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5章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观音说什么话，似乎都已显得有些苍白了起来。
但观音毕竟是观音，是西方灵山，论及地位，仅比佛祖如来略低那么一丁点的顶尖大能。
白素贞才看过几本佛经？
此时，因着白素贞的这番言语，心下已略微感受到了白素贞的几分难缠的观音菩萨，迅速就调整好了自身的状态，而后引经据典，朝着白素贞讲了许多的大道理出来。
等到最后，再给白素贞留下一句缘在江南的谶言以后，便就此化光离去。
观音算是完成了自己今日到此的任务。
无论白素贞眼下到底是个怎样的态度，但只要观音讲出了“缘在江南”这四个字，白素贞就绝对没法儿对之视而不见。
毕竟，她终究只是个小小的蛇妖，论及修为，也在仙界的最底层罢了。
观音菩萨既已对她做出了“指点”，那么，白素贞便务必不能不识好歹，需得顺着观音的意思，对自己接下来的行程方向再做修改。
小青或许并不怎么清楚。
但白素贞心里却和明镜一样，眼下的观音菩萨在与她见面时，面上还带着几分虚假的善意，可如果自己真的打定了主意，摆明车马，不去依着佛门的心意行事，只铁了心要走一条自己的道路。
恐怕到了那个时候，于前路上等着自己的就不会是慈悲善目的南海观音，而要换成某个凶狠嗜杀的强大妖王，以武力来迫使白素贞不得不更改路径。
至于这位妖王是不是佛门某位顶着护法、金刚之名的高手假扮，又有谁会在乎呢？
待观音离开以后，已经拘谨了好一阵子的小青，也总算又恢复了她原本的灵动。
小青朝着观音离去的方向瞧了几眼，而后回过头来，看向此时面色微凝，似乎正在思虑些什么的白素贞，冲她问道，“姐姐，咱们接下来去哪？”
小青的这声问话，将白素贞已略有些飘散的思绪又再给拉了回来。
她朝着小青摇头一想，探出右手，往南边指了一指，道，“菩萨不是说了？缘在江南。”
小青疑问道，“咱们不去极北，也不往塞外去瞧了？”
说起来，小青未化形前，尽管算是一只在山林里自由修行的野妖，可她去过的地方，却也就只有杭州方圆几百里的范围罢了。
后来随白素贞一起到了青城以后，更是如白素贞一样，连续做了几百年的宅女，可说是早就已憋得坏了。
这一次出门下山，听白素贞给她描绘出那样宏大的一条旅行线路以后，在小青的心里，立即就因此而存满了期待。
眼下如果不能继续她们的旅程，在小青的心里头，也着实很是有些惋惜与不甘。
白素贞瞧出了小青面上带出的这份可惜，于是，她便笑着将小青一拉，揽到了自己怀里。
而后宠溺的揉了揉小青的脑袋，笑着对她说道，“往后总有机会的。”
“在外头走了这么几年，也该好好歇息一段时日了。”
安抚了小青两句，然后白素贞便当先转身迈步，又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了过去。
小青见状赶忙追上，而白素贞后续的言语，也随着周遭刺骨的寒风，清清楚楚的传进到了小青的耳中。
“你不是才说过有话要问师弟？”
“等到了那边，你想问什么，我都不会拦你。”
说到这里，小青那边的反应暂且不提，白素贞的唇角位置，却是忽的带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在这漫天银白中，这一抹浅淡的微笑，就好似雪莲盛开一样，让人见了以后，不可避免的就要沉沦进去。
不过此处只有白素贞与小青姐妹两人而已，小青又跟在白素贞的身后，没法儿瞧见白素贞唇角带出的这一抹浅笑。
是以，白素贞此时显露的绝美风情，便注定了不会吸引到来自任何人的夸奖赞叹。
但对于白素贞来讲，旁人的欣赏，旁人的赞美，对她，就当真重要吗？
自是不重要的。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白素贞嘴角的微笑变得又浓郁了许多。
所以，直到好一阵子以后，在这茫茫雪原之上，才又响起了白素贞那使人听了，会感到如沐春风一样的柔软嗓音。
“杭州也在江南，而那法海和尚似乎还在杭州开了一座别院。”
白素贞笑着道，“既然咱们迟早都要往西湖边上走这一趟，不如就把这下江南的第一站，直接放到杭州好了……”
这次从北往南，白素贞与小青并没有太过急着赶路。
她们依然保持着早前行路时的随意姿态，不过对一直在暗中观察白素贞行踪的佛门之人来讲，白素贞愿意往江南去，就已是他们的成功。
反正只要白素贞人在江南，让白素贞什么时候认出许仙来，还不是他们随时都能掌控的事情？
毕竟，在许仙的神魂之上，可有某位佛门菩萨亲手施加的禁法，以白素贞现今的本事，显然是没法儿瞧破许仙的神魂本源，认出许仙的真实身份来的。
一路南下走来，白素贞与小青从雁门关离开时，正是冬月大雪，寒风肆虐的时节，但等他们到了江南，却已又是一年冬日。
虽说江南之地并无风雪，但在浮舟过江之际，白素贞与小青却也都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透骨寒意。
江风料峭，水似冰刀。
所以，才刚过了大江，原本不愿听白素贞劝告，只穿着一身用上好绸缎裁剪出来的翠色长裙的小青，便急不可耐的将她们去年在北地雪原上行走时所穿过的袄袍再拿了出来，套在了身上。
——虽说以小青现今的道行，做到寒暑不侵也并不算难。
但她到底是一条蛇，而蛇，是要冬眠的。
不同于白素贞这里，能够忍受寒风带给自己的不适，在小青眼里，还是穿得更厚实一些，才能让自己心里多存几分安稳。
过了江就是金陵，距离杭州已然不远。
白素贞带着小青在金陵城里好好游玩了几日，才拽着恋恋不舍的小青一起，雇了辆马车，踏上了前往杭州方向去的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