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这题我会做！”人群中突然钻出一个脑袋：“前面的几位麻烦让一下，当心我的手抓饼蹭你们一身油。”
最前面的几个人看到身后伸出来的那只油乎乎的大手，一个个不情不愿地向旁边躲去。
他们可以为了全人类的命运要求李哲结束公司的业务，却不愿意为了他们口中的“正义”牺牲自己的衣服。
借着半份手抓饼的油渍，那磕头的主人终于从人群中顺利地钻出来。
“伟哥？”李哲认出这个打断他慷慨陈词的人是谁。
尽管这会儿张伟衣服皱巴巴，头发也乱糟糟，和平时人模狗样的正义律师形象实在有着不小的差异。
“是我。”张伟笑嘻嘻的指指玻璃门：“要不你先开门放我进去？”
开门？正门一打，开恐怕进来的就不只是张伟一个人了。
李哲果断地摇摇头，拒绝张伟这个非分的要求。
张伟倒是没有勉强李哲，而是转过身面向就在门口的那些人。
此时的闹事群众们已经发现张伟和李哲是认识的，看你像张伟时他们的目光自然而然带上了几分敌意。
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这个邋里邋遢的家伙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
“各位朋友，各位兄弟姐妹。”张伟站直了身子，但是看起来依然稍显猥琐：“我曾经是这家公司的代理律师，也是这家公司两任老板的朋友。现在我有几句话要说。”
这话一出口，更加坚定了闹事群众对张伟的看法：“他果然和里面那群人是一伙的！”
“隔着玻璃门，我拿那些人没办法，难道也拿你没办法不成？”
“现在还敢站出来，这摆明了就是在挑衅！大家伙一起上先，拿这个家伙开刀，煞煞他们的威风！”
“说得对！”
张伟没有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他大惊失色，整个人都贴在玻璃门上：“你们要干什么？冷静一点！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们对我动手，可是要负责任的！”
说着，他抬头在屋檐下找了半天，终于找到摄像头的位置：“你们看，摄像头就在那儿，我们的一举一动它都录得清清楚楚。今天你们要是动我一根手指头，就一个都别想跑掉。”
他这句话确实产生了一定的威慑力。毕竟得罪一个律师可不是让人愉快的事情。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大家不知道张伟真实业务水平的前提下。
见大家似乎有些忌惮自己律师的身份，张伟这才挺直腰杆，多了几分底气。
他干咳了两声，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紧不慢的说：“这个……刚才提到的故意破坏他人财物，也是要按照损坏财物的价值来判定处罚的。”
“如果金额较大的话，甚至可以予以刑事立案。如果你们继续往前挤，再挤碎几块玻璃的话，恐怕谁都帮不了你们。”
他一边说，一边对那些人连连挥手：“等往后退退，保持安全距离。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你们都不觉得透不过气来吗？”
听了张伟的话，似乎已经有几个人已经开始低头往脚下看，打算向后退了。
但是更多的人却依然固执地站在原地。
“不就是几块玻璃吗！咱们有这么多人，均摊下来一人都摊不到一块钱。这位大律师，一块钱应该不够立案吧？”
“这个……”张伟有些迟疑了：“你这是强词夺理。这种事情哪有均摊的道理？”
“那你就把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告上法庭好了。”那人似乎是认定了法不责众，对于张伟的话浑不在意。
“你……”张伟一时语塞。
李哲一直站在后面观战，看到张伟第一回合就败下阵来，只能不忍直视地捂住眼睛。
伟哥平时小嘴叭叭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呢？
看着门外乌泱乌泱的人，李哲忽然灵机一动，举起大喇叭提醒张伟：“伟哥！他们这算不算是寻衅滋事？”
张伟眼前一亮，一拍自己的脑壳：“对！”
他处理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民事纠纷，时间一长，碰到刑事案件自然有些手生。
他回忆了一下当初背过的条文：“这个寻衅滋事，指的是行为人随意殴打、骚扰他人或者任意损毁、占用他人财物，或者在公共场合带头闹事，严重破坏社会秩序的行为。”
话越说就越顺，张伟的声音也越来越洪亮：“你们现在就属于在公共场合带头闹事，造成公共场合秩序严重混乱。根据法律，可能会被判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他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刚才带头向他叫嚣的那个人，加强语气强调了一遍：“是五年哦！”
“你……你吓唬谁呀！”那人明显有些心虚，但却依然嘴硬。
寻衅滋事这种东西可没法均摊金额，逮到一个是一个。
尽管他还坚守在原地不肯低头，但他身后那些原本就萌生了退意的人却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更有几个已经悄悄地往外溜了。
看到张伟终于扳回一城，李哲煽风点火地举着大喇叭喊道：“你们这群人中带头闹事的是哪一个？把他指出来，我们可以考虑不追究其他人的责任，否则就把你们一锅端了。”
他看了一眼张伟：“一次多告几个人，我说不定还能从律师那里拿个团购价！”
“没错！”张伟随声附和：“给你打个九九折！”
李哲早就料到张伟这个小气鬼根本不会给他多大的折扣，不过他也没打算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虽然门外这些人几乎都不是他的客户群体，但是他们打开大门做生意，终究不能处处得罪人。
李哲这话放出来，就已经是在给那些人退路和台阶了。这时有几个人悄悄伸出手指，指向刚才叫嚣得最厉害的那个人。
“果然是他。”
在今天之前，李哲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为什么会被他这么针对。
但是别人都已经闹上门来了，随着自然不会再给他好脸色。
“伟哥，报警吧。”他懒得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中不乏清朗的女声在众人身后响起：“不用打电话，警察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