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曾荣和曾华各自忐忑地回到各自的地方,且说她们走后,徐老夫人也命人把自己孙子送回了房间,她这才向虚无大师打听起这对姐妹来。
虚无大师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他毕竟是方外之人,对俗世的事情了解的也不多,因而,他只知曾荣跳湖被救,知她在族长的帮助下从那个家分离出来搬去了书院住,如今靠着采药为生。
关于欧阳思那一段,大师并没有提,一则,这只是传闻,他一个方外之人不想介入这种是非中;二则这毕竟牵扯到两位当事人的声誉,他不能做这种毁人清誉的事情。
至于别的,他就不清楚了。
徐老夫人见从虚无大师这问不出关键东西来,便恭恭敬敬地把大师送了出去,随后,她命两个婆子换上粗布衣服,去一趟曾家村子打听曾荣家的事情,她想知道,曾荣说的是否是实话,曾荣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这个家又面临着怎样的困境,最重要的一点,她想了解外人口中的曾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另外,徐老夫人也打发两个人去一趟镇里的绣铺,她记得曾荣说她会绣花,想进京城最大的绣坊,可京城最大的绣坊是这么好进的?里面的绣女大多是他们从江南各处搜罗来的,哪个不是技艺超凡?
曾荣一个足不出户的小村姑,凭什么夸下海口要进京城最大的绣坊?
等待的空档,徐老夫人坐到了孙子的床边,方才只顾着孙子的伤和那对姐妹,她都没来得及详细问问孙子是因何被蛇咬伤的,又是怎么碰上那对姐妹的。
“祖母,孙儿真就是看您睡着了,觉得有点闷,便去院子里走走,可巧看到那个偏门,想着溜出去转一圈就回来,哪知这么背晦。”
说来也真是背晦,他从小门出来就看到山下有条小溪,便想去溪边玩玩水,快走到溪边时,可巧看到地上有一簇覆盆子,哪知他刚要伸手去摘,草丛里突然窜出了一条蛇,他吓得转身就跑,紧接着,就感觉到脚踝处又麻又痛,他知道自己准是被蛇咬了。
说真的,若不是那个小姑娘及时赶到,他非晕倒不可,若是长时间没人发现他晕倒在那,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的。
还有一点,他也是后来才听那妹妹说,他要采的那个根本就不是覆盆子,是一种跟覆盆子很像的叫蛇泡果的东西,是蛇盘草长出来的,可以用来治疗蛇咬伤,但却不能吃,因为蛇喜欢躲在里面,很容易沾染上它们的唾液。
因而,就算他今天没被蛇咬,也有可能会吃下这种沾染上毒蛇唾液的蛇泡果。
所以,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又很幸运,碰上了这对姐妹。
“祖母,您就帮帮她们吧,把她们买下来带回家,我们家也不是养不起她们,您看,姐姐略懂一点文墨,会绣花,一般的针线活肯定也不在话下,妹妹虽小,可懂草药也懂一点医理,这样的人留在我身边做丫鬟岂不正好?”徐靖扯着祖母的衣裳撒娇了。
“只怕那个做姐姐的是个心气高的,未必肯留在咱们家,你没听见听她说,要进京城最大的绣坊呢。”徐老夫人摇摇头。
若是这两人肯卖身给徐家,她倒是求之不得,方才她仔细留意过了,这对姐妹别看是从村里的穷人,可看起来很清爽,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身上的衣服尽管是补丁撂补丁,但洗的很干净,伸出来的手也没有脏泥。
从这几点看,是个做事利落爱干净的,做丫鬟倒也合适,左右孙子身边也缺两个服侍的人,从老家带过去的,没根没基的,能依靠的只有他们,肯定也忠心。
问题是这个姐姐言明了是要进绣坊的,而且还是京城最大的绣坊,绣坊,不对啊,她压根就没说她是要去京城,这小姑娘怎么就知晓她要去京城呢,明明她也会说一口这边的土话呢。
还有,她又是凭什么断定她能帮她进京城最大的绣坊,莫非她已经知晓她的身份?
问徐靖,徐靖也摇头,他记得很清楚,他拢共也没跟这姐姐说几句话,跟妹妹倒是聊了一会,可也是他向妹妹打听她家的状况,妹妹什么也没问他。
“这就怪了。”徐老夫人沉吟了一下,“罢了,想必是你丁婆婆和唐婆婆说的。”
“祖母,还有一件怪事呢,那个做姐姐的,看到我被蛇咬了,居然哭了,我问她为何哭,她说是害怕,可那会蛇已经不见了,她害怕什么,没道理做妹妹的不怕,做姐姐的却怕哭了吧?”十岁的徐靖也会思考一些浅显的问题了。
“怕哭了?那她怎么给你处理伤口?”
“不是她,是那个妹妹帮我弄的,这个姐姐只是帮我把药捣碎,还帮我捧了两捧水冲洗伤口,真正救我的是那这个妹妹。”
这下倒是把徐老夫人弄糊涂了。
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居然就懂得救人,而这个做姐姐却只会站在一旁哭,怎么想也不对劲吧?
此时,徐老夫人也想起了之前这个姐姐拉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看得出来,是真哭,绝不是虚张声势的假哭。
这小姑娘到底有什么伤心事,看到她为何会如此失礼呢?
还有,她为何要对着徐靖一个十岁的孩子哭呢?
难不成她对自己孙子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若果真如此的话,她是断不会带她进京的。
祖孙两个正说着时,紫苏进来回话,说是去镇里寻的大夫来了,老夫人忙命把人带进来。
原来,得知孙子被蛇咬伤,徐老夫人命人去请虚无大师的同时也命人去镇上请大夫了,因为她怕虚无大师不懂如何解蛇毒。
说来也是巧,来的正好是济民堂的东家,姓吴,吴大夫查看过徐靖的伤口,也看了他脚上敷的药,最后也给徐靖把了下脉,得出的结论也说是处理及时得当,再吃两剂药便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