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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得这份爱,可以让我们的心平和,眼深沉,人生美满。
其实再想想,母亲对我的爱,岂止是给我钱?
而我……以前总觉得不恨,其实,我已经在抱怨,无声的抱怨,不过自以为很慷慨而已。
六年前妈妈走的时候,我没什么伤心,因为妈妈给我的钱越来越少?
还是妈妈带给我的困扰越来越多?
我,现在想来,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自我解剖,真的残忍!
不过,现在,我需要足够的勇气来正视!
原来,我也厌恶妈妈的职业,因此,我厌恶过她,潜意识!
多可怕!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桀桀从未嫌弃过我落魄的境地,或者是它太强悍;但是,我竟然……
我因为母亲不肯供我上学因为她目睹我即将落入魔掌而不阻拦因为她的职业瞧不起她……
我将自己所有比不上同学的地方都归因于妈妈,我觉得自己活的很艰难,因为父母……
哈,多讽刺的笑话!
我都没问过妈妈为什么失踪,难道仅仅为了逃避我?
她大可不闻不问,就能将我摆脱干净。
十五岁了,如果我还跟着妈妈,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是不是更要……也就是说,我将更危险。
她的原罪没能力保护我,而只能将我推得更远,于是,她选择失踪……这,可以作为解释之一吗?
也许,妈妈不一定会想得这么清楚,但我不排除,母亲心底的抉择。
当然,她的逃走可能另有其因,或者还是最主要的原因,比如范氏另有打算,但我不能不想道,妈妈走的时候,很可能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她,想让我自己拼搏,摆脱她的阴影,虽然不太可能。
但是妈妈的努力,我怎么就可以觉得解脱呢?
不孝如我,将遭天谴!
如果非要将我的经历当做责罚,那也许可能是我罪有应得!
事实上,我得到了太多!
我如今手握巨额财产,我拥有满满的爱,我还有对我很好的朋友,我并未受到天谴,我幸福太过!
而妈妈呢,妈妈,妈妈……
她现在还在范彡彡手里……
掀开被子,我想冲出去,不!
我得了上天的赦免,我没脸继续独享!
妈妈甚至为了我还付出了很多很多,甚至可能如图伊然……
是啊,怀我的时候,受到非人的折腾……
她是我的妈妈……
怀孕的时候,很容易流产,我是特例,我的宝宝就没有我这样的幸运……
而我的妈妈……
最后一根弦断了,泪如雨下,我不想忍着,我忍够了!
我错了,妈妈,我错了!
我大错特错!
女儿不孝,女儿不孝!
怪责,我竟然还有脸怪责,我竟然敢一边鄙视妈妈的职业一边花妈妈赚来的钱去学校装平凡的孩子,人生来就不平凡,母爱从来不能用秤来称量,而我……
哈哈,哈哈哈,我,多可笑的我!
妈妈没有阻拦别人欺负我,就像殷亦桀为了不让别人欺负我而让我入狱,有什么区别吗?
那是妈妈最脆弱的保护方式,妈妈……
因果已种,我可以自己努力,却不能那样对我的妈妈,是吗?
殷亦桀爱我如斯,我是不是还想等着他来找我道歉呢?
我不是孩子了,我懂事知理,为什么可以做这样愚蠢的事情?
我为什么要将妈妈置之不顾?
范氏再强大,也不能翻了这天去,而我,竟然安心于袖手旁观……
还有爸爸,我不闻不问。
也许,昨天,我还没有能力。
可是,妈妈没有能力的时候也想办法了,没能力,永远都是借口,而我,竟然……以头跄地,撞墙,撞豆腐……
不!
等等,以头跄地?
让我想想……
靠在床头,我好好想想……
秦王曰: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唐雎曰:
“大王尝闻布衣之怒乎?”
秦王曰:
“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尔。”
唐雎曰:
“此庸夫之怒也,非士之怒也。
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哈!
我为什么要撞墙?
撞墙跳楼就孝顺了?
那我妈妈岂不是白牺牲了二十一年?
士之怒……
我一不需要彗星袭月,二不需要白虹贯日,低调,我小小怨怒还不足以感天动地,低调……
让我好好想想,我如今所作的,不就是准备报仇吗?
我之怒,绝不做伏尸二人的事儿,我也不想流血五步,我要……
他死,我活!
或者,我活,他死!
握紧拳头,对不起妈妈,我会加倍的弥补;欠了我的,我要连本带利的讨回……讨回!
门轻轻的敲开,我抬头,是布莱恩。
布莱恩坐在我床头,看着我,又转身出去。
我,没明白他要做什么,不过,血海深仇,我一定要报!
说句更冠冕堂皇的话,为社会铲除毒瘤,匹夫有责,我不敢辞!
更何况我一家三口、四口、五口,都与他有深仇,只怕,不死不休了!
是啊,母爱,妈妈为我做了那么多,甚至……
妈妈怀我的时候多大?
她才,二十?
不到。
我从未向今天这样清楚明白的想过这事!
妈妈她十九岁生下的我,和我怀宝宝的年龄差不多,而她在比我险恶很多的环境里,竟然将我保下来,虽然我有时候觉得还不如不生,但我至少有了选择的余地。
而我的宝宝,竟然……
我之错,上愧对妈妈,下愧对宝宝,我……
不想迁怒范氏,但我宁愿如此!
迁怒,不是一件很好的是事情吗?
迁怒,我们就可以不用面对自己脆弱和内心的阴暗,因此我还可以继续很英雄的活着……
“别难过了,也别急,急不来……”
布莱恩绞了个毛巾坐我跟前,温和的说道。
胡乱擦了下脸,不用说,布莱恩看出来了。
面对他,我也不用装,没用的人经常躲起来偷偷用泪水祭奠错失的东西,然后等手头的也错过了,继续用泪水来吊唁……
“阿姨不会有事的,放心好了。看平时不说,等你妈妈有事了,一样着急。你妈妈会为你担心的。”
布莱恩轻轻拉着我肩头,枕在他胳膊上,微微的叹息,安慰。
不过,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一直都还是孩子!
只知道接受被人的明显的爱意和付出。
对于阴涩一些的,就很难体会到了。
我点头,说:
“我觉得,我好对不起妈妈,我会弥补的,虽然是那样微不足道。我要想个办法,将妈妈……”
救出来?
凭我一己之力,似乎不太可能,我,还需要再强一些。
我需要的不是别人站我跟前说我该怎么做,而是我告诉他们我想怎么做。
被保护的再好,我都是笼中鸟,而我,不是鸵鸟,我要飞!
问题很该死的是,我现在翅膀还不够硬。
布莱恩轻轻拍着我的背,缓缓的说道:
“你没错,这事儿急不得。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找过老子,你妈妈当初并没背叛,老子自己疑心病重。而且,我告诉他,如果将妈妈逼急自寻短见,我不会放过他。你知道,我是独子,老子有时候没办法也听我的。我说的也是事实。刚才米饭让人打电话过来,说人妈妈只是被关了,并未……”
恩,有些事情,还是有些能力背景什么的比较厉害,而且布莱恩的威胁比较符合逻辑而且有效。
我想,我的妈妈暂时不会有事了,那就好。
虽然比起她以前所受过的苦,也许眼下的确实不算什么,不过,总算躲过一劫不是么?
想了想,我问:
“范彡彡呢?她肯放?你将米饭拉进来了?”
布莱恩揉揉我的头,点头道:
“实权还是在老子手里,不过有时候需要人帮忙,才纵容她混闹。这次的事儿,哦,上次酒店的事,让老子颜面丢尽,大发脾气。所以她才将郑璟仁等弄出来,又让人找妈妈,不过想将功赎罪,但前提得老子认,而不是添事。米饭在家住着,有些事儿比咱方便,她也有妈妈的仇要报,现在也成天吃亏,没什么。她也不小了,该做的事儿正好顺便,就必须做。放心吧,老子一直要不到儿子,我的面子就还有几分。”
嗯,既然妈妈没事,我松了口气,至于范彡彡,反正她丢人一回二回都没所谓了。
半天的,我又说:
“我想找他,见见他。有些事儿,我们可以分开做,但我觉得最好通个气儿,大家心里有数。其实老六的口气,有些事儿相互都能猜到,那又为什么要这样猜来猜去呢?我想范彡彡动手,肯定也是猜到了一些,既然如此,我们……”
各自为战,那也是有一定联系和默契的,而我们,不……
“现在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我得和他谈谈,要不然还得这样。有些事情不是一个人的事,我们要尽量动员团结所有力量……”
“……联合抗日?”
布莱恩眉峰一动,我们,似乎都想到了点儿什么。
“行吗?”
我皱着眉头问。
毕竟,这事儿有点儿危险。
联合抗日,需要一个核心;同时,也要对方足够让人痛恨,才能让人扛着锄头菜刀杀出来。
到那个时候,别说小米加步枪打你飞机坦克,在这和谐社会大家一人骂你一句制造足够的不和谐,也能让你憋死。
舆论的力量,对小日本没用,对有权有势的黑社会也没用;但一旦被挖墙角再被骂,就不一样了,要不某些人也不用跳楼。
屋里安静下来,我们都在考虑,之前的努力和准备,似乎还不太够。
要推倒一个范氏大山,我们要动员所有力量,一次,就将他们彻底的打倒,就算不死人,也要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只有那样,我们才能重新活在阳光下,过上好日子。
“我找找冉桦,将有些案底翻出来,尤其未成年人这块,我们知道。我……可以出面作证。”
布莱恩咬咬牙,太阳穴青筋突起,狠狠的下定决心。
我吓一跳,差点儿忘了,范氏,简直就是万恶的旧社会,利用童工做事,出事了责任轻也好保,这个,丫丫个呸的!
我说:“这个一定要挖出来,一定会引起公愤。就是你……”
布莱恩摇头,看着我笑,眼底,满是决绝,轻声道:
“我走之前,带了十来年的队,好多人都是我训出来的;包括,上次你出事的时候那小子……他听命行事,没办法。他做了一点儿手脚,要不然,你未必那么容易……”
上次?他是指哪一次啊!
我出事次数多了,谁知道到底哪一次?
我点头,纯当“原来如此”了。
毕竟,我“差一点”过许多次,纯当有人放水,感觉是不是也不错?
布莱恩开了口,干脆和我继续:
“带队,做这种事,我不觉得什么。除了我们,做这种事的也多,未必就要我来来充卫道士,但有一点,我看法和老子不同:我们不能将事做绝,世界很大,我们做不绝。老子利用和三院的关系,将这一块无限制的放大,到了无所畏惧的态度。”
“我觉得,人得有点儿敬畏心,才能让你记住自己是谁,才能小心活的更久。
但老子那些人不同,到了无所不能的地步,甚至觉得三院都能玩得转;其实那不过是几个人贪图利益而已,或者再加上几个不愿多事的。可一旦事情闹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老子这些人,一定是头一个被丢出去的壁虎尾巴;到那时候谁管你什么情面?”
布莱恩抚了抚眉间,轻声的说:
“不过老子的意思,他将我们这些童工当了壁虎尾巴,说:‘谁不养几条尾巴救命啊?
’所以,我走了以后,他还在继续,但是我将冉桦带出来了,代价就是他啊,进去了二年。
你知道,一罪不能两罚,他一进去,也将那些事儿个抹掉了,懂吗?”
不懂,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看来布莱恩经营黑道还另有高见?
额滴个汗啊,滴滴滴……
布莱恩笑笑,一缕晦涩的苦笑,像是难得的放松一回,缓缓的说道:
“像Jerry和四少,那势力才叫遮天,但都不正面和正道冲突,让人觉得你终究不能翻天,可控,因此才能放任,因此你才有活的空间、蹦跶的地儿。
哪怕力量很大,也故意的偷偷摸摸,给人敬畏之感,这才是聪明人做的事儿。
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去。
我和老子说了,我说,打打杀杀终究不是正事,和谐社会嘛,我们适当的那什么一点。
打杀,是为了立威,获利才是最主要的。
我们收保护费,也不要太过,我还比较推崇‘什一税’甚至三十税一,让大家敬畏之下又不至于逼急了,能保持一个均衡……
老子因此让我走了,呵,我大力解释读书的好处,老子大概也觉得赚差不多了,想从良,反正就让我走了。
不过,我的一席话……
多年的争取……
当然,我也付出了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