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见小翠进来,对着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算是打了招呼。后者也回了她一个挤眉弄眼的表情。两人都笑了出来。
“陈母原来过并没有那么好”“怎么样才能问及厨房”“怎么才能去厨房”这几个念头在李怡的脑海里轮番登场。
正值焦头烂额之际,二人的笑声将她拉回现实。
虽不懂她们因何而笑,但是面前的两张年轻活力开朗的笑脸是有感染力的。
即便她此刻一筹莫展,还是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外面可热?”
“是有点热,不过没有到出汗的地步。”
“小翠姐姐辛苦了,喝杯水解一下暑气吧。”
小翠顺从的倒了杯水润润喉咙:“奴婢只是叮嘱她们将碗洗净再送去老夫人处,并未晒着。”
终于逮着机会了!“我记得老夫人那里是有厨房的?”
小翠还未来得及开口,小红就抢道:“是有,不过厨房只有一个厨娘。并未配其他人手。”
“嗯,确实如此。”小翠接着说道:“老夫人说自己老了,吃不了多少东西。因此她的小厨房并未经常使用。”
她心里奇怪陈晓云突然对这些杂事有兴趣。不过嘴上却仍是很有条理的将小红没有说详细的事情,加以补充。
在她们俩的详细说明下,李怡终于将府里厨房有关的事了解清楚了。
府里有大厨房,日常吃食都是那边在做。开支是由公中出。如果有主子想加餐,就自己出钱让大厨房的人帮忙做。这些请大厨房加餐的人多是老爷的妾室,只能算半个主子。
府里真正的主子都有自己的小厨房,比如老夫人、陈母以及陈父。最近因大少奶奶怀孕,吃食上需要精细些,因此准备给大少爷的院子也配一个小厨房。
这些小厨房每月花费均有定例,超出的费用也要自己补上。
至于府中的小姐和少爷——现在其实也就剩陈晓云和他二哥两人而已,加餐都是在陈母的小厨房。
李怡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暗自吐槽:“加餐?再加一个馍?对不起,我不要!”
此时日头正足,不适合出门。
李怡让二人坐着陪自己慢慢说。却忘了平时这个点大家都会午睡。她谈性正浓,两个丫头却越来约萎靡。
她意识到这一点,便推说困了,要午睡。
小红那丫头表面若无其事,但她偷偷扬起的嘴角和轻快的应和声,还是被李怡捕捉到了。李怡暗笑:多像现代的加班加到一半,领导突然宣布放假的自己啊。
反观小翠,呃,小翠真的是毫无波澜。小姐要聊天就陪着,小姐想睡觉就守着!无论小姐想做什么,都尽心伺候。难怪人家那么短的时间就坐上了一等丫鬟的位置。
幸好自己穿过来是做主子的,不用看人脸色行事。也不对,我还得听原主父母和奶奶的话。是不是他们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呢?
当然不!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不可能真正做到随心所欲。即便是皇帝,也做不到为所欲为吧。
如果这么想,每个人都会被压的喘不过气吧?无论我多努力,还是没有所谓的“自由”。
如果能独立生活就好了。不用依靠别人,自给自足。这样是不是就自由了呢?
李怡没有答案。
现代的她,虽然不想继续日复一日的工作,应付领导的各种无理要求。其实重新找工作不过是进入同样的牢笼,意识到这一点的她一次次忍住了辞职的冲动。
其实存款足够她三个月的生活,可是三个月能改变什么呢?比起创造未知的将来,她更愿意忍受麻木的现在。
那,在这里,又重新回到了十四岁,一切都没有开始。自己还会陷入相同的境地么?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自己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么?
本来她不困,可躺在床上,闭着眼跟随思绪从不解到平静,也渐渐的睡着了。
这一觉李怡睡得很熟。等她醒来,天色已微微发暗。
小翠过来告诉她大夫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李怡这才想起,今天还要看医生。竟是忘了这茬。忙让小红帮她洗漱。并跟两人交代下次再有人等她,一定要叫醒自己。
小红不服:“不过是叫来看病的的大夫罢了,他开的方子小姐又没吃。这么就用得着吵您睡觉了?您正需要休息呢。又没让他干等,上了茶和果子的!”
“我这么要求你们可不是为了别人”,李怡边擦脸边说道:“是为了自己。”
小红不解:“怎么就是为了您?明明这样会吵到您睡觉。”
“因为我想做一个品行高洁、温柔善良的人。”
见二人面露茫然,李怡举例:“如果今天来的人是我父亲,你们会叫我起床么?”
“会!”两人俱肯定的答道。
小红正欲开口,却被李怡阻止:“那换了这位大夫,我就让他等着。这样的行为概括来说则是:面对身份高贵之人就讨好;对身份底下之人却毫无尊重,那我岂非表里不一之人?所以我说,对别人有礼貌,不是为了对方,而是为了自己。”
见二人不答,又恐吓道:“你们是我的贴身丫鬟。如果你们对其他人不尊重,外人则会默认是我教导出来的,甚至觉得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们希望我在未说亲之前就落得一个“扒高踩低”的名声么?”
二人都忙说不敢。今后一定会注意。
见她二人都被说服,便加快脚步去见那位等候多时的大夫。
她不想说什么“人人生而平等”这样的话。古人很难接受这样的理论。便换了一种容易让她们接受的方式。
心下对自己的教导成果很是满意:“哈哈,流利的口才,敏捷的思维。我真应该参加辩论赛。又懂得因材施教,做老师也很不错嘛。”
几人的对话发生在内室。在正屋的医生理应听不到的。
不过这位医生的耳力好似特别灵敏。将李怡的话一字不漏的收进耳朵。
“原来竟是如此么?克己复礼是为了自己。呵!”端起手边的茶碗,喝了一口。“以前的你要是懂得此番道理,该有多好。”
自从喝惯清茶,他就不喝这种里面加了盐和各种果子的茶了。更何况,茶已经冷了。
不过此时他一心留意内室动静,丝毫没有察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