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富贵心里有些疑惑,,看这人又似有些脸熟,一时之间,也没开口。那人坐在赵富贵旁边,右手一把搂住赵富贵的肩膀,左手撕下一只鸡腿递给赵富贵,“富贵哥,想当年,你才那么高,这胳膊就很结实了。”那人手里笔画了一下高度,“没想到这几年不见,你都这么高大了,刚才兄弟一下子还差点没认出来。”说完还紧紧的搂了一下赵富贵的肩膀。
赵富贵几口酒下肚,嘴里吃着正热气腾腾的烤鸡,顿时觉得那人似乎有些眼熟起来,只是一时之间,还是想不起那人叫什么名字,只得讪讪的笑着,“嗯,这几年,嗯,是变化挺大的,兄弟你这几年都在做些什么?”赵富贵不好明着打听那人的名字,就想着从其它方面打听,桃花村也就这么大的地方,很容易就能推测出来来人是谁。他正心里盘算着,却听那人嘿嘿一笑,“富贵哥,兄弟也正是因为此事前来找你的。”赵富贵转头看去,那人轻轻一笑,从地上拿起酒壶递给了赵富贵,“来,富贵哥,喝一口暖暖身子,听兄弟慢慢的跟你说。”
赵富贵心里想着,不管说什么也好,反正东西先下肚了在说,他仰头猛喝了一口,却听那人说道,“富贵哥,不瞒你说,这几年兄弟都不在桃花村。”赵富贵心里暗道难怪,桃花村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若是一直在村子里,不可能说不认识,只看见那人笑了笑,“兄弟这几年,在外面做买卖,发了点小财。哎,也是苦命钱啊,这几年一直在外地奔波漂泊,没能回来,这不今年,总算抽了点空子,回村看看了。对了,”
赵富贵正听那人说着,见那人怀里一掏,一个黄澄澄的金元宝出现在手心里,却见那人手一翻,放在赵富贵手里,“富贵哥,以前兄弟没钱的时候,也跟着你吃过几顿,兄弟也不是忘本的人,这不,在外面也挣了些银子,些许小钱,还望富贵哥能收下。”
赵富贵看着那黄澄澄的金元宝,看的眼都直了。这桃花村里,平时用的,也不过是几枚铜钱,些许碎银子,也算是比较大的财物了,而银锭子,一般都是藏在自己的箱底或是其它隐秘的地方,而银元宝,整个桃花村,传说也就只有村长家才有一个,至于金元宝,那更是连见都没见过的东西。此刻赵富贵心里更是再无怀疑,有谁会拿一个金元宝来和自己开玩笑,又会有哪个陌生人,会无缘无故的给自己这样一笔巨大的财富。
他愣愣的看着手里的金元宝,小心翼翼的放在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又捧在怀里,他眼珠子转了一转,抓住那人的手,“兄弟,你在外到底是做什么买卖啊,也提携提携一下我呀。”却见那人神秘的一笑,“富贵哥,我这会虽说忙是比较忙的,但底下帮我做事的人也不缺。”
赵富贵心里一急,却见那人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既然是富贵哥开口了,兄弟自然是帮到底。这样吧,等这次路通了之后,你就跟着我出去做事,一个月包吃包住,另外每月十两银子的工钱。富贵哥,你放心,以前你帮过兄弟,兄弟是绝不会亏待你的,有兄弟一口饭吃,就绝不会让你喝粥!”
赵富贵大喜,一个月十两银子,在桃花村相当于一般人一年的工钱,他正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却听那人又有些小心的叮嘱道,“富贵哥,这事你可别告诉其它人,要不然人人都找我来要去做事,我也承担不起啊。”直到此刻,赵富贵心里疑心尽去,心底也认定了眼前这人正如他所说的,是以前小时候的玩伴。他头点的犹如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答应,“晓得,我晓得的。我不会告诉其它人。”
他心里真有些天上掉馅饼的突如其来的兴奋感的时候,却看见旁边那人突然有些兴致怏怏起来,看那人抬头看着夕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赵富贵这样看去,觉得那人似乎带着一丝落寞,他忙不迭的有些讨好似的问道,“兄弟,看你这样长吁短叹的,是不是碰到一些什么为难的事?”
却看那人转过头来,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富贵哥,我也把你当自己人,兄弟心里是有一桩难事,还是解决不了,只是,只是这事,有些难以启齿啊。”赵富贵哈哈一笑,心道这下机会来,于是拿起酒壶递了过去,“兄弟,你若把我当自己人,你就跟我说说,看兄弟能不能帮你解决点,不瞒你说,在这桃花村,还没我办不了的事。”赵富贵心里热腾腾的,连带着说话口气也大起来了。
只见那人仍然一副颓废的样子,“唉,富贵哥,这事你帮不了,唉!”赵富贵听着有些不依不饶,“兄弟,那你就说说看,是个什么样的事情,让你这么为难。”只见那人转头看了一眼赵富贵,一脸的落寞的说,“其实说起来,也是挺丢人的,好在富贵哥也不是外人,兄弟也就跟你直说了。兄弟今年也已年近十九,在外也算是小有些成绩,只是在外漂泊数年,身边一直就没个知冷知热的女人,我呢,就想找个模样端正一点的,能知根知底的。说实话,外面的漂亮的女人也不少,可人家就惦记着我口袋里的那些个东西,但是要在咱村子里,都是山沟沟里的,哪有模样俏丽的,唉。这人一有了钱啊,总想要有个漂亮的女人。”
正说着,他怀里一掏,又掏出一个金元宝来,扔给了赵富贵,也不顾赵富贵突然瞪得犹如鸭蛋大小的眼睛,继续说道,“富贵哥,你就帮我留意一下,在咱们村子附近的人家里,有没有好人家的女儿,模样可要说的过去的。若是真的好事能成,事后兄弟定然重谢你富贵哥!绝不食言!”
在当时来说,一般十三、四岁便定亲,十五、六便成亲了,像十九岁还尚未娶妻的,已经算是很晚了,赵富贵心里盘算着这事后重谢那是多少锭的金元宝,暗暗吞了口口水,嘴里讪笑道,“这个嗯,这个,那个书上怎么说的来,叫什么窈,窈窕淑女,什么好求来着,这个嗯,要漂亮的妞,嗯,这个兄弟,对了!”赵富贵眼前一亮,出口便道,“哈哈,兄弟,有门啊,哥哥我前几天刚见过一个女孩子。那小脸蛋小身材的,绝对配得上兄弟。”
却见那人倏忽的转过头来,大喜道,“当真?”赵富贵站起身,伸直了腰板,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说,“兄弟,哥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啊。这个女孩子,我见过,保证你满意。”那人见赵富贵如此,伸手拉他做了下来,急促的说道,“富贵哥,那你跟我说说,这女孩子姓什么名什么,样貌如何?”赵富贵笑道,“兄弟,你别急,我也先跟你提下,这女孩子叫做秦雨音,就在咱村子里,样貌没的说,一等一的好,比我见过所有的女孩子都要来的漂亮。”却听那人摇摇头,“在我们这桃花村,还能出漂亮的女人?富贵哥,你别逗我了,我不信。”
赵富贵一听急了,“兄弟,俺赵富贵要是骗你,天打雷劈,那女子叫秦雨音,就住在村东边,那脸蛋,那模样,那是一等一的。只是……”赵富贵突然像是想到了些什么,说话间,有些支支吾吾起来。却听那人有些好奇道,“只是什么,富贵哥,你倒是给我说说啊。是他们要钱还是什么个事情。”
赵富贵也难得的有些嗫嚅道,“嗯,不是这个事情,只是,只是她最近生病了,见不得人。”赵富贵这话一出,却听那人哈哈大笑,“富贵哥,得了吧,我看你也就是逗着兄弟玩呢。人家女子生病,你却如何晓得。罢了罢了,走了罢,回家吃酒去喽。”
当日未嫁女子不出闺房,即使有事出门,一般也不与陌生男子交谈,像是生病这种私秘事情,一般若非亲人,其它男子是不会知晓的。赵富贵一见男人起身要走,心里一急,脱口而出,“因为那秦雨音,前几天掉进河里了。”却见那人回转身子,一把搂住赵富贵大笑,“富贵哥,兄弟也算是走南闯北好几年了,这见的事也多了。你说这天寒地冻的,这河上面走人都没什么问题,一个活生生的人,还能掉进河里面去,富贵哥你这瞎说的可有些离谱了,可真不把兄弟当兄弟看啊。走走走,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改天,啊,改天再来找你。”
赵富贵心里一急,连忙拉住那人,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是我让她跌入河里的,我怎么会瞎说,就前几天,当时还有好几个人在。”却见那人倏忽的停住了脚步,声音低沉下来,“当真?”
赵富贵一步上前,拉住那人的胳膊,“来来,兄弟,来,再坐一会,我跟你慢慢的说。”赵富贵拉着那人又重新一道坐下,喝了几口酒,咂咂嘴道,“这也不是个什么事,好在兄弟也是自己人,就与你说说吧,回头我带你去那秦雨音家里,你得自个儿去看看先,若是兄弟你满意了,那时再谢我也不晚。”当下便把当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赵富贵正说的兴高采烈,完全没发现那人的脸渐渐的低垂了下去,藏在了一片阴影之中,看不见神色。
赵富贵说着说着,只觉得旁边那人似乎好长一段时间没了声响,他有些奇怪,推搡了一把,“对了兄弟,要不然你把你的庚帖给我,我去给你说说去。”庚帖是提亲时男女互换的八字贴,帖子上写着男女双方的姓名、生辰八字,籍贯,祖宗三代等。赵富贵想着倒是可以从庚帖上得知眼前这兄弟的名讳。忽然似乎有些阴冷的声音响起,“富贵哥,你是不是忘了兄弟叫什么了?”
赵富贵一听之下,不禁有些讪讪,“嘿嘿,这个,这个,兄弟,我,我也,嗯,这几年兄弟变化挺大,嘿嘿,我这不,嘿,也怪我记性不好,这个,嗯,是有些对不住兄弟。”赵富贵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喝的是人家的酒,吃的是人家的烤鸡,怀里还揣着人家的两个金元宝。可是此刻居然还叫不出人家的名字,任是赵富贵脸皮厚,也不禁感觉脸皮有些发烫起来。
却听那人轻轻一笑道,“富贵哥,你说的也有道理,你说我这么多年不在桃花村,你们记不住我的名字,倒也算正常。不过,”赵富贵正听着,只觉得对方话语风一转,“富贵哥,我可以保证,以后你绝不会忘了我的名字。”赵富贵大喜,忙不迭的点头道,“是,是,兄弟给我条财路,这场大富贵,我怎么可能……”
一只拳头突然从小到大袭来,打在赵富贵的右眼上,赵富贵的话语嘎然而止,只听冷冷的声音传来,“那你可得记住了,我叫叶伽南!”
赵富贵冷不防被这兄弟这么一拳打过来,顿时有些懵了,他急急的爬起来语无伦次的说道,“兄弟,这,这,你这干啥呀。”却听那人冷冷一笑,“呸!谁是你兄弟,打的就是你这蛮横无理、仗势欺人、欺负女人的混账。”赵富贵一连挨了几拳,脑子有些反映过来了,他一个打滚起身,盯着叶伽南道,“你根本不是桃花村的人,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叶伽南冷笑道,“看你呆头呆脑的,脑子也不笨么。”却听叶伽南转身喊道,“小松!”随即从岸边的树林后转出一个人来,身形瘦长,脸上带着尚未消隐的红肿,只是眼光依然孤冷,正是赵小松!
赵富贵捂着眼睛,盯着叶伽南和赵小松,大声道,“好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赵小松,你竟然联合外村人来对付我。”叶伽南冷哼一声,“不过一个刁民,仗势欺人。居然还敢胡搅蛮缠。”赵富贵看着两人,心忖估摸真要打斗起来,自己一对二,未必能讨得了好去,何况怀里还揣着两个金元宝,一念至此,顿时一跺脚,“今天这仇我记住了,以后走路小心些。”
说罢转身欲跑。岂料背后一个声音响起,“前几日的仇还没报,这么快就想跑?”顿时,赵富贵只觉得衣领一紧,随即背心一痛,一阵大力涌来,他止不住脚步,趔趄了一下,跌倒在地。赵富贵也不愧是赵富贵,顺势一个翻滚,右脚向后踢出,同时以左脚为支点,一个转身,已是站立了起来。叶伽南跨前几步,站立着身子,看着赵富贵起身。
赵富贵暴怒,一对三角眼透射着精光,他恶狠狠的道,“姓叶的,你够狠,我记住你了。”叶伽南悠然的道,“之前就告诉你,今天以后,你绝不会忘了兄弟的名字。”“你!”赵富贵气的浑身都颤抖起来,从小到大,都是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及至年岁渐长,整个桃花村也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直到今天以前,也从未有人敢像叶伽南这般戏耍于他。赵富贵三角眼一转,恶狠狠的道,“你不是我们村子里人,凭什么来管我们村里的事。莫非,哼,莫非。”赵富贵语声一转,淫笑道,“你是那秦雨音的小情郎,想来给她出头?哈哈,也怪不得你,那小妮子模样也挺可人的,想不到啊,那小妮子才一十六,就开始勾搭外村的男人了。”
叶伽南一听赵富贵的话语,原本平静从容的神情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他暴怒之下,喝道,“赵富贵,今日你若还能走着回去,算你本事。”赵富贵一下后退几步,笑道,“我能怕你就不叫赵富贵,是男人就一对一,不许旁人插手。”说话间,还瞟了一眼站在叶伽南旁边也气愤难平的赵小松。
赵小松心里知道赵富贵虽然天天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模样,可是其泼皮打架,却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他正欲开口阻止,却听叶伽南说道,“好,我跟你,小松你在旁看着,不要帮忙。”小松心里大急,正待开口,却见叶伽南盛怒之下,已是几步上前,一拳挥向赵富贵。
赵富贵眼看着叶伽南打来,顿时一个矮身,躲过了这一拳,随即一脚踢向叶伽南,叶伽南一个翻身,避过这一脚,空中借势一脚踢向赵富贵,赵富贵见一脚不中,心知不好,连忙身往后仰,一个懒驴打滚,堪堪避过叶伽南这一脚。两人甫一动手,赵富贵便心知眼前这人,打架功夫尚在自己之上,不过这人,虽说是个无赖泼皮,倒也有一股狠劲,咬咬牙,憋着一股劲,直直的向叶伽南冲了过去。
叶伽南恨赵富贵出言污辱秦雨音,出手更是毫不留情,见赵富贵这么直直的冲过来,他一个矮身,从赵富贵腋下穿了过去,同时右手一拳,以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狠狠的打在赵富贵的腋窝里,赵富贵受了一击,一个趔趄,脚步止不住的一连后退了几步,最终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