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然来临。
灯火隐灭间,衣衫随动作飞扬,发出不可避免的声响,月隐云中不现。窗轻动,人落地,无声有息。
床上人眼睫微微一颤,心中嘲讽,竟是白日未得手夜间再索命?她倒是肯下血本。冷笑无声。
待那人影渐渐逼近,语滢唇边不禁哂笑,自不量力。
语滢忽的起身,钳制住那只渐渐逼近床幔的手,那人见状亦是一愣,然而语滢却不管,另一只手随即出招,成手刀状向那人劈去。虽隔着床幔,那人却看清语滢的动作,巧妙一避,同时语滢松开原本抓住那人手腕的手,向其腰上袭去,那人却有着极佳的洞察力,手臂一探,将语滢玉手挡了回去。
语滢顺势一揭床幔,翻身下地,立马是一扫长腿,而那人则一只手前探借力于语滢,衣衫翻动声,那人已移至语滢身后。
语滢本欲速速解决对方,不想对方竟如此机敏,与白日的蠢货截然不同。而语滢不知,对方心中被几分玩味所占据着。
语滢一个旋身劈向那人脖颈,却不想竟被那人反手握住,禁锢得动弹不得,语滢颦眉,几分警觉生出,腿随之往其肚上一踢,那人虽是吃痛,却不放开。
那人轻笑一声,与此同时,冰冷的利刃架在了那人脖颈处,一触即发的杀气弥漫在黑暗中。
无论来人是谁,即已用沐语滢的身份与其交手,那此人自是留不得的。
“定王府的待客之道本公子不敢恭维。”戏谑的声音低低响起,熟悉随即一惊。
“玉珩公子访客之道亦是令人钦佩。”语滢冷冷说道。
“除夕夜宴本公子乃无意冒犯,不知此时,沐小姐这般,是有意还是无心,嗯?”最后一声尾音听上去着实暧昧,语滢却管不得这许多,眉深深蹙着。
“那夜……”语滢冷笑一声,道,“不知玉珩公子冒犯了何人何事。”
玉珩一挑眉,唇角好看一勾,清声道:“那是倒久远,不过还有一事玉珩也是冒犯了阁下。”
“噢?不知何事。”
“利匕于颈,黑灯瞎火,此乃待客?”
“破窗而进是为贼,何来客?”语滢话音才落,便察觉左肩一重,立刻收了匕首,灵巧翻动间,将二人距离拉开。
只听得“嘶啦”一声,语滢只觉左肩一凉,玉珩手上却是多了一块碎布。
“你……”
“我……”
两道声音同时而起,前者显然是愤怒之至,后者却是有些惊异呆滞在。
语滢因气极而大口大口粗喘着,心房传递而来的阵阵刺痛令呼吸不稳,一手扶着一旁花架,双目狠狠瞪视着于黑暗中极其明显的白色身形,玉珩,这个阴魂不散的人。
心脏处传来的痛觉愈来愈厉害,玉珩亦是察觉到了语滢身子状况显然不好,欲上前,却听得语滢冰冷的声音和着急促的喘息响起:“玉珩公子是用命在赌我的忍耐?”
“你的?”
“自然是阁下的。”语滢手紧握花架木架子,一手虽是捏着匕首,此刻却不放开,捂着胸口处。语滢咬牙,不理会玉珩,冒着踉跄的步子欲绕过屏风转到那边的贵妃榻上去。
脚才迈开几步,眼前突然不见一点物件,原本室内虽暗,却又隐隐月光斜斜进来,还能观清一二语滢视力原本极佳,夜间视物自是不在话下。只现下却是漆黑不见一物,步子迟疑间,却碰到一旁厚重的屏风。
身侧忽然觉着多了一人,那屏风于其碰撞声入耳,随后是低沉话语:“身子既坏着便安分些,何必亲力亲为,要什么。”
语滢听着话,却是倔强地又迈开一步,忽的身子一软,被一个有力的怀抱接着,玉珩身上的温度透着单薄的寝衣传至语滢身上。
“蝶影,够了。”薄怒的语气响着,长臂环着语滢身躯,紧一分怕伤着怀中玉人,松一分怕下一刻温玉不在。
语滢闻言一惊,随后又轻笑一记道:“玉珩公……”
话音未落,余下的字眼便被尽数吞回腹中,唇上温热的触觉令语滢心中恼火万分,然而玉珩抱得着实紧,再者此时身子乏力,自是虚弱,可他竟又占着这样大的便宜。
玉珩小心舔试着语滢朱唇,舌尖灵巧,不断引诱着语滢。
语滢双手却是一点力气也无,只垂挂着。
玉珩突觉唇上一痛,倒是分开。
“只会趁人之危?”尖酸刻薄的语气伴着冷笑,随后又是粗喘着气。
玉珩皱眉,察觉不对,发现语滢的身子渐渐冷下来,不时的冷颤。玉珩横抱起语滢,一把抓过一旁衣架上的斗篷裹着语滢,又点了其昏睡穴,朝方才进来的窗飞身出去。
玉珩将语滢裹得紧紧的,即便是脸也不露外面。提了内力,用着不同往日的速度飞走于各家屋顶。
到了一处宅院,玉珩稳稳落地,熟络地穿过流水假山,步入室内。
熏香袅袅,陈设有序,昏暗的屋内充斥这冷气扑来,玉珩不禁皱眉,大步行至床前,将语滢小心轻柔地安置好,又随即将屋内点亮。
“主子。”成离从暗中出来,望着床上被斗篷裹得浑圆的语滢,心下虽疑惑,却也不问。
“师傅如今在何处。”玉珩沉声道。
“今夜应是下榻于殷城。”
“传信,明天必得感至此。”
成离不禁苦涩道:“烙伊他老人家……主子……”
犹豫间,却听得玉珩果断道:“便说思殇又是恶化,需得有他。”
“是。”成离暗暗瞥了一眼床上人,然而这细微的动作却被玉珩抓到,冷冷的眼神将成离唬了一跳,又恭敬地垂首待玉珩下令。
“另外,传信定王府……”
“是。”
落雪居中,谨洛凝眉思索,看屋中虽有打斗迹象,却掩饰的极好,屏风有些移位,床铺亦不见凌乱之像。然而,她,又能去哪……
屋中沁兰等人亦是焦急担忧,然却无法无处可找,只得跺脚于原地。
此时,一支箭矢破空飞来,谨洛闻声望去,之间窗框上被定着剑羽,而中间,夹着纸张。
“一切安好无忧,府中劳烦应付。”
洋洋洒洒的几字,谨洛一看便知不是语滢所笔,然而,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