓跋臻的心就越是恨。
他讨厌她这样为那个后来者求情,讨厌她对那个工于心计的小人真心以待,他讨厌她那带着殷切的眼睛和喋喋不休求情的嘴唇……
拓跋臻反手拉住她的胳臂往怀里一带,俯身狠狠的咬上她的唇。
如狂风暴雨一般肆虐,不带半点的怜悯和疼惜。
他拼命的掠夺,她拼死的抵抗,很快便有血腥气在两个人的口中弥散开来……
不管素月如何的捶打、推攘,拓跋臻的手都想铁钳一样禁锢着她的腰身,除了承受她竟然没有别的办法。
若说上次只是一个意外,那么这次绝对是一场灾难。
曾渴望的熟悉气息萦绕在身边事,素月的心里泛滥的只有一层又一层的愧疚,“云霁,对不起!”
她闭上眼,依然有泪源源不断的涌出,顺着脸庞流进嘴里,带来咸腥和苦涩。
柔软的唇瓣,香甜的气息,熟悉的味道将拓跋臻脑海中的记忆翻新,他想起第一次强吻她的时候。在那个人烟罕至的角落,他也是这样揽着她柔软的腰上,品尝着她的甘美。那时候,少不经事的她,差点被吻到窒息……
这样的美好让他欲罢不能,直到他尝到苦涩,才恍然从梦境中醒来。
混着血丝的唾液将素月的唇瓣晕染得更加娇嫩鲜艳,她的脸却苍白的像是褪去了全身的血液,她的身体如筛糠一样瑟缩着,眼中汹涌的除了眼泪便是恨意。
那如同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恨意,深深的刺痛拓跋臻的心,他不是故意要弄伤他,他只是没能控制住自己。而这样的恨,却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对不起!”他一转身,跌跌撞撞的从房间里冲了出去。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素月也像是被抽掉所有力气瘫倒在地,压抑的恐惧顷刻间喷薄而出。她蜷缩着身体,紧紧的抱着自己,压抑的啜泣渐渐变成放声大哭……
搜身并不是他们会对每一个来使做的事情,但那让人几近崩溃的夜晚,看到那个小兵脖子上的草药时,姜云霁立刻下令搜身。
他认得,那是蔺夫子的暗号。
果然,他们在小兵的身上找到治疗时疫的方子还有蔺夫子的密信。
他说他会和茼蒿先行混入城中,请姜云霁再选取一队得力的人马分批次混入城中,伏蛰等待他的信号接应素月。
不需要更明确的字眼,姜云霁就能断定,素月已经落在拓跋臻的手中。
若不是苏岑带着军中将领以命相逼,他已经成为混入城中的第一人。而此刻,他只能坐在中军帐中,麻木的等着他们的消息。
“云霁,我也想入城。”
听到苏岑的声音,他几乎是机械的放下手中的文书,“为何?”
他真正想问的是为何你们一个个都争着去,而我却不能去?
“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他们却全无信息传来,我担心有什么事情绊住了他们。而最大的可能是,我觉得有人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