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文丑眉头一皱,眼神冰冷地盯向了那十几个僮仆:“是谁指使你们焚烧粮仓的?”
十几个僮仆虽然畏畏缩缩,但都低着头不说话。
文丑冷哼一声说道:“你们就算不说,本将军也能查出来!”
说到这里,文丑对亲兵说道:“来人啊,把这些人砍了!”
许昌城初破,正该杀人立威,以重刑使人心生畏惧,不然的话,内部不稳,文丑就算有两万余兵马,也不一定能守住许昌城几天。
不过,这支俘虏队伍最后,一个被士卒拎着后颈的小孩儿却是挣扎着跳了出来:“哼,是本公子让他们放的火!”
这小孩儿衣衫华贵,镶金佩玉,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文丑从荀彧以及曹家兄弟的神色变化中,猜到了这小孩是谁,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你是谁家的小子,莫要在此地捣乱?”
那小孩怡然不惧,大声说道:“本公子的父亲是当朝司空,本公子叫曹冲,哼,是本公子下令烧毁粮仓,你别迁怒别人!”
“曹贼的第五子!”文丑笑了笑:“有点意思,你为什么想到去烧粮仓,这烧的可是你自家的粮食。”
曹冲想都没想,便是说道:“之前确实是我家的粮食,但现在不是了,你们看上去人多,实际上只是一支孤军,而且轻装偷袭,所携粮食必然不多。”
“我父亲辖地兵马不少,听到许昌城陷落的消息,必定星夜前来勤王。”
“要是给你们留下粮仓,你们就可以凭借许昌城的坚城防守,焚烧粮草,你们没有了粮食,必定弃城而逃,到时候,便成落荒之犬,只剩下被围杀的命运。
如今曹操辖地内的兵马都闻风而动,许昌城深在曹操辖地内,文丑如果率领文家军弃城而逃,极有可能被豫、兖两州兵马,乃至回援的官渡曹军截住。
但因为粮仓被曹冲带人烧了,文家军要据城而守,又没有了粮草支用,这么说来,曹冲所说的落荒之犬的比喻,倒是很恰当。
“小公子,慎言啊!”
荀彧唯恐文丑一怒之下,杀了曹冲,摆手摇头,劝阻不迭。
文丑却是哈哈一笑:“荀彧,你未免太小看我文子武了,大丈夫生于世间,当以仁信立身,以义理教化,以韬略安邦,以武功定国,岂会因为小孩子资质特异,就心生忌惮而杀之!”
荀彧闻言,神色一缓。
文丑看着曹冲,面色肃然道:“曹冲,你小小年纪能有这番见识,确实难得。”
“只可惜聪明外露,如同孔雀开屏,却不知炫耀翎羽遭人妒忌,乃是取死之道。”
“这般一来,倒不如你的兄长,外表庸碌,实则隐忍。”
曹丕闻言,神色惶然,头垂得更低了。
没过多久,有文家军骑兵来报,说赵云率军杀散皇宫内曹军侍卫,占领了皇宫,特来请文丑尽快前往面见天子。
这时候,荀彧投眼望向文丑,想看看他会如何处置曹氏四子。
文丑从容下令道:“来人啊,将曹贼四子尽数捆缚带走,其余人随本将军前去面见天子!”
荀彧闻言,急忙劝说道:“上将军,两军交战不伤及家眷,此乃仁者之道,况且,上将军已经承诺过不会伤及曹冲公子性命。”
荀说的是实话,三国时代的明主,在打破城池之后,对于敌人的家眷,一般都会善待,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就连吕布袭取徐州后,也派专人护着刘备的家眷呢。
什么情况下不需要留一线呢?
在对方挂掉,麾下势力树倒猢狲散的时候,自然随意处置,不用担心撕破脸皮。
现在的曹操,仍有官渡大军和广阔地盘,实力强横,还远远没到“树倒”的时候,对他的家眷好一点,没什么坏处,还能捞一个好名声。
文丑点点头:“荀彧你放心,曹操虽然是汉贼,但他的家眷本将军一概不会惊动,还会派人把守司空府,不使兵马入内,不过,他的四个儿子却不能等同视之,本将军需要带在身边,才能放心。”
荀彧闻言默然,文丑说的有理,曹操四个儿子都不是易于之辈,就连最小的曹冲,都能有焚烧粮仓、断文家军固守之路的急智,当然一个都不能放。
文丑见荀彧不说话,又继续说道:“本将军这便去拜见天子,荀彧,你和诸位司空府掾吏,也请安坐于此,切莫走动,如果被我军将士误会逃走,以致血溅五步,那就怪不得本将军了!”
文丑随即命关平率领两千兵马看守在场之人,并给出严令,若有出逃者,杀无赦。
文丑安排好了一切,便带着其余士卒,押送着曹丕等四人离开司空府。
不过,文丑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往皇宫,而是带领大军继续清扫许昌城的剩余地区,重点是约束军纪。
留守许昌城的老弱兵卒,投降者用铁链捆缚起来,都能暂免一死,至于顽抗的人,当然是格杀勿论。
没过多长时间,许昌城的巷道战就到了尾声,文家军占领了许昌城的各处主要街道,那些高官贵人都紧闭大门,唯恐兵祸所至,毁家灭族。
文丑当然不能放任士兵劫掠,须知纵兵劫掠,毁的是许昌城官员的家园和文家军的名声,只会让曹操开心。
在形势稳定下来之后,文丑严申军纪,这才一路赶往皇宫。
皇宫内!
汉献帝刘协、伏皇后相对坐于禁宫之中,四周已经从曹操的党羽,换成了精悍的文家军。
伏皇后神色惶恐,低声探问道:“陛下,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还能得以保全吗?”
汉献帝闻言,也是神色惶然,他听着殿外传来的喊杀之声,再看看如雕塑一般静立的文家军,苦着脸摇头说道:“朕也不知道自身能否保全。”
汉献帝问文家军将士,刘辟按照贾诩事先教过的说法,答道:“回禀陛下,上将军正指挥大军剿灭许昌城内的曹氏党羽,陛下切勿轻出,免得遭到贼人迫害汉献帝又问道:“你说的上将军是何人?”
刘辟答道:“上将军乃是河北袁公麾下大将文丑,文子武。”
汉献帝听了之后,心中更增忧闷,转而回到寝宫龙床之前坐定,嗟叹不止。
就这样枯坐了一个时辰后,忽然听到殿外有声音传来:“上将军到!”
随后就是一个中正平和的声音训斥道:“噤声,莫要惊扰了陛下!”
“诺!”
紧接着,来人的声音又是响起:“陛下是否就寝了?”
刘辟答道:“未曾。”
“给本将军通传,就说文子武拜见陛下,恳请陛下召见!”
“诺!”
汉献帝听的分明,不等通传,便一叠声地吩咐道:“宣,快宣…不,快请文上将军进来!”
文丑整了整衣冠,做足了礼数,等到文家军所代表的侍卫通传,方才低头进入寝宫殿内,伏地跪拜,恭恭敬敬行人臣之礼:“末将文子武叩见陛下,救驾来迟,致使陛下受辱于国贼,末将罪该万死!”
汉献帝稍稍放心了一些,说道:“爱卿不必多礼,起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