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适的空气扭曲了欧阳动的表情。
房间里的温度倒是很宜人，但他的脚还是抖得不行，没办法，怕啊！
埋头在书桌前，不知所谓地写写写，鬼都不知道他写的啥，欧阳动看到自己笔下的字迹嫌弃得不行，但就是不敢停手。
他得承认，他远远小看了姬安爸爸带给他的压力，久违的紧张感，让他的皮肤犹如感到了利刃滑过的冰凉和战栗，让他的心脏砰砰地跳，这不但没让他昏厥，反而让他的大脑更加清醒。
也更深刻地感受到，他面前的题目，太难了！
没办法，只有瞎鸡儿乱写。
直到踩着悠闲的步子慢悠悠走来的姬安，打开门朝着闷头不敢回头的欧阳动喊道：“表弟，我爸走了。”
欧阳动哭丧着回过头：“表哥，我腿软了。”
闻言，姬安笑容里的幸灾乐祸不加掩饰。
欧阳动不满，气愤地扔下手里的《黑白题》：“你笑我？你之前不也很紧张的吗？”
“说我？吓得夺路而逃的不是你吗？”
两个人就在这里，幼稚地鄙视来鄙视去。
最后还是姬安受不了这种幼稚的举动而闭嘴，才结束。
“对了，表弟你继续把之前那个认真学习的姿势摆一下，我拍个小视频上传到讨论组，让你的长辈们看看你有多认真，”姬安见欧阳动有些不情不愿，话锋一转便说道，“如果我有孩子，突然不皮了还这么认真写作业，那我肯定得发个大红包鼓励一下。”
“大红包？有多大？”欧阳动的眼神顿时大亮。
他往年就非常喜欢到旭华这边过年了，能拿到很多红包不说，还不用按照旭华这边的习俗上交，自己手里留着，多好。
姬安哪知道这些长辈会不会给红包，会给多大，转念一想，他这么大的人了，总骗小孩子也不好，一时良心发现，难得诚实地说了一句：“其实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也许他们并不会发红包。”
“表哥，这你就不道德了。”欧阳动白眼翻得飞起，反过来劝姬安赶紧拍。
做人，还是要诚实点好，不然平常漂亮话说的多了，真话就没人信了。姬安在心里感叹一句，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正准备开拍，欧阳动又有新的问题了。
“表哥，你出去，然后再进来，显得真实点。”
“好吧，你要求还挺多。”
“等下表哥，你这手机不是美图V6吧，摄像头带美颜吗？”
“你这位同志真搞笑。美颜？你又不是女的，要什么美颜？”
“那倒也是，我准备好了，快来吧！”
深感心累的姬安举着手机，开着摄像头，从门外走进来，拍一会儿欧阳动安静如鸡的背影，再绕着他的脖子拍一圈他压在手下的《黑白题》，快速扫过字迹潦草的答题区，结束。
姬安拉开椅子，在书桌前坐了下来，将视频上传到“欧阳动学习进度监督小组”的讨论组里面，他就看着一脸期待的欧阳动掏出自己的手机，登陆AIM，静待红包打来。
一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又过了半小时。
欧阳动面无表情地关掉手机，一言不发，转身去了游戏室。
姬安冲着空气抖了抖肩膀：“你看见了，我之前就说了实话，这可不能怪我。”
房门被轻轻地关上，房间内的隔音法阵启动，忘川的法外化身在空气中缓慢成型，仍旧是那副丑陋的瘦削身影，他冲着姬安摇摇头：“我说要和你聊，不是想说这事。”
“那是什么事？”姬安指了指欧阳动之前坐着的椅子。
“崇霞大城发生的事已经很清楚了，由帝国在地方特设的治安官收到下面的报告，地下管道发现可疑污染源，而且这个污染源以极快的速度在城内传染，更加可怕的是，这些被感染的个体在进化，你能相信吗？被感染的个体无端长出了翅膀，还是那种相当成熟的结构，代表着他们并不是单纯的变异，而是被控制之下，方向明确的进化！”
坐在姬安对面，忘川的表情分外严肃，“里面的形势在治安官察觉到之前，就已经到达严峻的地步，为了不让这种糟糕的情况往外扩散，治安官切断了城内外的联系，我们当时在外面看到的禁空法阵只是其中一项。”
听起来像是在听一个生化恐怖故事，但出于对忘川的了解和信任，姬安并不觉得忘川会是拿这种事跟他开玩笑的人。
忘川此时的脸色相当严肃，他突然问了一个问题：“按照我上面的描述，你有什么联想？”
这问题在姬安看来有些莫名奇妙，问他有什么联想？他哪有什么联想？
忘川不得不提示他：“家族是靠灵兽养殖和灵兽物流起家的，这是根基，为了一直走在灵兽行业的前头，家族注资建造了上百间生物研究实验室，其中有一间因被查出实验数据大量造假，造成集团重大经济和名誉损失，于去年2月中破产，在家族的追责中，总共二十三人不愿意放弃修士身份而自杀，五人失踪，少量珍贵器材和实验品丢失。”
“你的意思是说……”姬安惊讶地说道。
忘川朝他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有八成的可能，出现在崇霞大城的污染源就是那五个人失踪时带走的样本之一，这件事情一旦被有心人利用，我们很容易被大众针对。”
“好在这件事情大老板已经着手处理，势必要把一切危险源掐断！”
听了忘川安慰的话，姬安并没有完全放下心，他的心头就像压了一块大石，他的理智让他冷静下来，基于已知的事实，思维开始发散出去，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对了，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那个经过改造过，变成污染源的样本其实不是偶然出现在崇霞大城，而是那五个恨我恨得要死的研究员故意放在那里的，只是估算错我的到达时间，导致提前爆发，而你之前也说了那是以极快的速度传染蔓延的。”
姬安的猜测并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有内鬼！”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