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早就知道你这一年,干得很不错。”栾副局长笑着说,“局里收到的对你的表扬信,就有这么一摞。”
他用两手比划了一下,接着说道:“工作出色,大家是有目共睹,却不想你的体会也这么深刻,让我和高院长既意外,又高兴。对吧,高院长?”
高院长点点头,附和道:“确实这样。老周技术好我是知道的,没想到这次下去不仅培养了年轻人,还打响了水排墩针灸科这块牌子,难得!我和水排墩的宛伟国院长也有过交流,他对你的评价很高。”
栾副局长接口问道:“听说,水排墩针灸科每天要限号,否则的话,就诊病人的队伍得排到院门口,有这回事吗?”
我笑着说:“确实有这么回事,主要是科室人手少,来就诊病人的又太多,限号也是无奈之举。”
接着,我将挂号收费处新来的小姑娘没有限号,造成上午出去的号子太多,直到下午六点半,才将所有病人看完的情况说了遍,引得栾副局长和高院长相视而笑。
“这足以说明两个问题。”栾副局长说,“一个是你的工作很有成效,水排墩针灸科的牌子确实打响了。第二,也说明局党委关于下派技术骨干到基层的思路是正确的,效果非常明显。”
栾副局长顿了顿,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这次请你来,主要是考虑到下派快要结束,再过一段时间你就要回院里,想听听在工作安排上,你有什么要求和想法。”
我心中一动,难道老孙他们在传的我要当办公室主任的说法是真的?
“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和想法,一切服从局领导和院里安排。”我说。
栾副局长用手点了点,笑着说:“你这个老周,一年不见,也学会这套了。”
他顿了顿,眼睛盯着我道:“难道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我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说道:“确实没太多的想法。不瞒您说,在水排墩这段时间,我不止一次听到有种风声,说是领导有意把我的编制划到水排墩。所以,只要能回来,其他的念头,我还真没考虑过。”
栾副局长和高院长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那行,你的态度我们清楚了。”栾副局长止住笑声,说道,“你要放心两点,一不会把你的编制划出去,二是对你的安排,不管是市局还是院里,都会有妥善的考虑。高院长,你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高院长清了清嗓子,说道:“刚才栾局长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就说一句话。你这一年的工作成绩,正像栾局长刚才说的,大家有目共睹,可以说是为我们九院争了光,我代表院党委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谢,同时也欢迎你回来。”
见我从小会议室出来,院办的小陈立即站起身,面露微笑:“谈话结束了?”
我点点头;“怎么就你一个人,叶主任呢?”
“他最近身体不太舒服,请了几天假,要下星期才回来。”小陈说。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跟她说了声再会便下了九楼。
从楼梯走下来时,碰见不少熟人。见面极是热情,就连往日里关系不怎么样的,也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容打招呼。
这倒真是奇了!
当初我被林家举报到省卫生厅,接着马上下派到水排墩,那会大家可不像现在这么热情。
要说这种转变是因为一年没见,距离产生美,时间产生感情,我还真是不太相信。
难道说,真的如大家所传的那样,我要当办公室主任了?小陈说老叶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是不是因为听到风声,思想上有些情绪?
细一想,又觉不对。虽然刚才的谈话,栾副局长提到要就工作安排征求我个人意见,可办公室主任调整是医院内部的事,用不着市卫生局插手。
不过,下派前是栾副局长谈的话,下派结束再由他出面,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谈话时顺便提一提工作安排,似乎也正常。
刚走出门诊大楼,就见坐在传达室的老管直直盯着大楼门口,似乎在找什么人。一见我出来,他立马起身,等我走近后,以极快的动作往我怀里塞了一个小盒子。
“老管,你……你这是干什么?”我有些吃惊地问。
“一盒茶叶。”老管满面堆笑地说,“朋友送我的,口感不错,您拿盒尝尝。”
“谢谢,不过真不能要。”我忙将盒子还给他。
盒子像是刚从火堆里拿出来似的,还没挨到老管,他的手像是被烫着似的猛往回一缩。
“您跟我就别客气了。”他笑着说,“一盒茶叶,不值几个钱。”
院子里人来人往,病人很多。门诊大楼的各个窗户里,说不准正有其他科室的人朝这边看。这样拉拉扯扯影响实在不好,我只得停手将盒子拿在手里。
见我不再推辞,老管又笑嘻嘻地问:“刚才谈话,有没有说起那事?”
“什么事?”我故作糊涂地问。
“办公室主任职务调整呐!”老管说。
我摇摇头:“没有,根本就没提这事。”
老管嘿嘿一笑:“您尽管放心,这个办公室主任的非您莫属。”
我有些疑惑,不知为什么老管这么笃定办公室主任非我莫属。转念一想,不觉恍然大悟,应该是他那个市卫生局领导的亲戚跟他说过什么。
这个老管倒真是鬼得很,得到内部消息后就做起了价值投资,现在是一盒茶叶,指不定以后会送什么。
想到此,我心里不由得起了戒心。
最近一段时间,每次去千曜山都是姚依悦提前开车来水排墩接。问她邱葵家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回答说已经锁定一个嫌疑人。
听见这话,我精神不觉为之一振,忙问她嫌疑人是谁。
姚依悦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再问她这人是不是我认识的。姚依悦看了看我,若有所思地说,他应该知道你,你认不认识他就不清楚了。
知道我,那是肯定的。
嫌疑人从运河博物馆偷出船票后,又转手寄到我家里,说明这人对我住在哪里是一清二楚。我将书和船票放到邱葵家保险箱里,接着保险箱里的东西不翼而飞。
这人究竟会是谁,竟然对书和船票的去向、邱葵家住址等情况了如指掌。不知怎地,总感觉四周有一双神秘的眼睛日夜不停地在监视着我。我的一举一动,吃饭如厕做爱看书发呆,全都逃脱不了这一双眼睛,细想之下,令人不寒而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