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麻十九妹心中不由地一紧,整个人都又揪了起来,道:“什…什么事?”左明月道:“第一,等我伤好了,我就去将我明月山庄剩下的所有兄弟全部解散!当然,还有一个人,我得去见见她的。”麻十九妹道:“谁啊?”
左明月道:“叶倾城!”麻十九妹道:“她?我听你说过,她虽然不是柴家人,但却也一直背负着忠主复国的诺言,你的确是应该去谢谢她!”左明月道:“是啊,她对我柴家忠心义胆,不愧为巾帼英豪!”
麻十九妹道:“这次你被关在柳家庄,我和十四哥来的时候,好像在柳家庄外看到她,我想她一定是来救你的。”左明月道:“你认得她?”麻十九妹道:“十四哥说的。”
左明月叹了口气,没有再说。沉默了一会,麻十九妹又问道:“还有第二件事呢?”左明月忽然扭过头来笑了笑,道:“现在好想好好睡一觉,这说了大半夜的话,还真是累得不行。”麻十九也笑道:“嘻嘻,就算你烦我了,我也愿意。”
灯光已灭,夜风暗涌,院外篱笆墙上的花儿开的正艳。
萧瑶微微一叹,心道:“十九姑娘,磨了三哥大半夜,总算是说服了三哥,其实我极赞成十九姑娘的话,也更希望三哥日后和十九姑娘能够过上平安幸福的日子!”她想着不觉转过头去,望向武琼花那边的窗口,不知何时灯光早已熄灭,黑漆漆的什么也不见。萧瑶心下黯然,默默道:“大哥,我也希望你和嫂子,过得很好。真的,我虽然…虽然…”
忽然只听一人在身后轻轻说道:“萧妹子,怎么还没睡啊?”温柔不知何时走了出来,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感觉到她的笑容带着一抹夜的冷。温柔又微声道:“在想什么啊?”
萧瑶微笑道:“没想什么,只是一个人坐一坐。”温柔嫣然道:“萧妹子,刚才听你的琴声,心事多着呢!不过说真的,嫂子还真的要谢谢你,救得我丈夫一命。”她说“嫂子”和“丈夫”的时候,声音显得是那么的自然如意,就好像是多么一个温和娴淑妻子。
萧瑶如何不知她话中之意,自然是暗示她,就算你跟着武琼花,他心中也只会有我,除了我,没有别人会是他的妻子。萧瑶淡然一笑,也不以为意,说道:“嫂子太客气了,我与大哥情如兄妹,无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嘛!”她的话自然也是说,我敬重大哥,我也敬重你,就算我和大哥做什么,那也是兄妹的情义,你又何必多心呢?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中不觉有些痛,只有这种痛感,才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爱上了这个义结金兰的大哥?
温柔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温柔的说道:“萧妹子真是一个好女子,我丈夫能有你这个义妹,还真是他的福气啊!”她又温柔的握着萧瑶的手,叹道:“妹子,你想家了吗?”萧瑶微微颔首,道:“嗯,我想念我爹娘和哥哥,也不知道他们怎样了?”温柔微微“哦”了一声,道:“也是啊,一个女孩子离家远在异乡,又怎么会不想家呢?可是那妹子又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啊?”说着又站起身来,无所谓无的叹道:“妹子,嫂子刚才随便说说的,夜深了,还是早些睡吧!”
萧瑶道:“嫂子说的是!”温柔望着她,微微一笑,便转身回房去了。萧瑶望着她的背影,但觉她一袭罗衫,尽入夜影之中,想着她刚才的言语,不觉摇头幽叹,心想:“嫂子这番说话,分明就是要我回辽国去啊?”
萧瑶想着心中酸苦,也不知是觉得悲哀还是可耻,心中只是想:“大哥既有了这么一个温柔的妻子,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呢?虽然我很敬重大哥,也很喜欢和他在一起,只是他…他…哎,我又算什么,无非只是一个多余的人,还不如回去辽国,免得徒自烦伤!”哀叹一会,心潮纷乱,又想到:“爹爹当时叫我离开辽国,来这大宋寻找我师父,而且他说叫我暂时不要回家…哎呀,莫不是家中是出了什么大事情,爹娘才要我出来躲避,可是又为什么要寻哥哥回去呢?”她这一想不觉又惊又怕,当日离家之时,她一时只是想到要去大宋寻找哥哥,还未多作深想,此刻蓦然想来,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又凉凉的想道:“难怪我出家门时,隐约听到娘凄凄切切的哭声,是那么的伤心,那自是娘见我要出远门便伤心得哭了起来,难道那时爹娘便…便已预感到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否则哪个爹娘又忍心让一个女儿家远去异地他乡呢?”
她只觉全身发冷,满心凄苦,不觉又忍不住流下泪来,却又不敢哭出声,只是咬紧牙关,独自悲伤。
一夜凄然而过,到得第二天,萧瑶决定放弃去寻找师父,先返回辽国去。哪知她正在收拾行装时,却听麻十九跑来问她,有没有看到温柔。萧瑶不觉一诧,道:“我没有看见,怎么,她不在吗?”麻十九道:“一早上都不见她的人,也不知去了哪儿。”蓦见她眼睛红红的,不觉惊道:“萧姐姐,你…你晚上哭啦?”萧瑶一慌,连忙别开身,道:“没有的啦,可能是晚上没睡好吧!”
这时武琼花也走了过来,诧道:“四妹,怎么啦?”萧瑶垂着头微声道:“没…没什么啊!”武琼花走到她面前,说道:四妹,这两天大哥知道冷落你了,真是对不起!”萧瑶连忙道:“大哥,没有什么的,真的。”抬头一看,只见武琼花满脸苍白疲累之色,怜惜之情由然而生,道:“大哥,你的伤还没有好,怎么可以乱走动!”武琼花苦笑道:“这…这伤还不碍事。”
萧瑶道:“大哥,你不知道嫂子去了哪里?”武琼花叹道:“她没跟我说,也许她要走,总有她的理由吧?四妹,她昨晚说要和你说会话的,你们说了什么没有?”萧瑶道:“没说什么啊!怎么,大哥你不会是以为我跟嫂子说了不好的话…”武琼花摇摇头道:“看你说哪里去了。”神情极是黯然,又道:“四妹,你别多心,大哥绝不是那个意思。”萧瑶道:“大哥,你也别担心,嫂子不会有什么事的。”
房主老伯从灶房里走出来,笑呵呵的道:“几位,小老汉熬了些小米粥,来吃些吧?”麻十九妹笑道:“老伯,好啊!有泡菜没?”房主老伯道:“当然有啊,小老汉做的泡菜可好吃了!”
麻十九妹道:“那倒要尝尝!”端了两碗却躲到房里去了。左明月伤势甚重,不好动弹,每次吃饭时也只好由麻十九妹喂他。麻十九妹先故意吃自己的,也不理他,吃得小嘴喷喷香,眯着眼睛道:“明月哥哥,这小米粥真好吃,哎呀,这泡菜也味道不同,啧啧啧,真不错。”左明月笑道:“你个小古灵精怪的,别在这吃,气死我了。”明知道她是故意要撩自己开心,左明月自然也只好顺水推舟了,哪知这一假生气,又扯痛伤口,呲牙咧嘴的道:“哎呀,好痛。”麻十九连忙跑过来,柔声道:“你看你,要吃就说啊。比如叫我一声十九姐姐,我就先喂你吃嘛!”
左明月一旦放下所有的心思,与麻十九说说笑笑,心中自是有着从未有过的快乐,满脸喜悦无限,道:“你想做姐姐,嘿嘿,也不害臊。”麻十九妹嘻笑道:“哼,不叫算了,别个想叫,我还不要他叫咧。”嘟嘟嘴也不生气,小心异异的喂左明月吃了一口,道:“怎么样,好吃吗?”左明月看着她笑容极是动人,每一个动作是那么的细致,每一个神情无不情意绵绵,心中只觉温馨无比,望着她的脸竟不觉呆了。
麻十九妹见他呆呆的望着自己,顿时脸面烧红,羞涩的道:“明月哥哥,你这样瞧着人家干什么?”左明月回神一愣,嘿嘿笑道:“你好看我不看你看谁啊?”麻十九妹心花怒放,啐了一口,道:“哎哟,明月哥哥,你啥时候嘴巴变得这么甜啦?”
二人说说笑笑,感情愈发融洽,人世之间,男女恩爱,本是最为和美之事,左明月心情愉快,不觉容光焕发,翻身竟要下床来。麻十九妹一见,急忙叫道:“你别动,你别动,你下来干什么?”左明月道:“大哥因我所伤,可谓生死一发,说什么我总得看看他去,总得要和大哥四妹痛痛快快的喝几杯才是!”麻十九眼一瞪,道:“你可不能喝酒。”左明月道:“好好,不喝不喝听你的行了吧!”作势便要下床来,又道:“去看看总可以吧?”
麻十九妹叹道:“温姐姐早上不辞而别,武大哥心情不好,便和萧姐姐出去走走了。”左明月怔了一下,无奈的叹口气,没有再说。麻十九妹小声道:“你说武大哥会不会不爱温姐姐了?”左明月知道只要和她一说上,她便象小麻雀一样说个没完,索xing眼睛一闭,道:“我睡着了,没有听见!”
到得傍晚时分,百鸟归林,麻十四回来说道:“现在官府已经到处张榜捉拿你们了,你们的伤又没好,这地方只怕不太安全,咱们得转移一个地方。”麻十九妹气哼哼的道:“那死什么楚江南,难道真的放我们不过?”武琼花道:“看来该来的总是要来。”左明月道:“只可惜我们的伤没好,否则非得要楚江南那厮好看。”麻十九妹道:“要他好看干什么,变成丑八怪,岂不更好?”众人不由都笑了起来。
过得十余日,麻十四为了安全起见,以免被敌人追踪,又带着他们换了一个住所,而武琼花和左明月在萧瑶的精心医治之下,伤势也是渐渐好转。
这一日,麻十四依然外出探听情况,过得不久,只见一人突然来到他们的居所,赫然是柳家庄庄主柳长风。武琼花和左明月四人无不大吃一惊,但又见柳长风满脸惨淡神色,形貌极其憔悴,不觉疑异。
武琼花冷笑道:“柳庄主,你倒是消息灵通得很。”柳长风道:“你们不必惊慌,楚大人已离开柳庄,我此次来是有事相求?”他向来自称以“老夫”为见,这时却改口以“我”自称,而且神色极见诚恐。
萧瑶一见到他,自是心中愤恨,道:“你这老贼,你把我师父又掳到哪里去了?”柳长风惨然道:“萧姑娘,我此来就是要将关于你师父之事,作个交待。”
四人只觉更是诧异,心想他要是为抓人而来自不是孤身一人,更不会是这般憔悴不堪的模样,一时之间,谁也想不明白他竟是有何意图。
萧瑶道:“那你说,你又如何交待?”柳长风忽然间脸色一片寡白,身子微颤,叹道:“四位可否随我来,这事自有分晓?”萧瑶冷声道:“去哪里?”
柳长风道:“你们跟我来就是。”说着转身就走。麻十九妹道:“他是不是又要耍什么诡计吧?”左明月道:“应该不会,他要是想害我们,现在就可以动手,又何必多此一举?”武琼花点点头,道:“三弟所言极是,看他神情如此萧索,莫不是柳庄有什么事情发生?”左明月道:“不错,他既然说是要交代佟前辈的事,咱们便去看看。”
麻十九又急了,说道:“你们的伤都没好,那怎么行啊?”萧瑶道:“大哥,三哥,要不我一个人去。”武琼花笑道:“四妹,我们可是谁也舍不了谁,就一起去吧。”萧瑶自然不好再说,点头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