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因被发现而排排站的三人脸色略发尴尬,甚至局促到不知该将紧张得握成拳的手放哪里是好,垂眸巧笑嫣然的李瑾芸正了正神色方才肃然了几分的抬眸。
“可是有何要事?”闲适的将手中的账册阁下,瞥一眼肃穆而立的三人,眸光几多流转的李瑾芸顾盼生辉。
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间,孤狼忙屈一步上前拱手行礼,“禀王妃,我等挂心王爷的身子特来探望。”
探望?眸光几多流转的李瑾芸不觉唇角微僵,她前院才发生的事情,身在后院客房的孤狼几人是如何知晓的?莫非……
脸色陡然一沉的李瑾芸锐利的眸光微闪,直接开门见山的道,“王爷才刚刚醒来,正同外公说话,不知郎将军是打哪儿听来的信?”
“……刚刚香玲去请花少主时,我等正好就在一旁。”不觉唇角微僵的孤狼连忙道,对于王妃分外敏锐的洞察力颇为感叹。
孤狼的说辞令李瑾芸神色一松间暗自苦笑她好似太过敏感了,不过,非常时期,只怕是防不胜防!
而李瑾芸这厢尚还未及再问什么,透过门帘便传来了丰俊苍低沉黯哑的嗓音,“孤狼,你们进来说话。”
“是,王爷!”神色陡然一松的孤狼连忙同李瑾芸拱手行礼,“王妃,那末将等……”
“去吧!”
同三人轻轻摆手的李瑾芸唇角闪过一抹邪笑,她有那么可怕么?——躲她竟然跟躲大灰狼似的!
直到三人昂首挺拔的背影消失良久,目光无意中触及那两本花名册的李瑾芸方才讪讪摇头。
而不若埋首其中的李瑾芸目不转睛,堂屋中当孤狼带队方耀与诸葛聿昊相继行礼寒暄后便是连忙垂手恭立。
瞥一眼神色各异的三人,锐利冰寒的眸子闪过一抹肃穆森然的丰俊苍低沉黯哑的道,“刚刚大将军正同本王商议如今天下局势大乱,我们现下困守南疆勉强能够自保,但这绝非长久之计,着眼天下,我们必须未雨绸缪……”
“……所以王爷是要末将派人潜入周边各国刺探军情?”神色肃然的孤狼略发迟疑的凝眉。
“那只是其一。”同几人轻轻摇头间脸色更加肃然冰寒了几分的丰俊苍寒眸陡然一眯,“本王是要孤狼你的人马分散各地……”
“……占山为王?”唇角微僵的孤狼与方耀面面相觑,然一旁默默良久的诸葛聿昊却是极为赞同的连连点头,“如若王爷信得过,属下愿带一队人马驻守最为棘手的一线天。”
诸葛聿昊嗓音极为洪亮,那带着几多豪迈之情的阳刚与霸气甚至就连端着手臂凉凉看戏的苏瑞德都不禁为之震撼。
然而,刚毅的剑眉微动的丰俊苍却是轻轻摇头,“你们几人得留下陪在本王身边,随时待命。”
“……”
抖了半天唇角的孤狼与方耀双双撇嘴,就知道这等好事没他们的份,漠然抬眸对上王爷深沉晦暗的星眸,便是连忙收敛气息。
而将丰俊苍的谋略听在耳中惊奇在心头的苏瑞德忍不住瞥一眼神游天外的丰俊苍,“王爷如此安排可是有何深意?”
“深意?”猛然回眸一瞥的丰俊苍薄唇微动,唇角闪过一抹邪魅之色,“我们粮草有限,他们闲闲驻扎在这里本王养不起!”
所以你就叫他们占山为王封路设卡?这不成活土匪了么?
满头黑线的苏瑞德抖着唇角极为无语,而早已见怪不怪的孤狼与方耀甚至就连但笑不语的诸葛聿昊都不为所动的默默聆听毫无异样。
而犹在几人的陡然静默间,端着温热的汤药快步而来的花宏熙却是臭着一张脸,将手中的药碗丢给他便开启碎碎念,“我说王爷啊,您这大病未愈昏迷才醒就又要日理万机了么?还真不怕王妃跟您急一棍子敲晕好叫您好生休息?……”
却说才听了头便是连忙躬身而退的孤狼与方耀诸葛聿昊溜得极快,而略发尴尬的僵坐一旁进退维谷的苏瑞德深沉浑浊的眸子闪过一抹幽光。
而无视花宏熙的魔音袭扰,将汤药一口喝干的丰俊苍头也不抬的将手中的药碗丢还给他,“本王的身子自己知道!”
“咳、你那是叫知道?你那是叫糟践……”愤愤然的花宏熙越发激昂的同他呛声,甚至还激动险些将手中的药碗给摔了去。
听着两人你来我往不绝于耳的辩驳,一个头两个大的苏瑞德悄然大步开溜,而隔着门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李瑾芸却是凉凉闯了来。
“阿熙,你故意的?”
“……呃?咳、当然不是。”捧着药碗错后一步的花宏熙眸光微闪。
深深瞥一眼他那闪烁不定的眸光,再床榻旁缓缓落座的李瑾芸莞尔一笑,转而同丰俊苍相视挑眉,“王爷信么?”
“不信!”满色漠然冷肃的丰俊苍极为笃定的点点头。
将两人神色交流间那抹愈发浓烈的情愫看在眼中郁闷在心头的花宏熙狠狠摸一把鼻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咚的一声坐下,离那两个腹黑透顶的家伙远远的,然瞥一眼交头接耳间坏笑连连的两人却是不觉拉着了耳朵。
“阿苍如此安排,可是出什么事情了么?”用娟帕帮他擦拭一下沾上了褐色汤药的嘴角,略带一丝怀疑之色的李瑾芸状若无意的问。
而先是深深的同她凝望良久,缓和了几多神色的丰俊苍方才道,“虽然薛掌柜偷运来的粮草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但不是长久之计,况且,相信以阿芸对于如今局势的了解,也不难看出我们当下困守南疆怕是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心里准备。”
“这里不比中原腹地,占山为王恐怕也没多少油水吧……”听闻两人的嘀嘀咕咕,坐得远远的花宏熙都忍不住插嘴道。
“本王要的又不是油水。”冷哼一声的丰俊苍轻轻摇头。
“……那是什么?”愕然一怔的花宏熙忙坐正了身子。
而不若花宏熙的直肠到底,心思几多流转间忽而眸光微闪的李瑾芸唇角微僵,“难不成王爷要的是情报?”
“不,那都不是重点。”依旧轻轻摇头的丰俊苍紧抿的薄唇间闪过一抹肃杀。
不是重点?将他的听在耳中,琢磨良久的李瑾芸柳眉紧蹙,“那阿苍是打算?”
“本王说过,要的是未雨绸缪。”寒眸微眯的丰俊苍瞥一眼盎然恍悟了什么的李瑾芸,微微颔首点头道,“对,本王要他们做颗钉子深深扎入敌人的痛穴。”
眸光陡然一亮的李瑾芸不禁愕然一怔,“孤狼手下的将士只有不过三千之众,分散开来怕是太过势单力薄吧……”
“不,做钉子的只有一千余人,那种小事靠的不是人多势众,而是智谋,本王相信自己的士兵的能力。”将两人神色间的狐疑之色看在眼中的丰俊苍刚毅的剑眉微动。
“耶?只有一千人?那剩余的两千人马王爷留着作何?”被挑起了好奇心的花宏熙情不自禁的踱步而来,站定床榻前,却是被丰俊苍神色间的那抹深沉肃然之色所摄眸光微闪。
“那你就不必关心了。”冷冷瞥一眼满是好奇之色的花宏熙,眸光陡然一寒的丰俊苍扶着发晕的脑袋缓缓躺下,却是直叫被憋在胸口的那口恶气险些给憋出内伤。
瞥一眼花宏熙愤然奔走的背影,眸光微闪的李瑾芸不觉唇角微扬。
“阿苍干嘛又逗他?”
“本王不是故意的。”
相视挑眉的两人双双喷笑出声,趴在房顶警戒的章睿却是不禁苦笑连连,可怜悲催的花少主啊!
而片刻后,堂屋中,神色几多肃然的盯着花名册的李瑾芸美眸微眯间不觉柳眉紧蹙,正要唤香玲请常管家之际,耳畔却是陡然传来了花神的声音。
天后,您父亲携老夫人与江氏乘船南下投靠您来了,估计不日便会抵达。
耶?怎么回事?他不是要誓死坚守京城么?
那是此前他仗着丰俊祺乃他女婿这层关系还希冀着有朝一日做国丈显贵天下。
那他还来南疆干嘛?
表面上是被丰俊祺责骂没有善待怀有身孕的李佩瑶,以致其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更是连累未出世的皇子饱受颠沛流离之苦,不过,据花草消息,您父亲好似同丰俊祺达成了什么协议,怕是这南下之路令有目的。
好嘛,太后与皇后那两个麻烦尚还未到,丰俊祺就找人给她添堵来了!
然而,神色流转间忽而眸光微闪的李瑾芸却是唇角漾起一阵邪魅的涟漪,来吧,来吧,暴风雨来得再猛烈些吧!
午后慵懒的阳光透窗而入,倾洒一室的斑驳点点,堂屋中,被紧急召来的薛掌柜正襟危坐,而来回踱步良久的李瑾芸托着手中的账册柳眉紧蹙。
“东家可是什么要吩咐的?”被她转得险些头晕眼花的薛正忍不住出声打断,而他面前的茶杯已经的几次起伏间,他都灌了一肚子的茶水了说。
被他打断了思绪的李瑾芸猛然驻足,顿了一下方才款步盈盈同他相对而坐,“以薛掌柜的了解,如若太后与皇上皇后以及丞相抵达南疆后,外公会安排哪里给他们暂住?”
“首选该是城中的总兵府,但以老奴对丞相父子现在对于兵权的极度渴望,他们怕是更乐意待在成为校场中,而若真是如此的话,大将军或者会请贵人入府招待。”虽不知东家寓意何为,但既然未及,略微思索了一下的薛正便的细细分析到。
“总兵府?”脑海中翻腾了许久都有些模糊的记忆令李瑾芸唇角微僵,“那如若本妃不希望外公将贵人请进府中安置,薛掌柜以为城中除了总兵府,可还有其他较为妥善的府邸?”
“……倒还真有。”抚着下巴思量良久的薛正忽而眸子一亮,“城南行宫,那里是先皇御驾亲征时所建,虽然荒废很久,但修缮一番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很好,这事便交给你了,以最快的速度修缮打扫妥当。”同他微微颔首点头的李瑾芸讪笑扬眉,然顿了一下却是忽而脸色一沉道,“再找一处距离大将军府稍远点的府邸。”
“东家要府邸可是要搬出去?”略发迟疑了一下的薛正睿智深沉的眸子不禁闪过一抹幽光。
“哪里,怕是过不了一两日,父亲与祖母他们便要到了……”神色几多阴鸷的李瑾芸满是不虞之色,紧握的粉拳更是透着森然的火气。
然而,将她神色流转间的不悦甚至是厌恶看在眼中的薛正却是轻轻摇头,“东家要将贵人打发不在府上暂住倒也还说得过去,毕竟人家身份不同,住到行宫去更为妥当也更加便宜行事,但东家您想叫投奔来的父亲与祖母打发走另外安置,怕是就不那么容易了,”
“……呃?真的不成?”眼前仿佛一群乌鸦嘎嘎飞过的李瑾芸脸色漆黑。
“就算东家执意要那么做,怕也难过大将军那关,所以这事东家您还是得另想他辙。”瞧她那满是纠结之色的眉头,停顿了一下的薛正连忙补充道。
“而且,据老奴所了解,大将军府上有三处客院,东客院御西大将军暂住,而其身份不宜过多暴露,所以再有客人只能安置在西客院与内院的北客院,而内院一般是安置最亲近的客人,想必大将军能容得下老夫人几人暂住都实属顾全大局,所以定不会叫其入了内院去。”
满头黑线的李瑾芸盎然一怔,“那不就只剩西客院的西厢房了?”
想想都一头两个大的李瑾芸不复往昔的温婉淡然,猛灌了两口凉茶,讪讪瞥一眼鬼精鬼精的薛掌柜,不禁莞尔一笑。“薛掌柜可是有什么妙计?”
却说趴在门口听墙脚的花宏熙与欧阳淑婉听到最为关键之处,却是久久不闻里面再有什么声音传来,面面相觑的两人甚至都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该不会是失灵了吧。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李瑾芸忙着转移阵地之际,身在天山附近溶洞中探得其中真相的林寒却是急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