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李哲正睡得昏昏沉沉，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烦恼地皱紧眉头，闭着眼睛躺了片刻，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一点。
他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去你的吧。”李哲毫不犹豫地压掉电话，翻身正打算继续睡觉，可电话又打了进来。
还挺执着？他摸摸身边诸葛大力的头，示意她什么都不用管，自己抓着电话走出卧室。
无论这个深夜骚扰他的人是谁，李哲都已经最好了战斗的准备，打算舌战这厮，给他上一堂关于“讲文明懂礼貌”的思想教育课。
“喂！”他接起电话，没好气地说：“你谁啊。”
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稳重深沉：“你好，我是赵……”
李哲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对方的话：“照相馆还是招生办？我说你们搞推销搞诈骗的也得有点职业道德吧，扰人清梦天打雷劈啊！”
对方却依然不愠不火：“我是赵梨花的父亲，赵松柏。”
“梨花？哪朵梨花？”
“一树梨花压海棠的那朵梨花。”
“哦……”李哲声音托得长长的，良久才反应过来：“赵海棠？你是赵海棠他爸？”
他疑惑地把手机拿到面前，看了一眼屏幕上平平无奇的电话号码，心里有点纳闷。
这个世界，赵大叔既不在家睡觉，也不安心赚钱，给他打的哪门子电话？
现在有钱人的夜生活都已经无趣到这种程度了吗？竟然无聊到打电话骚扰自己儿子的朋友。
赵松柏似乎已经猜到了李哲心中的困惑，他笑了一声：“不过我这一次不是以赵梨花父亲的身份给你打电话，而是以你老板的身份。”
“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李哲懒洋洋地坐在台阶上。
果然有钱人的时间还是要用搞事业的。虽然李哲现在还弄不清楚自己在这位赵大佬的事业发展规划中到底占了一个什么位置。
不过赵大佬既然有话要说，那他听着就是了：“您说。”
“我想提醒你，年轻人不要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迷花了双眼，更不要因为一时的意气把某些人推到水火不容的对立面，无论你心里对那个人的定位是路人还是对手。”
“您说的对。”李哲从善如流地应了一声，等待赵松柏继续说下去。
可是等了一会儿，电话另一头却迟迟没有声音传来。
“就没了？”李哲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还想听什么？”
“就……”李哲支吾了一下。
难道这位大佬就不想说什么升职加薪之类的？
只不过这句话，李哲还是没有说出口。
赵松柏见李哲似乎也憋不出什么话来，就淡淡地说了一句：“年轻人，好好干。”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
就这？
李哲伸直胳膊，把手机拿得远远的。似乎是在观察，又似乎有点嫌弃。
最后，他放下胳膊，摇摇头给出了一句总结：“钱太多，闲出屁了。”
回到卧室，诸葛大力正朦朦胧胧地睁着眼睛，看到李哲回来，她才重新把头靠在李哲肩上，沉沉地进入梦乡。
可李哲却在黑暗中直勾勾地瞪着眼睛发呆。
他不争气地失眠了。
他实在是想不通……
为什么赵家人取名字的时候这么钟爱植物系绿色天然风格。
真是让人费解啊。
当然，除了这个，李哲也有点好奇赵松柏为什么大半夜打电话给他，说的确都是一些听起来不是很紧急的话。
总不会是因为赵松柏突然发现自己家的鸡汤熬多了，所以才雨露均沾地给每个人都分享一点吧？
有可能！李哲默默地点点头。赵松柏很有可能就是那种唠唠叨叨，喜欢说教的中年人。
不过虽然李哲觉得赵松柏的话里多少带点鸡汤味，但却又像是意有所指。
如果说起树敌的话，这段时间李哲唯一得罪的人可能就是张三峰了。
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换做是谁也没法咽下这口气。
难道张三峰回家跟他老子告状，张三峰的老子又找到了李哲的老板，两方高层简洁明了地对接了一下后，赵松柏才会打电话过来提醒他？
他就这么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竟然也把真相猜了个七七八八。
此时的张三峰正坐在沙发上，扫地机器人在他脚边跑来跑去，闹得他有些心烦。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走到窗边，掏出手机拨通后了一个电话。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隐隐约约透进来，照在李哲的眼睛里。李哲不由地偏过头，躲开这一抹阳光。
只不过他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把枕边的诸葛大力吵醒了。
诸葛大力把手搭在李哲的脸上，随意地摸了两把：“你是醒得早，还是一夜没睡啊？”
其实她也隐约知道李哲大概是一夜没睡。也正因为如此，她才睡着这么不安稳，这么轻易就被李哲吵醒了。
李哲没有说什么，只是对诸葛大力笑了笑：“现在起床的话，应该能赶上楼下早餐摊的第一屉小笼包。”
听到李哲这么说，诸葛大力也就不再多问。她从床上坐起来，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李哲身后。
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刚要出门，却迎面撞上了小黑。
小黑伸出胳膊，把这两个人给拦了回来。
“先别急着出门。”小黑也不管李哲对包子的期待有多迫切，他就像个强抢民女的土匪头子一样把两个人往屋里拉。
“昨天有人告了我们的黑状。”小黑忿忿地双手叉腰，苦大仇深地说：“昨天晚上，赵海棠他爸，我顶头大老板打电话过来，不由分说给我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当时小黑被赵松柏的气势震慑住，一时之间竟然连句为自己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挂断电话之后，小黑才迟迟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有些发挥失常。
不过自己挨骂的原因，小黑倒是大概听明白了，自然就是小黑刚才所说的——有人告状。
讲昨晚发生的事情大略地讲了一遍，小黑一边在屋子里踱步，一边连连摇头：“打架打输了就告诉家长，他还以为自己是幼儿园小朋友吗。站住！”
最后两个字，他是对门口的两个人说的。
本来李哲和诸葛大力打算趁小黑说话的时候悄悄溜出去，可小黑却早已察觉到了他们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