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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方便照顾苏箬芸,鹤存安在小院儿住了下来。

苏箬芸体内虽有寒气作祟,但她身体底子极好,这寒气又是近期方才侵入,未成气候。

鹤存安本着不能伤了自己徒儿的原则,每日小心翼翼的给她行针,汗湿好几身衣裳,接连七日方才松了口气。

“已无大碍,但还需小心调养,两个月内不得轻易挪动,不然若是再见了红,即便是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了。”

压在齐铮心底的大石直到此刻才终于彻底卸去,他对鹤存安十分感激,当即让高诚取了两壶好酒来聊表谢意。

苏箬芸虽然也放心了些,但眉眼间还是有些隐忧。

“外面怎么样了?赵知府和荣郡王没有动静吗?”

齐铮闻言眉眼一沉,脸上蒙上一层寒霜。

他不想跟小满说这些事让她烦心,但也知道不说的话反而会让她更加忧虑,只得沉沉开口:“荣郡王查不到你和小雅他们的下落,越发觉得你们跟叶姑娘有关联,不然不可能就这样消失在他眼皮子底下。”

“如今搜捕的范围越来越大,你的画像也传的越来越远,想来……过不久他就要狗急跳墙了。”

苏箬芸闻言轻笑,指尖儿无意识的轻抚他的衣襟:“那咱们是不是也该准备收网了?”

齐铮将她作乱的手按在怀里,下巴轻蹭她的额头:“不是咱们,是我。”

“你就好好地待在这里养着,外面那些事不要管,我保证办好,一定让他们为蒋老先生的死付出代价。”

苏箬芸嗯了一声,靠在他怀中不再言语。

…………………………

哗啦一声,博古架被用力踹倒,上面摆放的物件儿纷纷跌落,各种名贵瓷器碎了一地。

中年男子犹不解恨,又在房中胡乱踢踹一通。

“王爷!仔细伤了脚!”

下人见状赶忙阻拦。

“滚!”

荣郡王一把将人推开,面容因为巨大的恼怒而变得狰狞。

“定国公世子夫人?我一口咬定是叶氏同党的人,竟然是定国公世子夫人?你这个知府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路引呢?文书呢?你们都不查验的吗!”

他对跪在地上的官袍男子怒吼道。

赵知府瑟瑟发抖,脸上早已被鼻涕眼泪糊成一团。

“王爷,下官久居陈郡,已是数年都未回过京城了,哪里认得什么定国公世子夫人啊!何况听说这位世子夫人五岁就已离开京城,去年方才回去。她此次出门用的又是一户不起眼的商户的路引,而非定国公府的,下官……下官就是想破头,也猜不到她是定国公世子夫人啊!”

再说你不是也没猜到吗!

“废物!废物!”

荣郡王怒不可遏的嘶吼着:“本王十余年的心血,就因为你这样的废物而毁于一旦!”

知府一边落泪一边颤颤巍巍的提议:“王爷,要不……要不咱们主动请罪吧,就说是个误会,然后……然后咱们再把真正的叶氏抓住,将功折罪,您看……”

“呸!”

荣郡王一口啐在他脸上。

“我在折子里说亲眼见到那女子与叶氏一党同谋,又亲自画了那女子的画像四处搜捕,如今你让我说这是个误会?怎么个误会?难道是我当初眼了瞎看错人吗?”

“何况就算说是误会,你以为朝廷还会让我继续审理这个案子?到时候京城一旦派了人来,咱们之前那些行径必然暴露无疑,你以为能瞒得过谁?”

而他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些,而是自己之前十余年的经营,苦心孤诣积攒下的那些身家!

一旦让人发现,他只有死路一条!

不……

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这些年的辛苦经营,不能就这么算了!

荣郡王转头看想桌上摆着的画像,眸中迸出一阵狠厉,抽出腰间的匕首,猛地扎了下去。

“趁现在还来得及,找到她,然后……杀了她!”

知府一愣,鼻涕再次滑落下来。

“您……您说什么?那可是定国公世子夫人啊!”

是朝廷正式加封了诰命的夫人!而且还是皇帝陛下钦封的正二品诰命!

大梁朝廷给女子加封诰命,向来是随夫品级而定。

这位定国公世子夫人却因与靖康公主交好,又主动请缨送靖康公主前往大梁和亲,而备受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的青睐。

陛下对于让靖康公主和亲一事多有歉疚,为了补偿她,也为了让她嫁的更有脸面,不顾众人阻拦硬是给送嫁的定国公世子夫人加封了正二品的诰命,品级比定国公世子还高!

放眼整个大梁,这可是年纪最小的二品诰命夫人!其荣宠可见一斑!

这样的人……怎么能杀?

“不杀了难道还等着她来指认你我二人吗?”

荣郡王恶狠狠的说道。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只有死人才能想给她安什么罪名就安什么罪名!反正人已经死了,到底怎么样还不是你我说了算!”

知府彻底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您是说……”

“没错,我们当初并没有认错人,这也并不是什么误会!定国公世子夫人……就是叶氏同党!”

“这……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

荣郡王勾唇冷笑:“要么她死,要么咱们死,你自己选吧!”

这句话像是魔咒般萦绕在知府耳边,他双目茫然的跪坐在地上,半晌才吞咽一声:“那……还是她死吧……”

…………………………

“嘉齐?嘉齐!”

肩膀被人推了一下,周鹄猛地回过神来。

“啊,王兄?你……你怎么来了?”

周鹄慌忙起身,看了看门口的方向。

王浩霖无奈的笑了笑:“我刚才在福顺斋买了两斤酱肉,想起你也喜欢吃,就顺路给你送过来一些。”

“谁知你这院门今天竟没关好,我在门口喊了几声见没有人应,本想下次再来,又担心你自己在院子里有什么事,就自作主张进来了。”

他说着指了指正房的方向:“我刚刚去正房门口叫门,里面竟是个女子回的话,告诉我说你在这边的厢房呢,吓了我一跳。”

周鹄一颗心悠的提起,忙道:“那是我姑母和表妹,他们回乡省亲,途经此处时姑母忽感身子不适,所以暂住在我这里了。”

王浩霖哦了一声,故意打趣:“表妹啊……那周兄岂不是好事将近了?”

“别胡说!”

周鹄脸色微窘,耳根发红,忙去把门关了起来。

“他们人生地不熟,梁安最近又不太平,不敢去住客栈,才暂住在我这里的。王兄你可别往外到处乱传,到时候污了人家女孩子的名节可就不好了!”

王浩霖哈哈的笑了:“我本就是玩笑的,你这么认真做什么?你又不是不清楚我,我是那嘴碎长舌爱嚼舌根的人吗?”

周鹄这才放下心来,撇开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其他。

待王浩霖走后,他到底是觉得有些不妥,又去正房解释了一番。

“那是我的同窗,刘叔出去时候没把院门关好,他怕我院子里进了贼,才进来看看的。说起来还是怪我,在屋里睡着了,竟没听见他叫门。”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想事情想得出了神,只得找了这么个说辞。

因为自己想的是不该想的,明知不能却还莫名奢望的。

苏箬芸淡淡的笑了笑:“没关系,本就是我们叨扰了,周公子实在无需如此客气。”

周鹄点点头,又问了问她晚上想吃些什么,简单聊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

“少爷,榕城的信寄来了。”

小厮将一封信递给坐在书案后的王浩霖,恭谨地站在一旁。

王浩霖接过,却并未拆开来看,而是放在一旁,盯着信封出神。

小厮见状眸光微闪,犹豫片刻后还是低声提醒道:“少爷,送信的人还在外面等着您的回信呢,您看……”

王浩霖挑眉:“他给了你多少银子?”

小厮讪讪的笑了笑,知道他不会为这个生气,摸了摸袖中沉甸甸的荷包,道:“十两。”

“下次多要点儿,董家没别的,就是钱多。”

王浩霖边说边抓过信封将信抽了出来,一目十行的看完。

信上的内容无非还是那些,叮嘱他的衣食住行,叮嘱他专心科考,问他银子够不够花,书院那边该打点的有没有打点好?

末了再次提起,说要给他留一份家产,让他不用担心那些俗务。

明明都是些关心之言,王浩霖看着却觉得喘不过气,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沉沉的挣脱不开。

家产?

那早已经不是他的家,又怎么能叫家产?

心头莫名的烦躁,偏还要忍着回一封信,表达自己的孺慕之情。

王浩霖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十分厌恶,对引起这种厌恶的根源自然也是深恶痛疾。

而这根源就来自于那位叶姑娘,与现在全城搜捕的叶姑娘同一个姓氏,但是年龄明显对不上的叶姑娘。

可是谁知道这两个叶姑娘是不是都是同一伙人,借着同样的身份在外行走呢?

据说前些日子在街上挟持知府逃走的那个叶氏同党,就跟当初那个叶姑娘年龄相仿!

要是这个人被抓到就好了!

要是她被抓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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