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飞扬自然理解王振兴的心情,不过他这个时候没有时间去顾虑到这些细枝末节,开口直接对王振兴说道:“王总,我们也没有必要绕圈子,在来仪城前,我就预料到要解决海州振兴建筑公司农民工欠薪问题就必须要解决你被警方扣留财物的问题,我大致了解了一下,现在扣押你财物的应该是凤湖市东湖区公安分局,理由是你牵涉进了其他经济案子,具体的情况我还要进一步了解,希望王总能够将你了解的情况告诉我。”
王振兴看了看包飞扬,包飞扬的态度让他终于开始有些相信,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欣喜落狂,就算包飞扬真的愿意帮忙,这些年的经历让他知道,不到最后一刻,事情都可能发生变化。包飞扬现在能有这样的态度,很可能与他还不了解事情的具体情况有关,一旦包飞扬了解其中的难处,恐怕他也就不会说出刚刚说出的那些话。
更何况包飞扬的目的也许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看到王振兴审视的目光,包飞扬笑了笑,没有多加解释,而是说道:“我希望了解最真实的情况。”
“当然,难得有官员愿意向我了解情况,我要是说假话,下一次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够等到包主任这样的官员。”王振兴摇了摇头:“那么我们是现在就开始讲,还是听包主任你的安排?”
包飞扬说道:“我还有两个同行的朋友,他们应该会在出口的地方等我,今天白天我会有一些安排,我希望能够利用一些间隙的时间先了解一个大概,然后你再逐渐将一些细节告诉我,然后我们再来看一看要通过什么样的办法解决这件事。”
让包飞扬没有想到的是王振兴也有人来接,是他正在凤湖大学读书的女儿,他和王振兴刚刚来到出口的地方,就看到出口处的栏杆旁边站着一位长发披肩、青春靓丽的女孩,在不停地朝他们挥手。
王振兴的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他笑了笑对包飞扬说道:“看到了吗,那个就是我的女儿,漂亮吧?她也是现在我唯一的骄傲了!”
“王总说笑了。”包飞扬看了王振兴一眼,发现王振兴突然之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开始真正放松,甚至开始主动开玩笑。
他回头看了一眼,也不得不承认王振兴确实有这样说的资本,王振兴的女儿站在那里,身材高挑、长发披肩,确实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谢志刚、吴玉诚比他们先到出口,包飞扬将谢志刚和吴玉诚介绍给王振兴,王振兴也将他的女儿王沁书介绍给他们,王沁书今天刚刚上大学一年级,江北省的考生能够考上凤湖大学那都是学霸级的,王沁书人长得很漂亮,但绝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在面对包飞扬与谢志刚的时候,她的表现也相当从容不迫。
出了火车站,包飞扬打了个车,找了一家茶馆,进去开了一个包间,一边喝茶,一边让王振兴将事情的大概情况先讲一下,并且再次强调:“我希望了解到最真实的情况。”
王沁书这才知道包飞扬真的要插手这件事,虽然刚刚王振兴在介绍包飞扬的职务的时候,王沁书就有这样的猜测,但是真的确认,她还是有些激动。
“当然!”王振兴点了点头,当年的遭遇以及这些年的经历对他来说刻骨铭心,王振兴不需要整理,便开口讲起来。
大致的情况与包飞扬听到的差不多,其核心就是当初省公安厅派人冻结了振兴建筑公司账上的资金,还扣押了大批现金和财物,最后王振兴并没有被查出有什么违法问题,被无罪释放。但是当省公安厅方面打算归还海州振兴建筑公司当初被扣押的财产,而是凤湖市东湖公安分局却又发函,以王振兴涉及另一桩经济案件为由,重新扣押了这趣÷阁财产。
王振兴去东湖分局讨要这些财物,东湖分局刚开始根本不予理会,后来又说省厅并没有向他们移交这些财物,最后又搬出王振兴涉案的说法,他们确实拿出了有人控告王振兴诈骗、欠债不还等立案记录,还有经侦部门的侦查报告,但是几年过去,东湖分局对案件的侦查依然没有结束,王振兴的几百万财物依然被扣留着。
包飞扬转头看了看吴玉诚:“公安机关扣押财物这方面有没有时限要求?”
吴玉诚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法律对公安机关侦查案件并没有时限要求,侦查没有结束,扣押就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不能够解除。”
包飞扬不由皱了皱眉头,王沁书已经忍不住说道:“难道公安机关不结案,就可以将那些钱一直扣着?”
吴玉诚想了想说道:“那倒也不是,根据规定,公安机关、国家安全机关决定撤销案件或者终止侦查、人民检察院决定撤销案件或者不起诉、人民法院作出无罪判决的,涉案财物除依法另行处理外,应当解除查封、扣押、冻结措施,需要返还当事人的应当及时返还。”
“另外我国法律规定,对查封、扣押、冻结的财物,都应当及时进行审查,经查明确实与案件无关的,应当在三日内予以解除、退还,并通知有关当事人。如果你们认为被扣押的财物与案件无关,并非违法所得,那就可以提交证据,证明与案件无关,公安机关就应当依法解除扣押,并退还相应的财物。”
“那个案子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我们就是拿再多的证据也没有用。”王沁书气恼地说道。
吴玉诚看了包飞扬一眼,说道:“如果是这种情况,那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向纪检部门、上级政法部门反映这个问题,请求他们介入。”
王振兴叹了口气:“这些年我每年都要来凤湖,希望要回那些财物,也好还掉外面欠的债,然后重新开始,科室东湖分局那边根本不予理会,每次都有不同的说法。我没有办法,也向凤湖市公安局、政法委、纪委,甚至省公安厅反映过这个问题,但是也都没有结果。省厅、市纪委、市政法委、公安局都曾经有过批示,但都只是责成东湖分局查明事情的具体情况,结果东湖分局自查的结果是没有这趣÷阁财物,也不知道财物去了那里,纪委部门也不好直接干预司法,所以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包飞扬听了,眉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这也太不像话了,价值五六百万的财物竟然会不翼而飞?这怎么可能呢?显然这不是东湖分局查不出来,只是不想去查而已。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到现在王振兴都得不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答案,显然不仅仅是东湖分局,甚至是其他相关的政府部门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无论是警方还是纪检部门,都没有认真去查这件事,否则怎么可能不给王振兴一个答案呢?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其实振兴建筑公司这些财物的下落是查的出来的,只是结果不宜公开,可能纪检、警方乃至公检法某些人有可能牵涉其中,所以相关部门非常默契地采用了这种相互推诿搪塞的做法。
无论是哪一种原因,按照现在这种情况发展下去,王振兴想要一个说法都不容易,更不用说拿回那些财物。
“前两年,凤湖市纪委曾经督促东湖区分局将这件事查清楚并妥善解决,只是后来东湖区分局还是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我再去找凤湖市纪委,纪委那边还是一样的说法,说他们已经责成东湖区分局处理,让我继续去找东湖区分局。”王振兴双眉紧锁,颇为无奈地对包飞扬说道。
包飞扬对信访这一块的工作并不陌生,实际上对大部分案子,接收到信访的部门都不会亲自去处理,他们没有那个能力,也可能没有那个权限,很多信访都是分发下去责成相关部门自己去调查处理,可想而知最后的处理结果会是什么样。
包飞扬自己在凤湖市的公安系统中并没有什么熟人,贸然过去恐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去当然还是要去的,只是在去之前,他还是要想办法弄清楚这件事背后有没有什么别的隐情,如果东湖分局真的有问题,他贸然过去捅开也并不明智。
包飞扬只能让王振兴、王沁书两个人稍安勿躁,再耐心的等待一下。他这边先想想办法,看从什么地方下手去处理比较合适。
和王振兴父女俩暂时分开后,包飞扬然后去了一趟省计委,见一见海州市老书记薛绍华。
包飞扬这次来省城,主要还是为了海州炼化项目,随着华夏海洋石油的加入,海州炼化项目已经进入正式筹备阶段,但是有一些具体问题,还没有最终确定。
由于这个海州炼化项目是薛绍华在海州担任市委一趣÷阁安排的时候就一直在操作,他对情况也比较了解,所以省里还是由薛绍华直接跟进。
为了推动海州炼化项目的建设,省里的支持力度也很大,但是省里又必须考虑地区间的平衡,不可能将资源都砸到海州地区,事实上凤湖、通城、徐城这几个地方对资源的争夺也非常厉害。
江北省里现在拿不出多少资金和优质资产投入炼化项目,所以江北省政府希望通过另外一种方式迂回进入,那就是省里将一部分资产拿出来,装入海州对炼化项目的投资公司,实现对海州炼化项目的间接控制。
简单来说,就是海州将成立一到两家公司与华夏海洋石油一起投海州资炼化项目,实际上海州市与临港经济开发区也面临筹资的问题,但是对于海州市政府和临港经济开发区政府来说,他们的优势在于可以将项目用地、优惠政策、岸线资源以及其他配套等都折算成为投资,另外也可以将临港工业园区和地方资产装入公司进行融资。
包飞扬还提出来,可以用海州炼化项目的股权进行质押融资,方法很多,但问题是要找到愿意出钱的投资方。
为此,包飞扬还特意找了北美塔克石油公司、马来西亚鼎峰集团等国际财团,对于北美塔克公司和马来西亚鼎峰集团来说,他们其实更愿意直接投资海州炼化项目,而不是通过融资的方式间接进入这个炼化项目。但是根据华夏国内目前的情况,大型炼化项目的投资、尤其是外国投资需要面临很多政策限制,所以北美塔克石油公司和马来西亚鼎峰集团也只能够曲线进入海州炼化项目,一方面参与炼化项目的融资,以债权人的身份对海州炼化项目产生影响,另外一方面通过参与海州炼化项目融资,北美塔克石油公司和马来西亚鼎峰集团也获得了参与直接投资海州炼化项目的特权,包括对海州炼化项目以及海州投资公司进行投资。
即便是这样,北美塔克石油公司与马来西亚鼎峰集团等国际财团的投资还是受到严格限制,因此,对这两家公司来说,他们并不希望直接与江北省省、海州市以及海州临港经济开发区共同组成一个合资公司,然后再去投资炼化项目,他们两家公司的想法是分别组建几个公司,然后共同投资,否则的话他们这两家在海州炼化项目合资公司里面话语权太少,就真的成了纯财务投资,如果是分别成立几个合资公司的话,则这两家公司可以在每个合资公司里面掌握不同的话语权,才有合纵连横的资本。
但是这样一来,要谈的细节又更多,包飞扬也不得不跑一趟省城,跟老领导薛绍华讨论这方面的细节。
谈完海州炼化项目的问题,包飞扬也向薛紹华提了一下王振兴的事情:“老书记,今天我在火车上遇到一个人,是来省里上访的,叫王振兴,以前在海州搞过好几家公司,除了做建筑之外,还做建材、煤炭和钢铁生意,在九十年代初就做到年销售额达到五六千万的规模,应该算是很厉害的,不知道薛书记知不知道这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