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照到简陋的军营里,营帐旁的武器架周围横七竖八的堆着分发下来的粮草。
九山是头班岗,按军头的意思,这叫门面,是好差事,但饷也并不多拿,九山不太明白。
“没商量,你就是一青州降卒,注定是当炮灰的料,这就是你的身份,所以此战九死一生,此战,你估计难活下来,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死也要死的漂亮,否则,你都对不起老子给你发的饷!”
“想想你的家里,甭做那些个不着调的白日梦了,再敢出格就不是扣你半个月饷的事儿了!”
“一会去水军营寨操练,上点心,你有架势,站头排,我说的!”
“……”
九山迷者眼,想着军头的吩咐,看着周围的旗山人海,九山感觉自己就是千兵一卒,万沙一粒,渺小的只配喘气,活着跟闹着玩儿似的。
“闪开!”一阵马斯,接着一队骑兵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呼啸而过,后边跟着一群人跑着跟孙子一样,九山就觉着他们特多余。
抬头,见着飘扬的大道旗,一个硕大的“曹”字。
这里,是曹营,丞相的军马,而此地被唤为
赤壁。
二
夜,沉的有些凝固。
九山换了软甲,按吩咐站到了船边,船身有些摇晃,看来还是有些不适应,水军营寨的操练看来也是走个过场,刀枪当前,求生只是本能,与武艺无关,与力气无关,只与求生的欲望有关。
但这是一个死局。
是个明知结果的死,恐怕这才是人这辈子最绝望的等待,而且,还与此时那么接近。
一声炮响,厮杀声四起,由远及近的船只,步步为近的刀剑。
九山还想做点什么,但他明白,炮灰的这一角色是自己的命,自己就是一盘大棋中小小的一粒棋子,而且,还是论堆推的那种。
九山有些恍惚。
头顶飞过带火头的箭支,九山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手臂突然一沉,一个站立不稳,九山就头冲下栽向水面。
我……没想完一个字,冰凉的河水便扎透全身,然后,周围全是……水。
“咔”
这好像是九山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三
九山被捞起来,是在一分钟以后。
“导演,这可是真中箭了,这可咋办啊?”军头叫嚷着。
“甭他妈唧歪,我都看着呢,这野小子根本是迎着上的,有这么干活的么?”
“他那是躲不开了行不,这伤可是实打实的”
……
九山裹着毯子,吸着鼻子,听着军头跟副导演争着,就不明白了,这水战戏为嘛非要整到大冬天来拍。
接过朋友递过来的烟,猛吸几口,九山觉着自己缓过来了。
只是手臂还在隐隐作痛。
九山知道,作为群众演员大军的军头,那小子,能给他争取到什么。
……
三天后。
换了药的九山从医院出来,抬眼看到面前的一片浑浊。
昨天拿到了饷,分好几份的,有群众演员的钱,有演死人的红包,还有一小沓最厚的,是营养费。
有朋友告诉九山,其实讨过来的是三千,不是两千,九山摇摇头,苦笑。
翻出手机,拨了号。
“媳妇,北京又起沙尘了。”九山嘟囔着。
漫天的黄沙,让九山又有了那种感觉,觉着,似乎,自己就是这万沙一粒……
千兵一卒。
2014。09。24
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