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魏辅政大臣之一的司马太尉此刻没有待在太尉官府之中办公,反倒是出现在这小楼之中已经多少透露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含义。
而在等到司马懿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时,这位老太尉的话语轻飘飘落入了司马师、司马昭兄弟几人的耳中。
“子元今后入朝为官需多去你叔父那儿拜访拜访,切勿对乃父之事有何想法,若遇不解疑惑之事可向你叔父请教,家中之事自有你母亲处理”
作为嫡长子的司马师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吩咐连忙起身向着空大门处走去,往着过道中自己父亲的身影司马师连忙行礼作揖道:“孩儿领命”
等到司马师说完抬起头望向前方过道之中那个在他们兄弟眼中那道伟岸无比的身影早已远去,见此情景司马师也只得无奈叹息一声。
又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握紧了双拳站在门口的司马师向着还坐在小楼之中一脸愁容的母亲告罪一声追随着自己父亲的脚步而去了。
等到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几人相继离去,小楼之中剩下的也只有淡淡的忧愁与哀伤了。
快步走下了并不算太高的小楼之后,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外面的日光司马师很快就见到不远处自己父亲的身影。
日光照耀在司马懿、司马师父子两人身上,已经布满绿叶的大树遮蔽了两人所处的道路。
踩着绿荫强忍着眼下的不适之感司马师如同幼时一般仰望着前方自己父亲的身影迈开了步子。
等到近距离的见到自己父亲历经沧桑的脸庞,司马师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父亲如今天子在佞臣蛊惑下做出如此之事,父亲为何还要听之任之而不做阻止”
说这话的时候司马师脸上终于漏出了往日里并不多见的独属于青年人的神态,若是司马昭见到自己兄长会做出如此神态肯定会感觉到世界观颠倒。
“子曰: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卷而怀之,若父亲不忍坐视大魏社稷落入奸佞之手,那就应当召集朝中诸位忠良匡扶朝政才是”说这话的时候司马师的神态像极了刚才的司马昭。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在司马昭与司马师两兄弟身上找到一些为数不多的共同点了。
“大魏忠良肱骨依旧在,而朝堂奸佞已然四起大有蛊惑君上裹挟天下臣民之意,父亲侍奉大魏太祖、高祖、烈祖三朝,值此危难之时怎能忍心避祸于辽东以求自保,而弃天下苍生大魏社稷而不顾”
见到前方的父亲依旧背身行走在道路之上丝毫未有停止之意,停下脚步站在树荫之下司马师做着最后的努力。
说到最后司马师也终于把自己心中所想的东西给吐露了出来。
不过嘛,司马师现在所说的这一套为国为民大义凌然的话语其中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恐怕到了现在司马师本人都分辨不出来了。
有些时候,坚信着自己所奉行才是正道的君子比之那些满嘴谎言的小人更加来的可怕,至少那些苟且小人们知道自己在说谎。
“哼,为何说出如此孺子之言,昔时怎么没见你去服侍山阳郡公左右”显然被司马师这位自己一直以来非常看好的嫡长子这么一说司马懿也有些恼怒了。
也幸好司马懿与司马师两人所处的位置乃是非常**的偏院之中无有人值守。
但能够让一直秉行着谨慎态度的司马太尉说出如此话语,也足以看出现在的司马懿到底是有多气恼了
“本就是天意,又何谈蛊惑一说”说着司马懿就从袖中掏出了几封书信丢到了司马师面前。
司马师面前的的几封书信之上刚才被骂臣奸佞的中护军夏侯玄之名赫然显现。
躬身捡起地上的书信,夏侯玄同自己父亲暗地里有联络这一点是司马师都没有想到的。
等到司马师完完整整的看完了书信之上的内容脸色赫然大变,这才明白刚才自己父亲所说的那句“本就是天意,又何谈蛊惑一说”的含义。
见着司马师很快转变的神色,重新转过身去的司马懿终于是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背负着司马懿重望的司马师也没有让自己的老父亲失望,整理好手中有些散落的书信后刚才还激动不已的司马师很快就换上了一脸凝重的表情。
躬身踱步来到自己父亲面前,并且双手奉还了这几封表露了太多太多事情的书信后,司马师很快就跪伏在地向着自己的父亲认罪道:“孩儿先前所言乃一时鲁莽之语,还请父亲责罚”
司马师从几封书信之上这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也让本来都想把司马师一起带去辽东历练历练的司马懿放心了许多。
刚才真正让司马懿大为恼怒的可不是司马师那些个大义凛然的话。
要知道,司马懿与司马师父子两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家重要还是国重要这个话题而产生争辩。
让两人真正发生争执的还是司马师先前夹杂在一大摞忠义之言中的那句召集朝中诸位忠良匡扶朝政。
不过,在司马懿甩出了夏侯玄以私人身份写给自己的信件之后,本来多少还有些想法的司马师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父亲为何会选择默认去辽东一事。
司马师敢保证夏侯玄所写的那几封信上的内容若非当真是有着当朝天子站在背后肯定不敢这么写的。
就这样父子两人的争执很快就以司马师请罪而结束了,这多少也算是司马师逃过一劫了。
须知辽东那个地方可不是人待的,若司马师真陪着司马懿去了指不定要吃多少苦头呢。
等到司马师因为夏侯玄几封信而明白了自己父亲的用心良苦,坐在西堂之中的曹芳也正好接过了孙资递过来的书信。
确切点来说应该是十几封,等到曹芳一本一本的看完信中所言也有些对于写出此信的征东将军满宠感到了几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