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有点小礼物要送你。”我从包里将东西拿出来,递给邱葵。
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你送我本书?是几个意思?”
我已经招手拦下出租车坐了上去。
“不是书。”我大声说。司机猛踩了下油门,发动机的轰鸣声盖住了我的声音。
“什么?”邱葵问。
十分钟后,邱葵的电话来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的,干嘛把书签给还回来了。”电话里,邱葵嗔道。
我笑着解释说:“太贵重了,收下我会晚上睡不着觉的。”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邱葵说,“这书里夹着的两张票又是什么意思?”
“一个病人送的。”我说,“我老婆跟我就一对俗人,音乐会什么的太高雅,欣赏不来。你和朋友去听好了。那本书暂时放你那,改天我过来拿。”
我顿了顿,又接着说:“可别弄丢了。”
邱葵笑道:“送给我,就是我的了。想拿回去,那得看我心情好不好。”
尉迟寄过来的那本古版手抄本《浦林旧事》,让我一直坐卧不宁。姚依悦凌晨摸进尉迟阁楼,说不定想找的就是这本书。现在书在我手上,既然有姚依悦第一,就难保哪天三更半夜不会有姚依悦第二、第三摸进我的书房来。
也许放在邱葵这才安全。
回到家里,老婆正靠在床上看韩剧。听我走进卧室,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
“你怎么了?”我大吃一惊。
“这女人快死了。”她伤心地说。
“什么?”我一时没听懂。
“这个女主角得了癌症,快死了。”老婆说。
我松了一口气:“你们女人真是奇怪,为个虚构出来的人物伤心得不要不要的,不觉得无聊么?”
“怎么无聊了。人都要死了,多可怜。”老婆说,“万一哪天我要是这样,你会不会伤心?”
“不许胡说。你这嘴巴怎么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呢?”我走过去,轻轻地搂住老婆。
老婆也紧紧的抱住了我。
周庆安啊周庆安,得与邱葵保持距离,可不能任由好感泛滥了,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到时怎么对得起这个跟了你二十几年的女人。我暗生警惕,心里默默告诫自己。
老婆情绪很快平静了下来,又没心没肺地继续看起了电视剧。我泡了杯浓茶,打开电视机换到一个感兴趣的频道,等着凌晨与远在美国的女儿聊天。
电视里正播着相声专场,两个年轻人一逗一捧,包袱不断,看着着实过瘾。不知不觉间,墙上的电子日历时钟响起了悦耳的音乐声,我抬头看看时间差不多,便打开电脑登上qq。联系人列表里女儿熟悉的头像在闪烁。
我刚想点开对话框,屏幕右下角的任务栏上跳出了视频通话请求,我顺手单击接受。视频里,女儿比出国前清瘦了许多,精神状态却很好。
“怎么现在瘦了这么多?”我关切地问,“课程这么重,得多补充点营养,不然身体吃不消。”
“真的瘦了么?”听到这话,女儿显得很高兴,“这么说,我的减肥计划成效明显哦。”
“乱弹琴,减什么肥。”我批评她。
“你也不想想,这边吃的全是牛排、面包,统统是高蛋白和淀粉类的东西。要是不减肥,那不得胖成猪八戒了。”女儿辩解道。
“凡事不可过头。”我提醒她。
“知道。”女儿说,声音里有些异样,“爸爸……”
“嗯。”我应声道。
“我想你和妈妈了,特别特别想。”女儿继续说,“想咱们家楼下那棵枙子树,想奶奶家的那条老街。”
我眼眶顿时湿润起来:“爸妈也想你。下半年我尽量抽个时间,跟妈妈一起来美国看你。”
“是不是真的?”女儿显得有些不太相信。
“当然真的,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生怕再说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当着女儿的面哭起来,连忙大声叫道:“老婆!老婆!”
老婆被我的叫声吓了一大跳,光着脚就下床跑了过来。“怎么啦?”她急切地问。
“女儿说想你了。”我说,从电脑椅上站起来,“你陪她聊聊。”
“哎……哟……,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屁股还没挨着椅子,老婆就叫了起来。
我默默地走到阳台上。天空繁星点点,不知目睹了人间多少悲欢离合。我抹了抹眼泪,女儿的话让我心酸不己。
小时候,女儿最盼望的就是过年。每年春节我都和老婆带着她回老家,她的那些堂表兄弟姐妹众星捧月似地陪她玩。年三十下午两三点,她用稚嫩的小手捧一碗浆糊,帮我贴春联和窗花。
爸爸,为什么人家上午就贴了,我们这么晚才贴呀。她天真地问。
因为贴了春联和窗花,讨债的人就不能上门来要债,所以有的人家一大清早起来就贴上了。我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对她说。
女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吃年夜饭时,女儿总是第一个吃完,然后静静地坐在那边,睁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爷爷奶奶看,直到红包到手才笑着跑进房间里去一一拆开,看看爷爷奶奶谁给的压岁钱最多。
还小的时候,女儿总是会被鞭炮声吓哭。等大了,她却喜欢上了放鞭炮。于是每年初一早上的开门炮,就成了女儿的专有任务。
鞭炮放完后,红艳艳的鞭炮纸铺满了门前,更增添了节日几分喜庆的色彩。
真好看真好看,女儿总是拍着小手说。
老家有一条街,热闹非凡,就连周围镇上的村民也会赶好几里路,到街上置办年货。年前多雨,路面上浅浅的一层浮土和着雨水,在熙熙攘攘人群的踩踏下,变成薄薄的淤泥。
女儿喜欢随着爷爷去老街买好吃的,油墩儿、籼米粑都是她的最爱。
爷爷,是不是老街变成黑色就要过年了。她指着满是淤泥的黑色沥青马路说。
爷爷总会刮着她的小鼻子说,对啊,路变成黑色就要过年了。
“你在这干嘛?”老婆在身后说。
我没说话,转身进了客厅。老婆的眼圈也是红红的,不知道是看韩剧看哭的,还是跟女儿聊天聊成这样。
“小丫头想家了。”老婆说。
“下半年找个机会,咱们也去趟美国,看看她。”我说。
“好啊!”老婆眼睛亮了起来,“顺便去shopp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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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大年三十,除夕夜。“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进入腊月后,这似乎成了每一个中国人的共同信条。大痞叔在这里恭祝各位书友阖家幸福,吉乐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