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司监看都不看我一眼说:“属下能解。”
大聪明点点头,别看个头小小又是娃娃脸,这么一严肃还真的有领导上司的气派,他语气中带着散漫说:“那你就给她解了吧!”
“是!”狱司监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他身材魁梧,满脸通红呈铁锈色,我看着心里还有些怕的。
大聪明却说:“姐姐你别怕!他昔年醉酒误事,篡改了你的命格,还导致你惨死,我虽然大度替他隐瞒此事,但他对你一直有愧,所以尽管他长得凶神恶煞却不会害你的。”末了又对狱司监说:“对吧?狱司监?”
狱司监说:“属下自然不敢!”说着一扬手手里冒出一团火苗,随即往我脑袋上一扣……
我吓得赶紧缩缩脖子,这是要用火烧我?
当着大聪明的面他当然不敢的!
可是……难道是为了解欲神给我下的咒才用火烧我?
但是那火苗扣到我的脑袋上就熄灭了,我只觉得浑身打了个激灵然后浑身轻松。
我耸了耸肩头对狱司监说:“多谢!”
狱司监拱手说:“客气!”说完后退三四步,弓着腰对着大聪明站好。
大聪明一派官僚做派说:“接下来我们来说说这件事儿该如何处理。”
我悄悄的看着大聪明小声问:“什么事儿啊?”
大聪明看看我,冲我笑着说:“狱司监,我姐姐转世之后是喝了孟婆汤的,前世前前世的事情也忘得一干二净,所以你冤枉她的事儿要不要告诉她你自己决定一下。”说的童真无邪,似乎在询问狱司监。
狱司监弓着身说:“下属又错,自知逃过一时,逃不过永久。”说完抬起头看着我说:“姑娘曾是圣尊的一母胞姐,你可知道?”
我点点头:“刚刚知道。”
狱司监低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背书一样说:“姑娘是十世不得好死的命格。”
纳尼?
我这样善良从不作恶的人,为什么是十世不得好死?
难怪叶说要守护我十世,竟然是为了保护我吗?
我心头闪过一丝甜蜜,但同时又觉得悲凉,连忙疑问:“我为什么是十世不得好死的命格?我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
狱司监弓着身子低头说:“这个本监不知道。”
我又转过去看大聪明,大聪明趴在案头说:“这事儿说来话长,而且天机不可泄露,最近咱们麻烦太多了,先解决眼前的才是正事儿。”
他这明显是跟我打马虎眼!
我皱皱眉头,刚想说话,大聪明却对着狱司监嚷嚷:“别说那些没用的!说重点!”
“是!”狱司监拱了拱手对我继续说:“姑娘的第七世,本应该是一个官家小姐,最后结局是全家被毒,七窍流血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四个字在我心头像是锤子一样一下一下的锤得我难受,我扶着胸口说:“你说重点!”
“是!”狱司监点点头,接下来说话却有些结结巴巴的:“那一年……我……我因情而伤,乔装到地上去喝酒,遇到一位善人,他救了我姓名,我对他感激涕零,而后攀谈发觉这人谈吐言行甚得我心,便引为知己……之后我回到诏狱,算到……他居然有血光之灾,而这灾便是……他即将要出世的女儿……”
狱司监叹了一口气说:“当年我因情而伤,又因善人的朋友之宜而稍有好转,心里想着救我朋友……也是因为这自私的念头,我干预了生死轮回,将即将托生与善人家的恶鬼推入了一个人丁单薄的乞丐之家,而原本是乞丐命的那个投生了善人之家。”
狱司监说起陈年往事倒表现得痛心疾首的样子,我想了想问:“被你推入乞丐之家的便是我的第七世吗?”
狱司监点点头:“我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这事儿早就被人洞悉,后来有人以此威胁我,让我犯下许多过错,这些暂且不提……”他抬头看着我说:“而后换魂之事还是被发现,上头派人追查圣尊帮我遮掩过去才让我得以多逍遥了这几百年。”
原来是这样!
“那然后呢?”我有些好奇,我的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狱司监说:“而后……当然是让一切还原,于是你本应投生的善人家还是满门被屠,比原来的毒死更加惨烈,原本他们全家死后经过二十年便可投胎转世,但……他们死后全家被投入诏狱,受一千年烈火焚烧之苦。”
狱司监说着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而且上头为了以示惩戒,让我亲自执行!每日有大头鬼看着,稍有私信便加重刑法……”
他长叹一声:“善人本是无辜,却因我而被……此事每每想起都让我寝食难安,特别是每日去施刑,更是犹如剜心之痛……”
我听了都觉得他可怜,本来是自己最好的知己,本来是要救的知己,却因为自己的一点点‘善心’变成了私心害得知己更惨!最惨的是每日让自己最惨的人还是自己!
我顿了顿,一时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安慰狱司监,到了最后才问:“那我第七世的结局是?”
狱司监说:“第七世您的结局是人间牢狱里乞丐之女,代替善人之女而死。”
吓!
我忍不住后退两步,突然想起之前我做的那个梦,在监狱里被打的遍体鳞伤,然后发现是在监狱里‘我’被拉去冒名顶替,那个官叫我张李氏!而我替死的人是……何婉的脸!
也就是说我跟何婉的缘分是在第七世?
第七世本来是我该惨死,但是这狱司监把我跟何婉对调了,结果我成了乞丐之女,她成了富家小姐柳小姐。后来事情败露,当然是我替她死……
不,我死她活本就是最原本的结局。
我似是而非的点点头问:“若我跟大……圣尊是姐弟,为何他叫张……”我想起大聪明不喜欢被认提起张三六这个名字,就改口说:“为何他姓张,我姓李?而后成了张李氏?”
狱司监说:“你第七世生身之父姓李,但早死,而后你被买到张家做童养媳,你母亲又被你丈夫的父亲看上做了张家的填房,之后你公公与你母亲又生你弟弟便是圣尊。”
我去!这么复杂的伦理关系?
我长叹一声又说:“这样算,我与那个善人并没有血缘关系,生我的养我的都不是他,我不算是他们家人为何还要她们落得惨死?”
“命格之事早有定夺,私自篡改一定会受重刑!这是我等无法改变的事情。”狱司监无奈的说:“天理昭昭,皆有定律,但凡存有私心枉顾法规者,都会受到惩罚。”
这句话倒是不错,我问:“那如今你又为什么觉得对不起我?现在你对我提起这个又是为什么?”
这等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过了多久了,大聪明给狱司监机会让他讲给我听是为什么?真的是为了放我出去?
狱司监低下头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来。
大聪明拍了拍桌子说:“姐姐你这个问题问到正点上了,他告诉你这些,不是因为要回忆往事,而是因为如今有个天大的难题。”
“天大的难题?是什么?”
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吗?
刚刚叶把我交给大聪明,是觉得大聪明能把我就出去,他去拖住欲神是做交易去了,为了让我出去。
而大聪明把我就出去的法子就是来找狱司监。
狱司监看似对大聪明恭敬,但是未必言听计从。
如果要他救我,他必定是要提出条件的吧!
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
我问:“什么麻烦?”
狱司监欲言又止,大聪明一脸严肃的说:“前不久,突然发现,在这诏狱里受刑几百年的他的知己,其实并不是他的知己。”
“什么意思?”我心中一顿,心里有不好的感觉。
大聪明说:“当年柳氏满门被送入诏狱,确认无误,现在却发现,柳氏家主和主母的魂魄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不知道是谁胆大妄为把他们调换了!”大聪明说着从座位上跳下来走到我面前仰着脸说:“这事儿如果被检举,狱司监第一个就会被怀疑,毕竟当年他胆大妄为过一次,而且一直看守柳氏满门的人就是他。”
狱司监说:“我得知这事儿之后也是吓了一跳,慌忙去看,果然不是!可是……几百年了,我真的没敢徇私枉法!”
狱司监说的悲切:“当年善人做了鬼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曾与我畅谈,得知一切之后并没有责备我,还与我说,万般皆是命,既然天命如此就该顺从,是我亲自带他去的牢笼,之后几百年,我每一日看到他也都是他的模样,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把你的知己给换了?”我惊讶。
这都能换?诏狱里面不是应该层层把守,而且每日他都能看到并且亲自给执行烈火焚烧的刑罚,怎么可能被换了都不知道?
这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