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铜镜举起照在脖颈处,果然,精致的锁骨上方有一块红淤,小小的像一枚草莓。(.求、书=‘网’小‘说’)
洛宝珠皱着眉头放下铜镜,心中万分诧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而且……
她用手揉了揉~~,尖端的蓓蕾有点刺痛,竟似被人用大力揉捏过一般。
洛宝珠隔着床帏,伸出白嫩的胳膊,“晚春,你将衣裳拿来,我自己穿撄”
“主子,奴婢伺候您穿吧”
“哪那么多话,拿来吧”洛宝珠不耐烦的扯了扯床帏。
晚春忙住了嘴,将衣衫一把递过去。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洛宝珠将床帏挂起来,从床上下来偿。
“可有人来过这儿?”洛宝珠喝着茶润喉。
“方嬷嬷过来传太后旨意,说是要见您”晚春立在一旁。
“除了方嬷嬷,还有没有……嗯,还有没有其他人来过?”洛宝珠咬着杯沿。
“没有啊,就方嬷嬷来过一回”
“哦~~”
洛宝珠拉了拉衣袖,将手腕处的淤青小心遮住,心里却总觉得有些疑惑,总不会是鬼压床吧。
“晚春,你可曾离开过寝殿?”她想了想又问。
“奴婢一直守在门外呢”晚春言之灼灼,“就是方嬷嬷来时奴婢出去过一趟,不过时间很短,转身的功夫便又回了”
洛宝珠点了点头,只觉得腰间胸前隐隐酸痛,抬手在腰上揉了揉。
“主子,您是不是不舒服?”晚春担忧的看她的动作。
“没事,就是睡久了腰疼”洛宝珠微微蹙眉,大眼睛一眨似乎有水光若隐若现,“太后要见我?”
“是的”
“可有说何事?”
“没有”
主仆两人便没了话,洛宝珠并不亲近晚春,她也不想亲近,且不说晚春是夜瑾宣的人,她只是觉得,似乎,每一个与自己亲密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她独善其身便好了。
很快,殿外传来宫女的行礼声。
寝殿门被缓缓推开。
太后锦衣素袍走了进来,头上的金凤摇随着脚步而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凤眸描画精致,轻轻一瞥,眼角眉梢,竟现出些哀怨的神情,满含寂寞,再不是洛宝珠初见时的骄傲和高高在上。
洛宝珠看着太后,就像看见一朵美丽的花朵儿在这深宫后院里渐渐枯萎发黄,然后一点一点糜烂,直至落红入土,又像一条笔直大道,路的尽头一眼望穿,无波澜无起伏,只安静地在岁月里慢慢守候归人。
认真算起来,这才是她二人第二次见面,当初太后对待乖乖对待自己的狠毒,如今竟是半点都不可寻。
洛宝珠站起身,静静看着行至面前的太后。
“你可还好?”太后坐了下来,抚弄着指甲,长长的指甲上涂着美丽的凤仙花汁儿,染成艳红,鲜艳夺目。
“太后找我不知何事?”洛宝珠低眉顺目,却单刀直入的问。
“哀家以前对你不住,你还在见怪吗?”太后轻轻扭头,头上就发出叮铃铃的悦耳声音。
“过去的已经过去,只不知太后到底是有何事?”
“哀家只是,来看看你”太后似乎叹了一口气,她日日待在她的宁寿宫,觉得自己似乎是犄角的一段朽木,发了霉长了虫。
今日太后正在刺绣,忽然扎到自己的手指,很疼,很突然的就想起那时一下一下在洛宝珠脸上勾划的情景,又想起那只雪白的猫……当时的她们,应该更痛吧。
大概是随着年龄增长,又因着季节的缘故,人便会越来越怀旧,这些时,她总是回想起这些往事,甚至是更久远一点的,在她还是年少时的……
尽管她并不愿意多想,这些记忆却像是嗅着肉味的蛆,如影随形。
“我还是我,哪里能劳烦太后过来看望”洛宝珠扯着唇笑了笑。
“你一点都没变”太后稍稍抬头,有些诧异的看洛宝珠的脸,这张脸上光滑得像剥了壳的鸡蛋,竟然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来。
离妃对洛宝珠的折磨她很清楚,同样是用指甲抓脸,那离妃下手比起她可是要重上百倍。
“太后貌美一如当年”洛宝珠说的倒是实话。
保养得宜,五官相貌却是没变,变的是心境是神态。就像她洛宝珠自己,往日的一双大眼睛顾盼生辉,灵动清澈,如今却乌沉沉的像一潭死水,偶尔迸出幽幽暗暗的寒光,让人心惊。
“你不必提防,哀家并没有恶意,只是在这宫中呆久了,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来你这儿仅仅只是看看”太后明明还不到三十,说这话却颇有些老气横秋的,让人听着心里涩涩的不是滋味。
“是”洛宝珠乖巧的应着,语气不咸不淡。
“你们都下去吧”太后挥了挥手,身边的方嬷嬷和晚春依言退去。
太后又一指对面的凳椅,“你坐吧,当年流溪代天子迎亲,将你娶入宫中,时光荏苒,一晃便已是两年多了,时间可真快啊”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从未入宫”洛宝珠不置可否的落了座。
“这宫里便是这样,向来由不得人”
“太后也是如此?”
“谁又不是如此?”太后寂寂的看一眼洛宝珠,眼神满是落寞低回,总像是有话要说。
“边境有异?”洛宝珠问了句。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快告诉哀家”太后的眼睛在瞬间似乎被点亮,竟站了起来,越过桌子一把抓住洛宝珠的手,急急的问道。
“前几日无意间听皇上提起,边境的莽人发生了暴乱,双方死伤不少”
“暴乱……莽人狡诈又蛮狠,不畏严寒,这入了冬,便更是凶猛了”太后嗫嚅着松了手,又缓缓坐下来。
洛宝珠看着她,觉得可笑,于是果真哂笑一声“太后这么关心政事,怎的不直接去问皇上?”
“我”太后的眼睛黯淡下来,“后宫不得干政”
“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恐怕帮不了太后”洛宝珠想,没有任何希望的感情,又何苦纠缠不清,想了想又道,“太后请回吧,不必再去其他宫里了”
“这么多年,哀家竟不知以前的那些,是对是错”太后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再不看洛宝珠,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往外走去,竟在须臾之间,老态尽显。
洛宝珠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容便渐渐扩大,竟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却不觉早已泪流满面。
她知道是谁在边境守候,也知道边境已然失守,而守卫将领,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那将领,是当年迎亲时高坐马上的高贵王爷,是永靖尸变时将自己护于身后的温润男子,洛宝珠忘不了,也不敢忘,却总是若无其事的样子,既然下落不明,那便是还有一线生机,只要未找到尸首,便不能无谓的哭鼻子。
太后家室庞大,耳目也必定众多,消息必然灵通,可是,如今太后都坐不住了,这般莽撞而失态的过来,洛宝珠想,那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晚春进来时,看见洛宝珠又是哭又是笑的,也不多问,只默默的端了水和毛巾过来,替她细细擦脸。
而太后回了宁寿宫,歪在方榻上看手心躺着的一封书信。
这封书信穿越千山万水,艰难的从边境辗转到了她手中,封口处由于频繁的开启已经有了难看的褶皱。
纤纤手指又一次探入信袋,拿出那张不知看了多少遍的宣纸。
宣纸雪白,笔墨黝黑,一字连着一字,字迹潦草而凌乱,笔画间似刀枪剑舞,隐约透露出些肃杀的味道。
婉儿亲启。
边境的天很蓝,风吹得人头脑清醒,我站在城墙上,看着有你的方向,时常在想,如果当年,我能勇敢些,那么,你有没有可能会喜欢上我,如果当年,我能勇敢些,我们之间,又是不是就能有不一样的结局。
明明,最初,是我先遇见的你!
我记得你每一个笑的模样,我记得那天天空也如今日这般湛蓝,你穿着粉色的裙子,鬓发间别着一朵蔷薇,冲我一笑,你知道吗,那一瞬间,我觉得整个冰冷的皇宫都仿佛有了温度。
我这一生,能遇见你,便已花光了几世的好运,于是,年少的欢声笑语过后,我就只能远远的看着,看着你成为父皇的宠妃,看着你成为天越的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