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啊————!!!”女人歇斯底里的大叫,她的手有些抽筋,但她完全忽略了,她焦急地想把这具尸体一般的男人拖走,她的订婚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的爱情还没开始就要腐烂。
她明白了——『有人要杀掉她』
她凝视着眼前的【黑】,视线帮助她开辟道路,而这道路愈来愈深入死亡,身后的恶魔紧跟不放,一根根树枝被名为地心引力的怪物给抓下来,但女人明白——【其实是,那个人来了。】
神秘人踩在树枝上,如有神助,就像是一个轻功了得的大侠,他漠然的注视着眼下的这两人——一个快成为尸体,一个已是尸体。
女人头也不敢回,连肩上扛着的男人也不看,什么也管不上,她的指甲已将男人的皮肤嵌出血来,她伛偻着身子,迟疑着每一步该如何迈去,她越性踢开了高跟鞋,此刻的她妆容已花,就像个狼狈不堪的败家女一样,一抹一抹脏兮兮的口红歪扭开来,如同外星生物的肠子一样乱七八糟的在她的脸上散开,把她打扮的像是个行为艺术者。
女人跑跑跌跌,她几次三番的想要把男人扔在这,不过良心在控诉她——可那穷追不舍的恶魔也在凶神恶煞的打着她的主意啊!女人的肩部被男人的下巴压的火辣辣的痛,她哭的不成样子,一面喊着“你会没事的,咱们赶快走”一面直视着前方,她的心跳的很快,血液没在为她加油鼓劲而是在一个劲的乱碰乱撞,她也在乱碰乱撞,她顾不上仪态,顾不上尊严,哪怕四手撑地,哪怕跳入粪坑,她都要躲开身后的神秘人!
【我不会死的!】她在心理安慰道,而树林飒飒作响,恶魔发着牢骚,她倍觉自己就像是巨人手心里的玩物,她的喘气声比汽笛还要吵闹,她唔唔唔的呻吟声让她的嗓子发着酸,就像是一个从未锻炼的懒汉第一次举起十公斤重的杠铃一样。她一次次听到了神秘人的喘息声,宛如在她的后背,正双手按着她的肩,玩味地嗤笑着,在挑逗着她的灵魂……
女人居然边跑边哭了起来,她的哭声是那么的细小,就像是蚂蚁的悲鸣一样,她又是多么的软弱无力。
绿油油的柳林变味了,可怜的女人眼里难以看见绿色,下午2:40,树林里刮着的是东南方向的风,女人只觉得,这风好像要把她刮走一样。
“我们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终于,笔直的大道上出现了一顶黄色的大帐篷,那是她朋友搭的帐篷,她高兴极了,卯足全身的力气,直直的往前方奔去。
“救命啊!救救我们啊!”女人狂哭着大吼道,双脚似乎都要缠成一团。
可这时,女人才看到了这里的全貌——
整整五个人,脖子都喷着鲜血,那裂开的伤口就像是撒旦的亲吻,桌上,地上,树旁,五个人正姿态各异的躺在那里,眼睛再也睁不开了,他们的手如同鸡爪一样抠着地面,似乎想带动他们的全身,可以看出他们死前不断地挣扎。
——这里最常见的颜色,除了绿,还有红。
“……不要啊……”女人肩上的男人摔了下去,女人强忍着让自己不要晕倒。
她还看到,那个神秘人此时此刻就坐在折叠椅上,翘着二郎腿,黑色的衣服把他装扮成死神的使者,神秘人一抬腿,一落地,便站了起来,他每向前不怀好意地走一步,女人就呆呆的退一步。
“请原谅,冲动的我一不小心就杀了他们。”
“……”
“只是,”神秘人用食指触碰了一下嘴唇,然后闭上右眼,将食指轻轻地触碰着他眼皮下凸起的右眼珠,“因为你提到了【黑乌鸦】,所以我一时太激动了而已。”
“我不明白……”女人的哭泣已经停止了,她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匮乏无力,她现在就像个神经患者。
“你当然不明白,因为,只有将黑乌鸦打败,我才能成为……”神秘人突然跳到女人面前,他怜爱的用手指提起女人的下颚,女人第一次,从一个人类的双眼里看到了炼狱。
“第二代黑乌鸦。”
“呃!”
肚子上插着的水果刀,女人已无力拔出……
2
房间:【254-002】号。
即刻,天变了,乌云笼罩天地,简直是从白天突然蹦到了黑夜,咻的一声,似乎刚才北右边不远处过去了一个人,他快速的经过草丛。
由于太黑,北并没太细的注意到他的装束。
妖娆的树木弯曲着树枝向北欢迎。
又来了一个。
“喂——那边的,我这需要帮助,能别走好吗?”他大喊一声,可那个人像聋了一样,直接无视掉自己,只知匆匆走去。
“shit这都什么人啊,有人居然都不帮一下。”用脚踢掉旁边的石子怒说道。【没办法,好不容易找到个活人又怎能又单独行动,说那么多?直接往那个人走的路跑去。】
好小子,这一路硬是跑个不停,只见这周围:
枯藤挂老树,烂泥涂焦土。
残云嵌暗天,阒然藏动声。
“等等。”一路小跑但却气喘吁吁的说道,不知是走到了哪,只知道跟着那人走。突然来到一片低崖处,这片低崖大概离地面2、3米,眼前是一个开着灯的黄色帐篷,明亮的灯光照的整个帐篷在漆漆黑夜里色调不搭由此极其惹人注目。
刚才那个跑掉的人窜进了那顶帐篷,像是只狐猴般。
“嘿还不停是吧,现在的人怎么无情到这种地步。”带着一路吐槽来到了这,北可不能这么快就收拾包袱走人,他必须一探究竟,他由此得装着胆子前去。
——究竟是什么呢?
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让北环顾四周。
“等等啊。”他跑了上去,可由于太急根本而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正站在低崖上,于是脚一滑,跌跌撞撞的摔到了地面上。
“娘的太急了把这都忘了。”
北想用左手撑起自己,却摸到了什么黏嗒嗒的东西。
那是洞穴里出现过的血红色玩意。
“恶心的东西,还以为只长在洞穴里呢。”站起身后,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便走向帐篷。
“恶心!恶心!”一只突然飞过的鹦鹉重复着,尖锐的声音就跟锐器摩擦声一样把我吓了一大跳。这个学舌的怪胎,飞到北身旁就开始在潮湿的大地上啄着什么,好像是在找虫子一样。
“去去去。”北伸手就把它赶走,它本能的赶快飞走,振着青色的翅膀。
“恶心!恶心!”
“感觉有点不妙呢。”或许北都被什么触动了,【恶心】这个词被那个鬼头孙叫了那么多次后好像像是烙印在了他的心口,一说起这个词,他就觉得这个烙印在隐隐作痛,这才想起,这个世界恐怕不都是好人,这一点不管是在原先的社会还是如今处在的这个地方都是铁定的事实。还是小心为妙罢。
北向前一步步的走去,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全身被紧张感刺激的像被无数针扎了一样。也不知是因为对方是不是很危险而感到紧张还是对这个爱变天的世界感到畏惧。
帐篷被乱作的风吹得微微摇动,好像风只要再大点就可以连整个帐篷连根掀飞。乌鸦群一直在树枝上歇斯底里的叫着,其中几只振着黑色羽翼飞向阴沉的天空,和着暗夜消失在魔鬼的乐谱中,让人更加不寒而栗。
北也慌了,忙把枪掏出来,掩在自己背后,或许他也开始害怕了,必须得做好万全准备。北尽量稳住自己的脚步声,缓慢的走到帐篷口,似乎听到了有人在用什么东西在割着什么,就像是在锯木头似的。所有的坏想法一时全部堵在自己脑中,按照恐怖电影的套路,这貌似是在吃人肉啊!不时还可以听到什么液体溅出的声音,要是真的好的不灵坏的灵那北可就倒大霉了。
战胜不了多余的好奇心,他小心翼翼地掀开帐篷口,往里面探望。
“我勒个大去!”北还果真没有猜错,眼前是一个穿着修女服的人在用锯子一上一下的割着倒挂的尸体,尸体内脏全部暴露在外面,血红的肠子也随之倒吊着摇摇晃晃。他可真被吓到了,这玩意可比刚才看到的尸体有劲多了,这就像一针麻醉剂深深的麻痹了北的大脑,直接在现场被吓愣了,也不知在这种场面该如何是好。
那女人自然也是听到了北的声音,缓慢沉重的转过了自己的身子面对着他。
——恐惧!第二个敌人登场!
我抓住日记本的手指更用力了。
“我去你个海螺湾的大彩虹。”北惊急地说,但还是全力压声说着。眼前这个杀人魔随着帐篷的掀开尽在眼底:她皮肤已经开始溃烂,左眼有一只眼珠,但右眼却是空空的,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两颗尖牙暴露在外,像是吸血鬼,背深深的躬着,骨头严重畸形,时不时发出一阵阵闷哼——【这tm简直生化危机呀!自己是穿越了还是走错剧场了?】“冷静冷静,这种时候绝不能慌张。”他喘着气在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
“呵……”那丧尸又闷哼一阵,这次好像真惹着她了,她举起自己右手的锯子,一边吐着唾沫一边向北冲过来。这距离,可比上次怪鱼危险多了,同是陆地生物呀,她扯着沙哑的嗓音向北砍去,渐渐从惊吓中回过神的北慌忙的躲过第一招,锋利的刀刃从他面前快速划过,砍出一道银色的流星。北侧过身子,惘然之中只得躲。
“嚎!”
北忙才想起自己手里的家伙,他的心里突然多了一份鼓励,他赶快尝试着保持敌我之间的距离,迅速往后退,然后一边手抖一边举起手里的枪,颤抖的瞄准。整个瞬间,除了扑通扑通的心跳然后就是乌鸦的怪叫,仿佛乌鸦在告诫自己:你这是徒劳的!
修女僵硬的直起了自己的驼背,又打直稍微弯曲的膝盖,发出了很大的骨头的摩擦声。
“砰。”打出第一枪,漆黑的枪口喷出了耀眼的火焰,能听出生和死的协奏曲,一颗冰冷的子弹寄托着自己能否生存下去。
然而呢——
3
房间:【505-217】号。
“杨义诚!”
文海转过身子,一具会动的尸体呈现在他的眼前。
有丧尸在后面!
杨义诚捂着脸大叫着,他的右脸颊插着一个飞镖。
贺嘉怯怯地说:“天哪。”
那就是派对上玩的普通飞镖,只是看起来刀尖更加锋利,一下子让他血流如注,他痛的惨叫,用手遮住被扎的那部分脸,眼睛微闭着,连睁眼都变得吃力。
刚才那阵风由文海身后刮起,精准度让人膛目结舌,更何况能让一个小飞镖刺破别人的脸还能让它如火箭般飞速直射,可见这种力量该多叫人可怕!
大家无不朝后面看去,只见一只戴着学生小黄帽子,穿着深黑色背带裤,廉价运动鞋的丧尸站在我们后面,它有着同其它丧尸一样腐败的烂肉,但却有着其它丧尸都难有的力量和命中力。
杨义诚惨叫,那针光是看看就觉得心寒!
芸慧拉着文海的手腕,打算随时准备逃跑——【她并不是因为害怕这只丧尸,她的眼神中闪射出的绝不是懦弱这种低等产物,在我们走过的这十几年中,每次逃跑都是因为她害怕我受伤而不是她担忧自己受伤。】
杨义诚用手轻碰着飞镖,他呜咽着说:“我觉得……”
“砰!”
又传来一声爆炸!
是谁?!
当文海带着疑问转过头去时只觉得老姐抓他的手更紧,表情更严肃,眼神愈加刚毅了,还流露出了果断的意识。
然而文海身后的——
他几乎快惊叫了,杨义诚的脑袋,竟然爆炸了!
怪说不得刚才感觉有什么液体溅在文海的背面。
贺嘉被吓瘫了,坐在地上用手捂着嘴巴,有些木然地往后挪动着身子,像是只懒得动身的考拉,不过才不是因为懒,而是因为——
恐惧!
那丧尸的手里凭空又多出了好几个飞镖,他正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
文海连忙把手放到枪上,一边准备掏出一边对身旁的芸慧说:
“你先带他跑,以生命为首!那飞镖上有樱桃炸弹,引爆后可以炸飞一个人,你们先走!”
可芸慧死拉住文海的那只手紧紧地不肯放下。
她以绝对命令般的语气说:“要走一起走!”那声音就像是文海的上司再命令他一样。
文海看到贺嘉的裤子湿了一片,他却还摇晃着好像快要残废的腿弱弱地说:“……我,我也是……我要,跟着你们。”
“你们啊。”
风又刮了过来!这是预示着攻击的死亡之风!如果火源接触了氧气会燃的更厉害,那么这飞镖有了风的搭配怕是更能吓瘫一个人。
“小心!”
三人想不出别的便赶紧蹲下身子,准确来说贺嘉是被文海刚才那一吼给又吓趴了。
那是,三根飞镖!
身后十米远的那面中空墙体生了爆炸,一时间碎瓦四溅,烟尘漫漫。
仿佛整个空间都在怒吼,这爆炸太惊人了!
丧尸又要开始攻击了,它包里的飞镖正一个一个跃跃欲试!文海管不着那么多,只想掏出枪来赶紧结果了他。
可好景不长,文海的枪竟卡在了包里!
“啧……艹!不会吧!”
芸慧突然按住文海的脑袋向下埋去,又有一股风似飞箭般穿梭,如果能看见它的样子,那它的外貌一定贴近刀刃。
“砰!”
老姐大声说:“还是先跑吧!”
文海大喊:“跑,跑,跑!”
丧尸的攻击还在继续!
“贺嘉!快跑!”
贺嘉听命,几乎是狼狈的连滚带爬,他磕磕碰碰才勉强跟上他们的脚步。
丧尸迈着夸张的步伐追了上来。
芸慧拉着文海的手往楼道跑去(但其实在跑的还是文海),猛然间,往下的楼道突然崩塌,废墟掩埋了一切。他们迫不得已赶紧转向往高处跑——总之就是马不停蹄地狂奔。
“刚才……”文海气喘吁吁地说,“是炸到承重墙了吗?”
“咻——”又有一个飞镖飞了出去,然后是套餐般搭配在一起的爆炸声,整个楼道似饿肚子的蛇发出的咕隆声。
要是再这么炸下去,这层楼直接会塌下去的!
他们转身爬上楼梯,个个都不敢停歇。突然,贺嘉体力不支摔倒,他矮胖的身子促使了这个结果的发生,他眼泪汪汪,大汗淋漓,脸部表情因恐惧而扭作成一团,好似一团面团,所有的恐惧、绝望、战栗找上了他——这使他力不从心,每迈出的一步都让他气喘吁吁,好像一个绵惙的病人。
“救救我,拉我一把!”他几乎动用了自己的全部力量恳求道,汗水流过他的脸颊,他突然哑然失声,因为他注意到了文海他们两个的视线——
——不知是救还是不救,只得边跑边回头看的无奈,以及……那仿佛已在心中铁定了的不仁义的想法。
“……救救我。”他说着站了起来,呵出的气是寒心的白。
“后面……!”
文海话音刚落,一个飞镖卷起了尘土,一下子刺中了那个还没来得及回头的可怜蛋。
“贺嘉!”
他想伸手把飞镖拔出来,可他太紧张了,尽管他知道再犹豫就是生命的流逝,可他的手痉挛般的颤抖,好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年人,他的手指不断地合拢,又不断地弹开。
最后,自然是“砰。”的一声。
“贺嘉!”
“先给我走!”芸慧以几百年难遇的呵斥的语气喊道。
文海一边跑一边尝试着把手枪掏出来,他跌跌撞撞,举态狼狈,脸上的尘土把他打扮的像是个挖煤的。
芸慧什么也不顾地拉着他跑,他感受到楼道那不自然的蠕动,还有身后那能引发一场场火花的鬼魂。
他们在几乎最高的楼上攀爬,谁也不知他们具体来到了那里。
突然,文海感觉到了背部的蜂刺般的疼痛。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