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山
宋江看着手里的战报已经从中午发呆到此时日落西沉。
朱焰走了进来,叹了口气,问道“哥哥可是不甘心?”
宋江仿佛被唤醒了一般,笑了一下,然后放下战报说道“是朱先生啊,呵呵,倒也不是不甘心,只是看到各地反贼四起,我这心中难受啊。
如今方腊自称圣王,田虎杀了张迪,自称为晋王,王庆占据淮西,自称为楚王,我宋公明满腹志气,却不得施展,哎...”
说着,宋江摇了摇头,那一股哀怨之意简直要冲破天空了。
朱焰道“小弟前来,正是为哥哥解忧吧。”
宋江哦了一声,问道“如何解忧?”
朱焰挥了挥羽扇说道“公明哥哥,如今天下骚乱,如平日里起事,官家必然发兵来战,而如今起事,官家却无兵马可用了。
西军在河北和田虎交战,各地精兵在江南和方腊相争,就连梁山姜寨主也出兵去了淮西。
如哥哥起兵,只要占据一二州府,再上表朝廷,意表招安,以金银贿赂朝中重臣,朝廷必然给予重职,到那时,哥哥就可以一展胸中之志了!”
宋江眼睛一亮,站了起来,走了几步,然后问道“如梁山有异动,该如何?”
朱焰摇头道“哥哥难道还没发现吗?自太师去位以来,朝中对梁山的态度已有改变。
如今梁山兵马被调往淮西,此乃朝廷的驱狼吞虎之计也。
到时候要是梁山兵马听话,恐怕朝廷也不会放他们全部回去,而是会分割其军,空悬其位。
如梁山兵马有一点作乱的苗头,朝廷必然以西军、十节度为主力,围剿梁山兵马于淮西之地。
此乃明谋也,梁山兵马无法拒绝,否则等朝廷剿灭完各地反贼,就会出兵梁山。
原来梁山之所以能超然物外,是因为朝廷中太多人不想看到天下动乱,但现在天下已经动乱,这动乱三地还是四地,已经没多大区别了。”
宋江紧了紧拳头,他的脑海中回忆了一幕又一幕,梁山兵马强盛,一直是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何况山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到过梁山的恩惠,之前梁山已经说过,不许微山起事,现在起事,就是摆明了微山不再听从梁山的命令了。
这可是撕破脸啊。
宋江闭着眼睛,手时紧时松,最后猛地一挥手道“传令!击鼓传将!”
宣和二年秋,时天下大旱,动乱四起,有方腊、王庆、张迪、田虎作乱四方,后田虎杀张迪自立为晋王,王庆为楚王,方腊为圣王,宋皇下令各地出兵剿贼。
二年十一月初一,宋江起兵于微山,连克沛县、丰县、单州、兵锋直指徐州,天下震惊。
——
残阳西斜,红色的余晖照在兵刃铁甲上,露出一股血腥气,一队战兵在大帐外列队走过,大帐内,一人闭目坐在帅椅上,其身后的地图上有无数的箭头代表着此时的战局。
“侯爷,宋万团长压着辎重粮草到了,我军已经全部到齐,随时可以出兵了。”
公孙胜和朱武一同入内说道,姜德睁开眼,看向二人,点头道“宋江还是起兵了。”
朱武道“那宋江一心想为赵官家卖命,只可惜了微山的那些弟兄。”
姜德道“我就怕晁寨主败在他的虚仁假意上,立刻传令给晁盖,令他按兵不动,无论微山成败,都不许发兵,宋江要是来求救,也不许开山门。”
“遵令!”
“现在诸军都已到齐,接下来就准备进军了,参谋部的意见是什么?”
朱武拱手道“王庆已经得知我军的动向,濠州两面环水,又有钟离城瞭望互守,无论是我军还是王庆都将此处做为我两方决战之地。
王庆调遣了刘以敬、上官义为正副先锋官,率兵马三千驻扎在石门山上,此处为我军陆路前往濠州的必经之处,意在阻拦我军从大路进军。
又调遣了段二为帅,方翰为军师,账下有将龚端、龚正、杜壆、谢宁、卫鹤、卓茂、寇烕驻扎在濠州,有兵两万余。
又有贼将刘敏,率鲁成、郑捷、顾岑、韩喆、寇猛、张寿、柏仁等贼将驻扎在钟离,也有兵两万余。
还有李助的侄儿李懹,率本部马勥、马劲、袁朗、滕戣、滕戡等将,率军一万,驻扎在莫耶山一带,以为后援。
按照这个布局,王庆的一大半主力都集中在了这濠州之中,连庐州的兵马都未必有这里多了。”
“这样算来,这里岂不是有五万多兵马,这王庆起兵不到两月,就有如此多的兵马?”姜德还真的被这数字吓了一跳,打高丽和倭国的时候,对方才多少兵马,现在对付宋地的一个乱贼,怎么就这么多兵马了。
“贼军虽多,但大都是被裹挟的乱民,其中能战之人,十之一二罢了。”公孙胜知晓实情,缓缓道来“但贼军之中的绿林高手却是不少,这些日子里,我也打探了一些,王庆起事之后,原先在淮西附近讨生活的绿林中人,大都入了伙,如之前说的刘敏,本是秀才出身,因不满朝廷法度上山落草,多有智谋,号称刘智伯,淮西对于这些人来说,又地理熟悉,我等不可小视。
故而我军战略安排,以正为足,以奇为辅。”
说着,三人来到地图前。
公孙胜指着地图说道“贼军水军不足,只能占据巢湖为穴,无法前往濠州助战,我军却可以借官军的水师助战。
参谋部计划兵分两路。
一路取大路,攻那石门山,一路偏师搭乘水师,先取荆山镇,再取涂山,那涂山乃濠州附近最高地,只要占据了那里,濠州就陷落了一半。
只是涂山上必然有贼军重兵把守,必须派遣一上将,才能夺取。”
姜德问道“那怀远距离濠州不到数十里,难道贼军没占据此处?”
公孙胜笑道“王庆倒是想过抢占此处,但贼军没有水师,被这里的水师阻拦了几次,就放弃了。”
“那你们可有人选?”
朱武和公孙胜对视了一眼,一起道“庞万春!”
“庞万春?”
“对,庞万春历次作战,都显现其智勇双全,必能完成任务。”
“好,击鼓聚将!”姜德见二人意见一致,立刻开始传令。
随着鼓声的响起,一员一员的战将走入账内按照位置坐下,三通鼓后,众人齐聚。
姜德下令道“众将听令!此战乃我梁山和逆贼王庆的首战,只许胜不许败,庞万春何在?”
“末将在!”
“令你为主将,穆弘、穆春、韩伯龙为偏将,率军五千,搭乘水师的船只前往去取荆山镇。”
“遵令!”
“董平何在?”
“末将在!”
“令你为先锋,率一千骑兵,前出石门山,如有人迎战,只许胜,不许败!”
“得令!”
“栾廷玉何在!”
“末将在!”
“令你为接应使,率一千骑兵,尾随董先锋之后,如敌军尽出,就取了石门山。”
“得令!”
“其余将官,随我出战,前往濠州!”
“遵令!”
——石门山
石门山并不大,刘以敬、上官义带着三千人就将这山挤得满满当当了,这二人都是淮西绿林中佼佼者,这三千人中其实也只有五六百原在二人账下的喽啰较有战力,其余的大都是为了一口饭吃的新兵,连队列都排不齐,上阵杀敌也只能凑个数。
二人在帐中一边吃着烤羊腿一边喝酒,早有探马来报有宋军杀来。
刘以敬吃了口肉,然后道“贤弟,听闻此次来的不是他人,正是那北面的梁山兵将,江湖中都号称南光明,北梁山,这次我们就让天下人看看,我们淮西也有英雄!”
上官义是艺高人胆大,呸呸了一声,起身说道“既然他们敢来送死,我就去送他们一程,哥哥少歇,待弟弟去取了来将的首级给哥哥下酒!”
刘以敬心细一些,问道“宋军前锋有多少人?都是什么兵种?何人为将?”
“来者大约有一千骑,具为骑兵,一杆大旗上是个董字,也不知道是何人。”探马立刻回道。
刘以敬想了想说道“梁山中,带着骑兵,还姓董的,应该是那双枪将董平,此人据说武艺超群,贤弟不要大意啊,此战还是我们两人齐去,也有个照应。”
上官义心中不服道“大哥少歇,待我拿了那个姓董的给你下酒!儿郎们,拿上家伙,跟我出发!”
刘以敬看着上官义带着两千人离开,心中有些忐忑,也穿挂好,骑着战马,带着剩下的一千人在山上候着,随时准备下山接应。
董平带着两千人,来到石门山下,看着山门内一声炮响,一群人涌了出来,为首一人长脸络腮胡,一个刀疤从额头直到颧骨,好是凶恶。
来的当然是上官义,上官义一看面前的骑兵,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面前的骑兵各个骑着的是北地大马,手里兵刃寒光四射,穿的战甲沉稳坚固,眼神各个含着杀气,这是一只上过战场的精锐骑兵,和他原来见过的任何一只宋军都不一样。
“娘的,看来是不能硬来了。”上官义心中暗道。
“来将通名!”董平大声喊道。
“小子听清楚了,老子是楚王账下大将上官义,你可就是那双枪将董平?”
董平挥了挥手中的双枪笑道“既然知道本将,应该也知道本将的手段,如今我带着天兵前来,你还不快快下马投降!”
“呔!你也不过是一投降山贼的降将,如何有胆在我面前逞凶?”说着,上官义指着董平道“你可敢和我斗将?”
董平哈哈一笑“来来来,我先让你三招!”
上官义也不再多话,一夹马肚,手中狼牙棒挥圆就砸,董平身体一压,枪一拨,将狼牙棒拨开,另外一杆枪一刺,上官义啊呀一声,肚子一缩,董平的长枪直接从那战甲缝隙中穿了过去,刺破了上官义肚子上的一层油皮。
董平再一挥枪,上官义身上的战甲就被董平给卸了下来,上官义只觉得肚子一凉,心知不好,哪里还敢恋战,接着马力冲过后,低着头就往山上跑。
上官义身后的喽啰们看到上官义一招就败了,也呼喊一声就往山上撤。
“逆贼哪里跑?”董平大吼一声,挥枪上前,身后的骑兵也一起动了起来,想借机抢占山门。
上官义回头看董平追来,手臂一抖,回头喊道“看招!”
说着,一个流星锤从上官义手中飞了出来,董平一个不慎,被流星锤打中了左肩,不由啊呀一声,掉落下马,董平身后的护卫连忙冲上前将其护着,上官义见状大喜,但看着董平周围的骑兵,也不敢恋战,而是直接带着喽啰们退上山了。
等上官义回到山寨,刘以敬上前先看了看上官义的肚子,看到虽然在流血,但内脏还没流出来,知道只是皮外伤,松了口气道“兄弟我刚刚在山上看着都担心死了,这董平果然厉害,梁山兵马也是不俗。”
上官义一边让医者帮忙医治一边点头道“可不是嘛,我本来还想反杀,但一看那些骑兵,就知道我们这些喽啰上去也是送死,大哥,现在宋军已经把我们包围了,你看该如何是好啊?”
刘以敬想了想道“我们山上粮草不缺,也有水源,就是被围一年也不怕他,他想围就围吧,我倒看看,谁熬得起!”
另外一边,栾廷玉也到了山下,来到大帐中,看着正在被包扎的董平问道“董将军没事吧?”
董平嘿嘿的说道“不小心被贼人暗算了,栾将军你来的正好,待会我们一起攻山,我非要拿那小子的人头做尿壶不可!”
栾廷玉摇手道“董将军息怒,这山虽不高,但我看贼人戒备也算齐整,我等骑兵攻山,就是攻下了,损失一大,也不是功劳,还是用计为上。”
“如何用计?”董平问道。
“不知道之前将军受伤时,贼人看到是什么?”栾廷玉问道。
“我那时不慎被他的流星锤打中,肩膀吃痛,不由跌落下马了。”董平有些面红的说道。
“那就好办了,我等可以....,如此一来,必能让贼人上当!”栾廷玉说出一计,董平听了大喜“那贼人之前走的时候就不甘心,一定会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