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大惊,为什么这个老人知道东方墨,难道他们有什么渊源?
东方墨教授穆云之时,通常只教套路,不提功法名称,所以穆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用的什么招式,只有像“九指凝冰剑诀”这种自豪功法,才会要求穆云记住。
想着师傅的嘱托,不到关键时刻不能使用,可能也是为了防止穆云暴露东方墨徒弟的身份。
刚才不过一掌,就被对方识出,想来两人不是有深仇大恨,就是交情颇深,无论哪一点,都说明两人非常熟悉。
这个老头身板挺立,大有仙人之气,又是那青年的师傅,实力不容小觑。千万别是有仇啊。穆云心中想着,如果刚下山就遇到那老家伙的仇家,然后还死于非命,这一生过的也太冤枉了。
见穆云许久没有回答,老人也不着急,大概猜到穆云想法,表情和缓道:“你放心,我与东方墨是旧识,不会伤害你们。没想到游历天下,无意间遇上故人爱徙,不如到寒舍一叙,如何?”
虽说没有父母教穆云不要跟着陌生人走,但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由其刚和人家干了一架。回想起杨千实死前的话,东方墨的下落可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可是东方墨已经谈不上下落了,他正埋在穆庄东山呢。
穆云回过头,争取柳亦冥的建议,可是她担心自己的钱袋,拖了这么久,估计是找不回来了,急得直跺脚。
穆云拱手:“不好意思,我们还要去找回钱财,改日吧。”
“不忙,钱财之事,我来解决。”说着示意青年。青年从布袋中掏了半天,掏出一块金元宝,递了上来。
柳亦冥大喜,如果现在去追小贼,追不追得上还是个问题,有现成的金元宝,哪有不取的道理。虽然只有五两,但也不是个小数目了。当下巅儿巅儿地收起来,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有什么事情,还是在这里说吧。”穆云心中仍然不放心。
老人微笑,轻声道:“我叫你来,你就要来。”这句话平缓地几乎没有语调,但就是这样一句话,却体现了强者的威严,言外之意就是,你若不来,我就绑你回去!
说完,老人背过身去。一阵狂风起,突然卷起他的身躯,他便借着这阵风,向城东方向去了。
青年做了个请的动作,等着穆云上前。
穆云心里憋屈,但也说不出什么,拉起柳亦冥跟了上去。
正值春日祭典,边城城门紧闭,东门并不开放,青年递上名牌,鬼人做惊异状,老老实实地把城门打开,别的也不过问,放他们出城。
穆云暗想:你们的名牌都这么好用,改天我也搞一块来。刚才开门之时,他偷偷一瞥,看到名牌上有“姬殇”二字,于是问道:“你叫姬殇?”
青年心下生疑,但还是说:“不,我是归鸿,姬殇是我师傅的名字。”
柳亦冥大惊,开口道:“你说什么!那个老东西是姬殇?”
归鸿听到“老东西”三个字,面上不快,却也没说什么。
姬殇这个名字,不用多说,只提一句“与轩辕弯弓齐名”就可以了。传闻他突入天命境后,不知为何实力下降,便开始游历天下,寻找恢复功力的方法。
穆云大惑,既然是名动天下的人物,怎么会和自己的师傅东方墨扯上关系呢?想不清楚其中原因也不打紧,三人出了城,向东而行。
城东是一大片田地,翻过的新土透着土腥味,田野的风带来阵阵草香,偶尔有蚯蚓从泥里爬出来,几只飞鸟落在地上,不停啄着虫子。
三人路过,惊起簌簌虫鸣,风有一些嚣张,吹起他们的衣角。
一眼望去,姬殇府邸不知还有多远,倒是田间美色,成了一道风景。
柳亦冥一会儿蹲下找着瓢虫,一会儿快乐地张开双臂,在阳光下奔跑,穆云看得有些痴了,心头思虑也淡了几分。
闲来无事,几个人聊起天来,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他们师徒二人身上。当年姬殇不知从哪里捡了个小孩,也就是归鸿。他一生无子嗣,觉得十分亲切,便从小带大,并传授修灵之法,说来也巧,这个小孩天资过人,悟性极强,修灵短短几年,功力已经达到大星位。只不过只修行、不实战,此次出游,刚好遇到找茬儿的穆云,便想试试自己的身手。
想来姬殇没有孩子,对这个小孩自然是宠爱有佳,又加上不缺钱财,即使四处奔波吃了不少苦,也压不住骨子里透出的傲气。开始修灵之后,姬殇才严加管教,所以归鸿才怕这个即是父亲又是师傅的人。
正聊着,前方一个红色巨物出现在眼前,那似乎是一只……乌龟!又走了盏荼功夫,三人才来到近前,远看也没觉得怎样,走近前来才发现,这只乌龟的脚竟然比人还高!两人从未见过这等庞然大物,都惊讶地张大嘴巴。
归鸿心中自豪,解释道:“这龟堡是上古奇迹,被师傅收来,成了我们的家。”
“你是说……你们住在乌龟上?”柳亦冥难以相信,问道。
“是住在乌龟‘里’。”归鸿纠正道。
原来这并不是活的乌龟,只是一块红黑相间的巨石,经过亿年风化,成了乌龟的样子。姬殇年轻时遇见此物,心中大叹天工造化,便用灵力驱动巨石,却发现这巨石竟是中空,一时兴起,便在石头里面安了家。
从外表看,这是一只巨大的乌龟,可是里面房间厕所一应俱全,空间广大,几乎算是一个小村子了。
三人攀着乌龟的脚爬上去,打开数层石门,穿过走廊,果然别有一番洞天!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五仗左右的空地,中间摆着石桌石椅,没有灯具,但石头的缝隙里透出明亮但不刺眼的光,照得如同白昼。空地四周,被红色的岩石围成圆,一个个独立的小房间依次排列,有书房、厨房,甚至还有客房。四条幽长走廊通往四个方向,两把石质悬梯吊在天花板上,想必上面一层又是一番天地。
两人何曾见过如此神奇之事,各自四下张望、赞不绝口。
已是正午时分,中间石桌上摆了四道菜肴,四套碗筷整齐放置,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引人垂涎。
这时,姬殇从上一层下来,招呼三人吃饭。主次坐定,无人言语。穆云与柳亦冥心中打鼓,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跑到乌龟肚子里吃饭来了。可是姬殇不说话,两人也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憋着一肚子疑问,把饭吃完。菜是好菜,可是两人怎么也吃不出味道。
归鸿收拾了碗筷,一通打扫后,自去房间修行。
两人在旁边坐立不安,又不敢得罪这个修为高深,不知什么目的的老人,只好干等着。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姬殇开口,穆云已经不耐烦了,问道:“不知前辈找我们来,所为何事?”
姬殇喝了口荼,转向穆云,穆云心中一抖,心想该不会是问错话了吧,这话里也没什么不妥啊。
姬殇轻笑,道:“我与你师傅相识已久,细细算来,已经百余年未见了,甚是想念,不知他近来可好?”
百余年未见?也就是说,东方墨那老头已经活过百岁,想要堪破生死,至少也要达到大极位,难道师傅曾是这么厉害的人吗?他以下疑问,口上回道:“他老人家已经过世多年,恐不能相会。”
姬殇闻言大惊:“哦?”片刻沉默之后,他面有怒容,继续说道:“杀他的是什么人?”
穆云心想有人杀他我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说:“实不相瞒,他是……他是老死的。”此时的穆云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说的话,难道大极位的顶尖强者,堪破死关的修灵者,还能老死?
可是姬殇的话又让穆云与柳亦冥大吃一惊,他说:“东方墨是天命境的高手,身体异于常人,应该不会老死才对。”
穆云的师傅竟然是天命境的修灵者,两人大惊,穆云惊的是自己的师傅有这样的身份,柳亦冥惊的是天命境的师傅,竟然教出了中星位的徒弟。
“等一下,如果他的师傅是天命境,我怎么会不知道?”柳亦冥自小接受系统教育,也充分了解修灵的难度,天元大陆的天命境,不过寥寥数位,可从没听过东方墨的名字,故而有此一问。
姬殇自然知道她的意思,补充说:“东方墨为人低调,性格乖戾易怒,不常与人交往,又不图虚名,所以江湖知道他的人,不过数人而已。”
可是此时的穆云却多了一条心思,从下山以来,先是偶遇土妖殊默,又扯上轩辕弯弓,一个小小的误会结识姬殇,现在知道自己的师傅东方默,两只手数得过来的天命强者,竟然短短时间出现了四位,这其中,难说没有关联。于是他伸手入怀中,掏出一张褶皱薄纸,有的地方已经揉烂,但上面的图像却十分清晰,上面画的正是“弓字符”。
姬殇脸色一变,双眼竟放出一丝红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