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别怪曾荣想这么远,事实上,她也存了点私心。
若是曾华能跟着徐箐几个进学,几年后,即便不能成为一个才女,但诗词歌赋和琴棋书画肯定均有涉猎,再加上有徐家做靠山,保不齐曾荣真能促成她和欧阳思的亲事。
前提是,欧阳思彼时还未成亲,肯等她几年。
尽管这种可能很小,可世间事哪有定数?端看这两人的缘分了。
不管如何,她先往这个方向努力,把曾华教导好,机会来临时,曾华才有足够的勇气和底气站在对方面前。
见曾荣如此激动,居然爬着过来抱住了自己的双脚,徐老夫人虽有点不适和不解,倒也没推开她,而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起来吧,孩子,看得出来,你是个知好歹的,也不枉我带你进京一场,来,把这银票拿回去,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曾荣摇摇头,哭道:“不是还帐,这是我对老夫人的孝心,还请老夫人成全。”
她是真心想孝敬对方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老太太都一如既往地护着她,这份恩情,她得还。
“孝心?成全?”徐老夫人琢磨起这话的含义来。
曾荣感知到对方的身子突然僵硬了些许,忙松开了对方,擦了擦眼泪,道:“回老夫人,阿荣是一个晚辈,承蒙老夫人怜悯和看顾,阿荣才有今日,都说饮水思源,阿荣自当以晚辈之心孝敬老夫人一二,只是阿荣目今能力有限,只能略表心意,还请老夫人莫要嫌弃。”
这次曾荣聪明地没有提及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因为她怕对方有压力,要说施恩,是她们姐妹先救了徐靖在前,这世上还有什么恩情能大过性命?
老太太知自己误会了曾荣,再次扶起了她,“也罢,就当你孝敬我的,我收下了,以后,你就当我是你祖母,有空多来看看我这老婆子,陪我说说话,可好?”
曾荣听了这话再次泪如泉涌,哽咽难言,偏偏这时听到消息的徐靖赶来了,见曾荣抱着老太太哭这么伤心,他再次被吓到了。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这个女子究竟和徐家有着什么渊源,怎么会第一次见到他就潸然泪下,再然后见到祖母又抱着祖母哭得不能自已,紧接着是费尽心思要跟他们进京,见到徐府大门也掉眼泪,见到他和曾华放风筝又哭了,她究竟是谁,想做什么?
“靖郎,你来了,我正和你阿荣姐姐说呢,以后让阿华妹妹跟着你几个妹妹一起进学念书,你阿荣姐姐高兴坏了,哭成这样。”老太太见宝贝孙子似被吓到了,忙说道。
“真的?阿华妹妹要来咱们家念书?”徐靖一听这消息很快放下了曾荣,也放下了那种怪怪的感觉,只觉满心欢喜。
“自然是,等过了中秋就来,你好生跟你几个妹妹说一声,别欺负了人家。”
“祖母放心吧,阿华妹妹是我的救命恩人,谁敢欺负她?”徐靖走到左边下手坐下来。
见到徐靖脸上这掩饰不住的笑容,曾荣的心忽悠了一下,她怎么把他给忘了?
凭她对徐靖的了解,徐靖此时定已对曾华生出了感激之情,救命之恩啊,他怎么会不放在心上?
好在此时的徐靖才十岁,还未开化,也好在曾华对他没那个心思,因此,若是两人以后接触机会不多,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日久生情的麻烦事来吧?
正瞎琢磨时,紫苏回来了,给曾荣带回来四份回礼,杨氏是两匹茧绸,中秋过后天气转凉,给曾荣姐妹做两身夹衣;白氏那边则给了两对银镯,适合小姑娘戴的,细细小小的;三太太和四太太也是各两匹绸子,也说给她们做身衣服。
“让各位太太破费了,曾荣愧不敢当,理应去给几位太太磕个头。”曾荣提出了告辞。
有徐靖在,她没法再留下来,万一再失仪引起老人家的怀疑就不好了,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不说只怕今后的路也会被堵死。
再则,此时天色确实已晚。
“也好,等休沐时再过来,留下来吃顿饭。”说完,老太太又命紫苏带着曾荣前往,同时又命个小丫头子去后花园把曾华带回来。
徐靖一听曾华和徐箐几个在后花园,主动揽了这差事。
这边曾荣则跟着紫苏先去了杨氏这边,杨氏正和自己丈夫说着曾荣呢,不知为何,她就是对曾荣喜欢不上来,总觉得看不透她。
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心机也太深了些,哪有因为救了人就缠上人家非要跟着进京,来就来吧,又不肯卖身给徐家为奴,偏要自己去做工养活自己。
做工就做工吧,偏又要念什么书练什么字,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
这样的人若说没所图,她是不信的。
这不,又借着中秋的名义登门了,借口说是看老太太,偏偏又给她们几个妯娌一人送一个荷包来,美其名曰是她的一番心意,若果真是心意的话,何不亲自送来,或者说早点送来,偏偏要等着徐靖饭后的空档过来,这不明摆着是想见徐靖么?
偏徐靖那傻孩子也实诚,一听这对姐妹来了,丢下手里的书就跑了,而她为了在孩子面前维持她一贯的知书达理和温文尔雅,还不能说那对姐妹的不是,也不能拦着儿子不让去,别提有多窝火了。
因此,这口气不能在儿子那出,只能在丈夫这出了。
不过杨氏倒也不是那种不近情理一味护短的胡搅蛮缠之人,坏就坏在她对曾荣有个先入为主的坏印象,她可没忘了他们进京那天在徐家大门前看到的那一幕,曾荣落泪,她儿子上前去安慰,连基本的礼仪规矩都忘了。
再后来她后又从儿子这旁敲侧击了一通,知晓了那几天在青山庙发生的事情,也知晓了曾荣的身世,她越发对这个女孩子生出了不喜。
心机太深,套路太多,贪心太重。
所以儿子走后,杨氏拉着丈夫分析起曾荣来,她隐隐有个感觉,曾荣进京肯定不是只为挣钱这么简单,肯定是有所图的,只是她图的究竟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