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参加继任大典的那天,暮顷等人以学习交际唯由将暮晚和云纪也撵去了。
因此暮家祝贺的队伍里不仅有暮云深、暮云浅、暮晚、云纪,当然还有走哪儿都不离的暮夜。
暮家队伍虽然没有长老级别的人物存在,但光是暮家最有天赋的两位年轻子弟带队前来祝贺,已经是很有排面的了。
继任大典于宫家主峰之一归云山举办。
卯时之时,宫怜生就开始在下人的伺候下梳洗,着礼服,配腰饰。
他站在屋中,平展着双臂,任由下人将厚重繁琐的礼服给他穿上。
天色还是暗的,族中因为要举办继任大典的缘故彻夜点着灯,族人来来往往很是喧闹。
“几时了?”宫怜生抖了一下手臂,将手放了下来。
只见他内穿白底黑边的长衣,外套紫色华贵的外袍,肩上搭着长而厚重的披领,上边用金线绣着族长特有的青雀,靠近脖颈的位置是宫家族徽雀尾。
头上带着镂空的暗金色龙纹发冠,边上簪着青雀长簪。衬上他森冷的表情,整个人庄严又傲然。原本面相所带的女气尽数被敛去,留下的是一丝冷魅的气质。
“回……回族长,马上就卯时三刻了。”下人被他这么一问,惊得瞬间趴到了地上,颤巍巍的回着话。
“阿恒可醒了?”宫怜生瞥着那人,淡淡的问道。
他随意的目光落在那人的身上,让那人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回……回族长,小少爷……”
“叫少族长!”宫怜生冷气一凝,打断了那人的话语。
“是……是……少族长,”那人吓得话都说不明白了,断断续续的,急的浑身汗水直流,“少……少族长,还在休息,要……要不要派人去请……”
“吉时已到,请族长移步归云山,继任大典即将开始——”外边另外一人扬着声音喊着,宫怜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最后瞥了一眼地上的人,沉声吩咐道:“继任大典枯燥无味,等宴席开始的时候再让阿恒过去。”
说完,他在众人的簇拥下往归云山走去。
他很是不喜与人接近,可今日继任大典,操持礼节,准备物品等人数众多,再不喜也只能忍住。
宫怜生踏在归云山山底的红毯之上,看着那绵延千里的毯子,以及周围庄严肃穆的摆设,内心有着得偿所愿与悲喜交加。
父亲,你看到了吗?
曾经宫朴从你手中夺走的位置,终是被我夺了回来,你放心,我会让伤害你我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宫怜生一步一步的在大红地毯上前行,每走一步,内心的仇恨便释放一分。
他已经隐忍了太久,从今往后,他终于不用再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更不用为了生存而出卖自己的尊严与灵魂!
他,才是宫氏家族的掌权人!
山底上台阶的地方摆着一张大大的供桌,桌上摆有龙纹香炉,两侧扬着黑色的灵幡。他走到供桌前停了下来,听着祭司的唱词。
“敬香,昭告天地,得天道法则认可——”
宫怜生面目表情的接过旁边递来的三炷香,背山而站,朝着天地鞠躬,做完之后将香插在了香炉当中。
风起,云涌,两侧黑色灵幡呼呼舞动,似乎要飞起一般。宫怜生微眯起眸子,静静的站着,灵幡很快就恢复了安静。
在宫家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场无声却残忍的屠杀开始了。
一个个穿着黑影悄无声息的在宫家族地里穿梭,将那些坚定的拥护宫朴或宫升的人尽数斩杀。
鲜血一滴都没有洒在地上,就连死后尸体也不在那里,似乎那些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敬完香后,宫怜生一甩后袍,转身往台阶上踏去。
一步一步,他走得极稳,身子几乎没有一丝的晃动。
道路两旁的黑色长绦迎风飘动,配合响彻整个族地的庄严浑厚的祭乐声,显得格外的肃穆。
每走一步,他的决心便更甚一分。
他不会再让任何所珍稀的东西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他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掌控自己的人生!
归云山的台阶太长,他似乎走了一生那么久,久到往日的种种尽数在他的眼前闪现,有怨恨,有耻辱,有绝望,有温暖……
归云山的台阶似乎又很短,短到他还没想好该如何从黑暗的魔爪下脱离,难道他又要从一个深渊坠入另一个深渊么?
“敬香,叩拜先祖,祈先祖赐予族长烙印——”
祭司沧桑浑厚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他接过新点燃的香,一步一拜,一叩首的往崇华殿行去。
崇华殿为宫氏祖殿,里边陈列着历代已经仙逝的族长与长老牌位,大殿古老神圣,其中还萦绕着许多前辈的英灵。
其他势力前来观礼的人立在大殿两旁,静静的看着宫家最年轻最有能力的族长诞生。
暮云深站在人群前方,看着那个与他相处不过三日,就结下兄弟之缘的男子成为五大家族其宫家的掌权人,心里满满都是欣慰和祝愿。
宫怜生半生都过得太苦,他希望他的未来能安稳而幸福。
进入祖殿当中,跪在历代先辈的灵位之下,宫怜生的心极为的平静,平静得毫无波澜,就像这一切本该是他所得一般。
天空狂风乍起,将弥漫的乌云尽数吹散,露出明亮而耀眼的阳光。
大殿之内,灵位之上光芒闪烁,逐渐凝聚成一道巍峨森严的人影。强大的气息压得殿内殿外除宫怜生之外的所有人浑身战栗,只有表露臣服之意才能勉强支撑。
光影朝宫怜生遥遥一点,他身上的光华逐渐凝为一点朝宫怜生的额间射去。
宫怜生被刺眼的光芒弄得张不开眼睛,等到光华入体时他浑身一震,接着便是强大的灵力灌输于四肢百骸。
光华散去,他的额间多了一枚紫色的倒立回文印记。与此同时,宫朴额间的族长印记顿时消散,族长特有的人或物也与宫怜生建立起联系。
宫朴浑身气息一弱,面露惊骇,不停的重复着念叨:“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动了手脚,族长印记怎么会被他夺去!”
宫怜生感受着周身澎湃的灵力,微眯着眼睛勾唇一笑,移步朝殿外走去。
“觐见族长大人——”
“觐见族长大人——”
“觐见族长大人——”
底下宫家众人全都匍匐于地,恭敬的呼喊声响彻整个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