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高铁开过来了,它的速度太快了,明明刚才还在群山之间,转眼间,它穿过那茫茫的云海,逼近这片原始丛林。
“快走,”林梦蝶拉了江言一把,“不然要被捉住了!”
江言点了点头,他抓住林梦蝶的胳膊,将她在空中甩了一圈,然后稳稳的落在了自己的背上。
“抓紧了!”说这话时,他飞奔到一根柱子下方,两脚用力一蹬,直接飞起八九米高。
“锵!”
他抓住一根铁条,那是用来支撑柱子用的,然后他将身子弓了起来,缓缓的往前倒。
在这个过程中,他目视着上方轨道的高度,同时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小腿上。
“我能不能跳十米?”
他问自己,然后向自己展示了答案。
“咔!”
铁条直接被踩烂了,江言整个人飞了起来,他保持着舒展的空中姿势,就像一只大鸟。
“砰!”
他先是撞在轨道上,在身体坠落之前,他扒住了铁轨。
他做到了。
“轰隆隆!”
高铁撞过来了,离得这么近,江言更加感受到它的威力,他脚下的铁轨在颤抖,丛林里的风在怒吼,仿佛群山万壑都为这人类的伟力而垂首。
没有任何犹豫,也不容任何犹豫,江言跳了上去。
你很难形容这种感觉,总之,有一阵无可匹敌的强风在吹拂你,它把你吹到空中,然后就撒手不管。
紧接着,另一股方向截然相反的狂风接管了你,它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把你往后推,江言感觉自己要被撕碎了。
在这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
把手往下按,抓住什么。
“咚!”
他抓住了,他抓住了高铁的车厢,凭着大到骇人的力气,他在上面。
在这个过程中,他只用了一只手。
因为他必须腾出另一只手抓着林梦蝶,防止她被风吹的跑掉。
现在,狂风吹拂着他,高铁能有多拉风?江言的感觉是,他现在变成了一只随风乱舞的塑料袋。
霍狂雷踏着滑板来了,他看到了高铁车厢上的塑料袋。
他想过去追捕,但他不可能扒上高铁,他跳不了那么高,时机也不允许。
但他还是果断的出手了。
他从怀里摸出两根小木棍,做出要敲架子鼓的姿势,然后大喊了一声:
“震雷击缶!”
他的声音很大,在这一刻,整个高铁上的人都转头往下看。
紧接着,一声更加响亮的雷声响彻在天地间,一道霹雳在晴空中落下,狠狠的撞向高铁。
“这个疯子!”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言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破口大骂。
他想干什么?让这一整车的人为我陪葬?
看着那电光的强度,江言毫不怀疑,当它落下,这车上没有一个人能活下去。
下一刻,一道水蓝色的光幕突兀的出现,以江言为中心往四周扩散,瞬息间覆盖了整个车身。
“轰!”
雷光轰落,打碎了蓝色屏障,不甘的消逝在天地间。
“呼……”
高铁带着呼啸的风声,以及满车人的惊惶,风驰电掣的冲向远方。
“呼……”
江言也艰难的吐出一口气,狂风把他额头的汗都吹走了。
谢谢你,无脸男。
高铁呼啸而过的时候,龙傲从树林里冲了出来,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同时又有一抹病态的绯红。
“霍狂雷!”他冲过来,猛的推了霍狂雷一把,“你他妈的有病啊?”
“我怎么了?”霍狂雷退开两步,又恢复了那种冷静,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
“你他妈的差点杀了一车人!”
龙傲大吼着,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不明白,对方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能在如此丧心病狂之后,还保持冷静,还能装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不要说是一车的人,”霍狂雷冷静的说,“就是十车,百车,我也照杀不误!”
“你……”这恐怖的话,让龙傲不自禁的退了一步。
“只要能留下那个妖孽,这些人就成了英雄,七十亿人的英雄,”霍狂雷盯着龙傲的胸口,“毕竟,那个妖孽的身上,带着他妈的混沌引信!”
说到这里,他的言辞终于激烈了起来,他接着说:
“今天,我们放走了她!在不久的将来,这星球上的七十亿人,一个都活不了!”他说到这里,已然状若癫狂,“你!我!我们的亲人,我们所爱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这些话的每一个字,都像一万斤重的大锤子,全部砸在龙傲的心上。
“而这是谁的错?”霍狂雷冲到龙傲面前,抓住了他的衣领。不知是多久以来,他第一次直视龙傲的脸,“这全他妈是你的错!”
他说完了,放开了龙傲的衣领,没有问他的脸是怎么回事,自顾自踩着滑板离开了。
这全是我的错?是的,这全是我的错。
龙傲站在原地,这样想着。
他是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他对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很清楚,对错很清楚,可能的结果也很清楚。
但他还是做了。
诚然,世界和脸谁重要,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自明。
但人是很短视的,世界毁灭永远远在天边,自己的脸,永远近在眼前。
“谁会舍近求远?”龙傲问自己,“伟大的人会,我不伟大。”
“况且,如果世界没毁灭,而我也没有脸了,那我该多痛苦?他们还要笑我了。”
“可是,如果世界毁灭了,所有人都和自己的脸一起死了,我也一样,那就很公平。”
“最差的情况是,世界毁灭了,而我还没有脸,那就亏大了。”
“以后的人挖出我的尸体,他会说,哎呦你看,这个人没有脸诶,好好笑诶……”
“可是世界都毁灭了,哪里还会有以后的人了?看来我也不该担心。”
“不过,我还是喜欢我的脸,这没有错,顶多所有人都想掐死我而已。”
抱着这种想法,他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也离开了。
在连续五个小时发信息给白青山,都没有人回复之后,白水月决定去找一找。
这一找,就是两具一动不动的尸体。
消息传出去,天师府上下哭声一片。
在一片哭声中,白青山醒来了,这时大家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死。
当众人把责难的目光,投向白水月时,小丫头委屈的哭了。
“我看到大师兄的尸体,”白水月哭着说,“我太伤心了,本来准备直接回来,谁知道又发现他了。”
本来是要去找我,结果发现了大师兄的尸体,就直接想回来了?白青山暗想,有些悲哀。
发现我就发现我,为什么要说谁知道?说的好像不想发现我一样。
但是,所有人都原谅了白水月。
“没事了,不哭了,”他们拍着她的肩膀,“要是我,我也会这样的。”
其实根本不关他们的事。
这让白青山恼火,我还没说原谅,你们就替我原谅了?
不过,他也根本没怪白水月。
因为他喜欢白水月。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喜欢白自然的原因。
现在他终于死了。
我是不是有机会了?他把目光投向白水月,后者与他对视了一眼,目光立刻躲闪开了。
你看,她是不是看到我就小鹿乱撞了?所以立刻挪开目光?
不是的,白青山想,她是害怕我。
她为什么害怕我?白青山拿出镜子,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脸。
他的目光也立刻躲闪开了。
我的脸歪了,白青山想,被那个红眼妖怪打的,我还记得他的样子了。
想到这里,他又感到一阵奇怪。
那个红眼妖怪,他想,他为什么放过了我?
这太奇怪了,他想破了那贫瘠的大脑,也找不出个好理由。
总之,他想,一定是某个外在的力量,或者是某些原因,让他不得不放过我。
“总之,”他想,“如果给他机会,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因为我看了他的脸,记住了他的样子。
而我恰好可以把他的脸画下来。
等死吧,妖怪,你的画影会传遍全世界,七大洲四大洋都没有你容身之所。
江汉市,何道的家里。
何道的是父亲是著名的企业家,这一点从他家中的陈设就看的出,名人字画固然不可或缺,某个世外高人开过光的物件、亲手画的符篆则被摆在更显眼的位置。
这些东西有没有用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东西背后倾注的金钱,为他们踏向另一个世界构筑了桥梁。
现在,何道的父亲正与另一个世界的来人交谈。
“司空先生,”何鹰说,这位著名企业家的声音非常客气,是发自内心的客气,“这次请你来,是为了犬子。”
坐在他对面,被他称为“司空先生”的人,其实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大龄青年。
像这样的年轻人,何鹰手下一抓一大把,即便是最优秀的,也不能受到他如此的礼遇。
假如何鹰突然对他们这样说话,他们大多数要诚惶诚恐,觉得一定是被某种巨大的好运砸中了,梦想中的贵人相助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