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之后,二人才落了地。
映入眼帘的是参天森林,在最中间立着四根雪白色的擎天巨柱,周身雕着栩栩如生的螣蛇。
螣蛇盘绕于巨柱之上,闭着眼睛一派祥和。
四根柱子周围生长了许许多多的藤类植物,它们相互缠绕,竟筑起了一道藤墙。
“它们好像在保护什么东西?”暮晚凑到云纪耳边低声说道。
距离很近,惹得云纪耳朵痒痒的。
“要过去吗?”他蹭了下耳朵轻声问道。
“嗯,过去,镜片指引的就是那边!不过这里情况有些古怪,你放我下来,这次你不能再执拗了!”暮晚拍着云纪的肩膀,眼睛不停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样子很是谨慎。
云纪也知道眼下不是逞强的时候,于是小心的将暮晚放下了下来。
暮晚为了防止云纪与自己分开,一下地就将他的手给拽住了,还扯了根儿带子将两只手给绑上。
暮晚拽着云纪往自己身后靠,自己走在前边,以便应对突如其来的情况。
右手一伸,弑魔弓凭空出现。
虽然目前不能用灵力驱动,但怎么也比空手要强。
四周的藤类植物森森的缠在树上,亦或是匍匐在地面。
明明是植物,却让暮晚感觉后脊发凉,广袤的森林里似乎有成千上万只眼睛在暗处死死的盯着她。
她握着弓臂横在身前,借此获得慰藉。
已经走了两百米,四周依然安静如常,暮晚顿时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莫非那些藤条没有活性?
她再踏出了一步,目前距离四根擎天巨柱刚好还剩一百米。
刹那间四周窸窣作响,原本静若死物的藤蔓瞬间活跃了起来,以迅雷之势朝暮晚弹射而来。
暮晚连忙挥动弑魔弓将攻击挡下,当中有两根藤条不小心碰到弓弦,瞬间便被齐齐割断。
断裂的长藤四扫而去,似乎极为疼痛。
与此同时,地面开始晃动,巨柱至暮晚身前一百米的地面犹如掀起波涛的河面,起伏不绝。
三个呼吸之后,从地底下窜出数根小腿般粗壮的褐色藤条,使得周围的泥土纷纷塌陷。
暮晚催促着云纪连忙往后奔去,她则倒退着奔跑,不停阻拦藤条的攻击,没有灵力的她反抗起来事倍功半。
这些巨藤的攻击比刚才的那些猛烈得多,每一次重击都裹挟着千钧之力,使得与它正面抗击的暮晚苦不堪言。
这么一会儿她已经手臂发麻,力不从心。
在她晃神的这一空当,左前方有一巨藤飞射而来。
眼看着就要穿透云纪的身体,她脑中一空不由自主的扑了上去。巨大的力道将她与云纪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背上包袱被撕破,镇灵盒与镜片纷纷掉落。
“阿宝,你没事吧?”暮晚艰难地问道。
她嘴角渗出的鲜血在云纪眼中极为碍眼,云纪不停地摇着头,牙关紧咬,眼睛都红了。
“咳咳,那就好。”暮晚扯着嘴角苦笑着,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云纪躺在地上,对于那些藤条充满恨意。可入目的竟然是它们畏缩的模样,心下充满了疑惑。
刚刚这些东西明明恨不得将他们置于死地,现在这是为何?
看着藤条将他们团团围住,想上前却又畏缩不前的模样,云纪稍稍松了口气,小心的将暮晚扶了起来。
“它们好像是因为那个……”暮晚抬着酸软的手臂,指了指散落的镇灵盒与镜片。
云纪听着她的话上前将东西捡了起来,盒子揣在胸口处,镜片则拿在手里朝藤条挥去。
果然镜片一去,藤条连连后退,拿开之后又纷纷聚在周围,但始终与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它们好像对镜片又惧又喜,真不知怎么会这样。不过既然不攻击咱们了,不如去柱子那儿看看情况。我预感那里会有什么收获!”暮晚提议道。
云纪轻轻点头,小心的扶着她朝那边走去。
镜片在前,藤条纷纷后退,等二人走过之后再次跟上。一时二人身边就出现了一个小型的真空包围圈,并且缓缓地朝柱子移动。
等到了篱墙之前,暮晚拿出弑魔弓在那里切割着。
有十世镜的镇压,藤条受痛却不敢妄动,没过多会儿就被暮晚切出一扇门来。
四根柱子当中竟然是一个祭台!
纯黑色的地板上雕刻着深深的凹槽,从中心处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最终形成一片诡异的纹路。
祭台很宽,内部下陷,正中是四面壁墙相互垂直立于地面。
滴答,滴答,好似墙壁之后有水滴落。
暮晚耸了耸鼻尖,隐隐闻到土腥中掺杂着的血腥。那味道不太浓烈,却也不淡,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原因。
她的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
暮晚领着云纪脚步轻柔地往祭台中心走去,周围的藤条顿时慌乱了起来,想上前阻止却又不太敢,只好在二人身后胡乱的舞动。
滴答,滴答。
声音越来越近,血气越来越浓,暮晚心跳越来越快,下一刻就会蹦出来一般。
终于转过了两面墙,马上就要看到仅剩的角落,两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从后边冒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来。
“救……救命啊……”
细微的呼喊从墙后传来,二人心中一紧,连忙跑了过去。
他们没有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看到的是气息奄奄的小夜与高叔!
两人被藤条吊在墙上,脚腕被割开,不停地放着血,刚才的滴答声就是他们鲜血滴落的声音。
地上的图案已经被血填了一半,若是再来两人,整个图案就能被完全填满了。
“难怪那些藤条想抓我们!”暮晚眉头紧蹙,与云纪一起快速而小心的将两人放了下来。
高叔与小夜脸色苍白,浑身干瘦,一看就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云纪在暮晚的授意下,在二人身上摸摸寻寻,看有没有补充气血的丹药。
将丹药喂下不久,二人便醒了过来。
高叔看到云纪与暮晚活生生地站在他身前,顿时泪如泉涌,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少爷,暮小姐,你们没事儿太好了!”
“你们怎么会被挂在这儿放血?”暮晚的问询让高叔哭得更加惨烈。
“这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当时我和暮夜醒来就在这儿了!也不知为什么,这处地方好像可以禁锢灵力。因此我们挣扎了很久都没办法挣脱束缚,只能眼睁睁看着被一群藤条儿放血!”
“想我活了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走在大街上,谁不尊我一声高叔!如今竟然被藤条儿放血,而且还没办法反抗,我简直……唉!我这一辈子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高叔的话从没有这么多过,暮晚与云纪只好静静地听着,暮夜则默默的在一旁恢复着元气。
见着高叔声泪俱下的模样,暮夜似乎有些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