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应该现在就杀了他,否则等那个家伙出来以后,我们想再杀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黑暗中,白龙依稀听见周遭有脚步声,看来至少有两个以上的人在自己身边来回走动,似乎在观察什么,而此时说话的是一名女子,但是声音忽远忽近、扑所迷离,让他无法分辨是谁在说话。
“······”
“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真的相信他可以关住那家伙的灵魂?”女子没得到回应,焦急说道。
“现在的情况不明朗,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结果却导致放出了他的灵魂,或者让他又逃窜到其他地方,那才是真的麻烦。”原本沉默的那头,传来沉重的男声,比起女子焦躁的情绪,看来他还比较稳重。
很显然女子没想到这层,被这么一说,一时也无话反驳,沉默起来。
“现在实验就差最后一步,如果因为我们的一个举动,导致整个实验失败,那将面对无法挽回的失败”男声说道。“最后我们肯定能存活下来,但是这个境界上的一切,将会成为他的养料,到时候···”男子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你知道把那个家伙带来这世上的危害,远超过面前这个麻烦。”
这席话一出,女子痛苦的低吟着,最后好像发现了什么,喊道:“他要醒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白龙感觉一阵剧烈刺和麻的力量,由头顶传向四肢,渐渐剥夺他的所有感知。意识如同一颗小石子,落入深不见底的黑色洞窟中,消失在无际的黑暗中。
仿佛经历一个世纪的坠落,感觉才慢慢回到白龙身上。他撑开疲惫又沉重的眼皮,眼前陌生的环境,到处都是没到腰间的杂草。一人粗细的树干,在杂草中不时耸立起来,像一群大人带一群小孩一般,围绕在他的周身。
白龙尝试抬起头,却被脖颈传来的强烈痛感,刺的‘嗤’了一声,倒吸上几口凉气。也不知道是谁下手这么狠,若不是这三年在萧亦凡的指导下,身体素质有所改善,那一下恐怕得把他的脊椎都给劈断。
尝试了几次,终于熟悉那种痛感后,白龙猛的一下把头抬起,一连串骨骼碰撞,骇人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过了许久才缓过来。
经历过这次剧痛,虽然没能够完全将头立起,但在痛感的刺激下,白龙的精神倒是清醒不少。至少大脑已经可以正常工作,不像之前一样,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
但脑袋清醒过来,对现在的他可不是什么好预兆。他发现为何自己在清醒的当时,会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下面的杂草有腰际这么高,因为自己正被绑在至少有三米高的圆柱上。
柱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只知道非常坚硬,而且建造者也似乎没打算用来美观之类的用途,到处都是凹凸不平的疙瘩,咯的白龙背上和双手非常不舒服。
现在的他,就如同被石柱同化一般,除了脑袋,手掌露在空气中,其余地方都被圆柱包裹,就像躲在袋鼠妈妈怀里的小袋鼠。如果现在有人从远处走来,肯定会被这奇特的景象所吸引,毕竟没有谁见过圆柱会怀孕的。
挣扎了几下,发觉只是徒劳的白龙,干脆观察起眼前的环境,想从中找到一点线索,至少要清楚是谁抓自己来的。这一看,他不禁吓了一跳,虽然这地方他没来过几次,但每次来都不会给他好的印象,因此记忆特别深刻。
只见在杂草和树木的尽头处,约莫有三十多阶的白色阶梯呈现在他眼前,在往上看去,则是白色的宫殿,殿壁上爬满了无数藤蔓,几乎要包裹住整座宫殿。粗壮的树木,从宫殿破损处伸出,看上去像个穿着盔甲的大螃蟹。殿顶上还标志性的雕刻一只硕大的雄狮,正跃跃欲试,随时像要从殿顶上跃下一般。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艾雷克正中心,奥伊思宫殿所在。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变故,但肯定非自然因素,而是人为,才会造就奥伊思现在如被人遗忘在丛林深处的古老宫殿一般的景象。
而现在白龙所在,和这座拥有上百年历史的古老宫殿,只有五十来米的距离。
“你可算醒来了,要不我都以为你被他们打死了。”
白龙诧异间,他左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这时白龙才想起,当时跟自己一起逃跑的,还有一直背在背上的裘里斯。
他循声看去,大约在他左边三米处,裘里斯和自己待遇一样,被绑在一根圆柱上,唯一不同,就是他被裹的像个球一样,而裘里斯只是简单的被绳子绑住双手双脚。
“你···”白龙诧异道。“为什么待遇差这么多?”
听到白龙的话,裘里斯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无奈道:“你现在关注的点好像不对吧?你不应该问我们为什么被绑在这里吗?”
“我们?意思还有其他人?”白龙根本不顾裘里斯的挖苦,继续问道。
裘里斯也懒得回答,用下巴努了努,指着白龙,白龙瞬间就反应过来,朝自己右边看去。和左边一样,在自己右边三米远的地方,又竖立一根圆柱,看来设置这个柱子的人,十分讲究左右对称。
而在右边的柱子上,绑得不是别人,正是在大门时,和自己分开跑的蕾。蕾现在的状态非常糟糕,不是说她受了多重的伤,而是因为她明显醒着,却只是愣愣的望向奥伊思宫殿的位置,双眼中满是迷茫。
本来还抱侥幸心理的白龙,心一下便沉了下去,不是因为知道不会有人来援救自己,而是知道灼他们会来这里送死。但是此刻他不能乱,因为现在情况下,他只要心乱,便真的会错失任何一点生还的可能。
白龙看了一眼绑缚蕾的绳子,转过头说道:“为什么你们的待遇都这么好?而我要像个蛹一样被整个包起?我可不想一会被我自己的尿液熏死,那也太凄惨了!”
说完,白龙又看了一眼呆滞的蕾,继续问道:“她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一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我们受了这么多伤,都没有这么绝望。”
“嗤!她?我不清楚,我也没比你早醒来多久。”白龙不提伤的事还好,现在一说到,裘里斯就感觉背上的伤口像炸开锅了一样,疯狂疼痛。“反正我醒来她就这样了,怎么喊都没有一点反应,像死了一样。”裘里斯尽量挪动身体,让自己好受一些。
“是吗?”白龙也试着和裘里斯一样挪动身体,却发现只是徒劳,鄙夷的说道:“你不是能制造铁剑吗?直接把绳子割断,然后帮我们解开束缚不就好了,干什么还这样扭来扭去的。”
裘里斯听到白龙的话,没有像往常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反而失落的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也不看看谁坐在那里啊!”说罢,裘里斯朝奥伊思宫殿的方向看去。
这下弄得白龙也莫名其妙,朝他看的地方望去,只见在殿前台阶偏中段的位置上,有一团不明显的灰白色块状物体。白龙眨了眨眼,仔细看去,原来是一名身材魁梧,头上没有任何毛发的人坐在那里,低着头仿佛在睡觉。
“是···是泰戈?!”白龙失声叫道。
他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原本一袭染满血迹金色战甲的泰戈,如今像融入周围的景色中一样,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就像变色龙一样。
裘里斯露出一副‘你才发现啊?’的表情,继续说道:“我都试过了,每次当我要割断绳子的时候,总是会被他发现,我猜绑我们的柱子,多半也是他制造出来的,就是为了不让我们有任何机会逃走。”
“但我亲眼看见他死在诺伦手上!!!”白龙恐惧的声音都颤抖起来,毕竟能在诺伦那招攻势下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我和你想的一样,但很可惜他就是存活下来了,而且还变得比以前更加难缠。”
突然传来的女声,白龙第一反应是看向蕾,却看后者没有任何动静,依旧直直的盯着面前,仿佛她的时间已经停止,所以只能保持这个动作。
“看哪里呢!没礼貌的小鬼,我在这里!”
这次白龙听清楚声音的方向,顺台阶往上看去,顿时讶异的张开了嘴,无法闭合,连一旁的裘里斯也一样。
台阶尽头处,诺伦缓缓步出,身穿绿色礼服的她,搭配纤细,凹凸有致的白皙身姿,简直就是女神下凡,也难怪白龙和裘里斯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们的反应,似乎让诺伦十分满意,露出笑容道:“我就喜欢看你们这群男人露出这样好色又贪婪的眼神,毕竟你们就是这样低劣的生物。”
今天诺伦心情好的超乎寻常,从她换装的情况看,似乎要参加什么重要聚会,所以才将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
“我呸!就你这老太婆!送给我,我都嫌你皮松肉垮。”裘里斯小声违心说道。
白龙给裘里斯使了一个眼色,告诉他现在不要惹对方,转头说道:“现在四方神器你们也拿到了,为什么还一定要致我们于死地,我只想带蒂芙妮离开这里,从今以后也不再过问你们这些事,难道不行吗?”
“正常的流程来说,你说的没什么问题。”诺伦说道。“可是现在,裘里斯想要留下蒂芙妮,哦!不对,应该现在称之为雷神。”说完,诺伦饶有兴致的看着蕾的反应。
果然听到裘里斯三个字的时候,蕾的身体抖了一下,随后仍是一脸茫然。
白龙说道:“那我留下就可以了,他们两个与这件事没关系,放他们走吧!”
“没关系?呵!”诺伦不置可否笑道。
只见她一摆长裙,步步走下台阶,来到泰戈身边,用纤细的手指抚摸泰戈那明亮的光头,说道:“那个女孩,是这位怪物不肯放走的,至于旁边那位小子嘛,恐怕知道真相以后,即使我想赶他走,他也会死赖着不走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裘里斯看白龙这样婉转的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干脆单刀直入,开门见山问道。
“你还不想说吗?”诺伦的手指继续在泰戈头上游走,仿佛只是她的玩物一般。
过了片刻,泰戈始终没有动静,诺伦也失去耐心,刻薄说道:“算了!反正这事你也不在意,那我就替你说了。”她转过头,望向下面三人,露出戏谑笑容。“当初泰戈奉命招收新一批的御卫队成员,除了这个以外,潘达还给了他一条指令,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确保新进成员的忠诚,如果你们是他,会怎么去完成这个任务?”
这个问题,白龙陷入深思,到底泰戈当时做了什么,才得以完成了这项任务。
要保证一批士兵的忠心,有几种办法,无非是患难、关心、满足,但是依照当时都是新人的情况下,患难这条就可以去除,那么关心需要时间太久,以潘达的性格而言,绝对不会等那么久。而其中最难的就是满足,因为人的欲望无止境,即使你今天满足了这点,明天他可能又有其他欲望,像泰戈这种长期领兵的将领,绝对不会选择这种消耗极大的做法。
想到这里,白龙不自主的颤抖起来,小心翼翼说道:“所以···所以你们杀了那些新兵的亲···亲人,最后再将责任推到叛军身上,以此来激发他们的仇恨,让他们知道你们与他们同仇敌忾,以此来达到绝对的忠心?!”
答案一出,诺伦便笑道:“聪明!难怪泰戈这家伙这么喜欢你,敢将放逐之冬这样艰巨的任务交到你手上,只可惜,啧啧啧,他没料到雷神会回归,要不还真的让他得逞了。”
“混账!!!”
将一切听在耳里的裘里斯,早就失去控制,两手同时化出铁剑,割断绳子,也不顾满身的伤,直接朝泰戈冲去。
“呵!还发怒···”诺伦话还没说完,原本保持坐姿的泰戈腾的一下立起,但眼神却不是看向裘里斯,而是更远的地方。
只见泰戈像干涸土地一般开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几下,喃喃念道:“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