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夏陌。
我在东海市的正中央。
潘家桥国际金融区,寂寞灯光下,一个男人抱着头坐在中央饭店的门前,静静的抽着烟。身边放着的电话上,一个电话在不停的打进来,但是男人一直都没有接。
一个女人从门里冲了出来,冲到了男人的身边,抱着男人的身体放开声音痛哭。男人却只是安静把她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让她可以哭的更顺畅。男人却只是在沉默,也不得不沉默。
因为他是夏陌。他也是现在这具身体,来自重庆市的一个私营企业家,一个在重庆有着三家工厂资产超过一个亿的成功人士。他在重庆有着一个家,一个妻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然后他在东海市也有着一个家,一个情人,一个女儿。
身边的女人,是他的情人。昨天的晚上,是他到东海市参加商贸谈判后和她约会的时候。黑色手表之乱发生的时候,她在酒店里睡觉,他在酒店地下的酒吧里钓上了一个女大学生,带到了车里正在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行为。
然后酒吧里的一个女人,突然得到了手表,突然拿起了身边的水果刀,没有丝毫犹豫的刺进了刚才还在插-她的那个男人的脖子里,得到了最初的200点。“刀术精通”兑换,让那个女人杀死了很多人,变的很强大。十五分钟的时间,她抢到了酒吧DJ藏在后台的一把日本武士-刀,血洗了整个酒吧。然后冲了出来,杀死了他。
直到夏陌的到来。
夏陌不知道陈观水指引自己到这个地方,顶替这个有着复杂人生经历又可以算是一个感情人渣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夏陌没有去问,而是选择了服从。
其实夏陌已经猜出了一些。
自己的异能可以分出一千个“夏陌”,变成一千个独立的不同的人,同时过着一千种不同的生活。每一个人都是“夏陌”,每一个人都可以继续分裂下去,补齐一千人的名额。只要有一个人还活着,自己就可以永远的活下去。
所以需要尽可能把“夏陌”们分散开来,分散的越远就越安全。
现在,警察夏陌在警队的宿舍里短暂的休息。只有三个小时的睡眠,然后就必须站起来去替换别的小队。
现在,自己的女友,在另一个变成警察的“夏陌”的保护下,很早就住进了河东新区科技路的临时安置点,在那里做着义工。然后那个安置点里,有着五个不同身份的“夏陌”,却在同样的帮助着陌生的她。她很紧张,她也很胆怯,她很害怕,她也很无助,但她确实很坚强,很快就站了起来。她只是在大学里面学习过急救的选修课,却有胆量去报名做急救室里面的助手,站在手术台旁边,做着她能做的所有事情。
从上午一直忙碌到现在,哪怕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血,哪怕已经累到有些站不住,她仍然是在那里。如此美丽。
自己现在身边的女人哭泣终于停了下来。从她哭泣中的述说,自己已经知道了她悲伤的原因。她在黄山市山区一个小镇上的老家,已经接到了确切的消息,被今天白天的战火彻底摧毁,那一大片区域数千人能活下来的只有十分之一。为了保护设在附近不远的一处高级休养所,为了保护那里住着的一些人,很多战士都死了,却没有任何的效果。
突然的杀戮,突然被杀死的很高价值的那些目标,突然得到或A或S的进化,突然变成超人的暴徒,突然升级的战斗武力,突然无法控制的杀戮,为了保护远处的黄山市区的几十万人口,东部军区不得不对那一块区域实行集中轰炸。但就是这样,地面的部队也在轰炸之前冲进战场想撤出尽可能多的百姓。却看见的是血海屠场,所有人都死了,战士们也死伤惨重,逼的军方不得不提前发动了轰炸。
女人的老家,在今天一天,彻底消失。做为家里唯一一个走出大山的孩子,她永远失去了她的根。
“不要哭了。我刚才已经和一个朋友联系过了,慧雨她很安全。”男人摸着女人的头发,低声的安慰道。
“她在哪?为什么我打家里的电话总是打不通?”
“那个地方停电了,信号塔也坏了。慧雨她现在被放在金桥路安置点,我们现在就过去。”
男人拉起女人的手,找到了自己的车。还算好,车里除了很乱,有一些那个女大学生的衣服,并没有什么损坏的地方。那个女大学生在暴乱的发生的时候,赤裸着跳下车,跑走了,然后死在了一个路口之外。
女人明显看到了车里多出来的衣服,却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把那些衣服收了起来。
男人静静的开车,手机里面的电话继续的响着,男人还是没有去接。
为什么要接呢?
男人已经死掉了,现在活着的是“夏陌”。关心男人生死的不仅仅有亲人,有朋友,也有敌人的。电话那边的人,是男人在商场上一个敌人,一个在今天的会谈里面设下陷阱准备诈骗的老手。只是现在骗子也被崩溃的世界砸晕,只能死死的抓住他唯一认识的,也是准备行骗的目标。
这样的人,固然很符合“夏陌”的要求,但总是要控制在手心里的。
感谢那位先知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令人头皮发麻、令人发指的详细信息支援,男人已经处理好了所有的事情,也准备好了去做下面的事情。
车慢慢的开,通过一个个检查的岗哨。向东通过了五个哨位,终于到了金桥路的安置点,也终于是在失散儿童的寄放中心见到了男人和女人的女儿。一个只有七岁多一点的女孩,却可以在暴乱发生后,保姆意图不轨的情况下,冷静的逃出了公寓,逃出了小区,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一直躲了下去,躲到了另一个“夏陌”找到她,并把她带回了安置点。
不需要很复杂的手续,女孩和女人见面,第一瞬间就哭成了泪人,死死抓住再也不肯放开。
那一边,一个小男孩羡慕的看着这边。女孩虽然伤心,但她总是找到了自己的妈妈和自己的爸爸,他却仍然是孤单一个人。
这个时候从门外面走进来了一对夫妻,和男孩的眼睛瞬间对了上来。男孩的脸一下子激动到涨红,跳下床就扑了过去。还在半路上就已经哭成了泪人,扑进那个父亲的怀里已经说不出话来。可是夫妻两个人却有些拘束,抱着孩子只是在沉默。
男人和那两位夫妻对上了眼睛,三个“夏陌”撞在了一起。
这一幕在东海市的很多地方都在上演着。一个深夜值班然后失去消息的男人,突然推门而入,在一圈抱着他痛哭的人群里默然站立。一个在战场失踪的警察,突然回到了警队。一个本来以为已经死于爆炸中的军人,却在几个小时后出现在别的部队里。一个母亲在废墟上疯狂的挖掘寻找着她的儿子,却看到他在不远处忙着救人。一个女孩在医院病床上痛哭,刚刚被通报已经死亡的母亲却突然冲到了她的面前。
夏陌静静的站在城市的最中央,站在东方明珠的脚下,面对浦江,感受着从一千个自己身上传来种种故事。泪水,早已经模糊了他的脸。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异能究竟是什么。
我不需要战斗,就可以拯救灵魂!
我不需要伟大,就可以填补缺憾!
我不需要壮烈,就可以做一个好人!
我是夏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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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草昧静静的站在杜如梅的病床前。没有回到东海市之前,杜草昧就已经猜测到了情况会多么糟糕。但是只有真正回到了东海,杜草昧才看到了局面败坏的最惨烈处。汉风俱乐部竟然全部都被毁了。
那栋中华路上的十层大楼仍然还在,但是组成大楼、凝结成那一个群体的人却死光了。不管是最外围的那些攀附上来的暴发户,还是那些身份很高、资产很厚、做事很出格的二代,还是真正的会员,有着各种各样优秀特点的二代们,还是最后的最后藏在最深处的东门特工和他们的助手们,一百个人里最多只剩下一两个,其他全部都死光了。
罗民是死了,死在颜恋尘的手下。盛乘龙死了,死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里。庄伯阳死了,死在一个不知所谓的人物手中。薛晋宁也死了,死在一个被她玩弄的男人手里。祝同韬也死了,藏的最深的他,死的默默无闻。现在,自己的弟弟也受了重伤,被一个疯子一样的女人杀成了重伤。
十二星玫瑰,杜红棉,果然是自己在阿梅瑞肯做的事情太多太绝终于报应到自己的头上了。竟然是在自己的身边,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颗重要的棋子被敌人偷走了却还没有发现。
但是,阿梅瑞肯,你们真的当我不会报复吗?
杜草昧伸出手,绿色的光将他的手点燃成了火炬。
猛的一下,杜草昧把手拍在了杜如梅腹部的伤口上。绿色火焰猛灌而入,催生着创口周围的肌肉、血管、组织、神经、淋巴疯狂的分裂,生长。仅仅一秒钟的时间,就恢复成了没有受伤之前的模样。
“好了,我的弟弟,我想你现在已经醒过来了。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你现在要不要来帮我。”
“好!”
站在城市中央的夏陌,高声喊出了自己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