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寒屿将蕴尉重新包好送到暖阁,然后将人剥的光溜溜地送进被窝,“把这些都拿出去烧掉。”如果不是没办法,秋寒屿绝对不会让小尉沾染那个地方的东西。
秋思连忙动手,半个字都不敢多说。蕴公子出了趟门回来就变得人事不知,少爷心中不定窝着多少火呢,她还是出门吩咐一声,让大家的皮儿都绷紧点,别惹了少爷不快。还有,还要请个大夫来给蕴公子瞧瞧才是。
秋思自己下去忙活不提,秋寒屿留在暖阁里照看了蕴尉一阵,感觉手底下的温度越来越高,原本睡得人事不知的蕴尉也皱起眉头,睡得不再安稳。秋寒屿想起老大夫的话,连忙去兑来温水,给蕴尉擦拭。
被子底下是光溜溜地不着寸缕的身子,秋寒屿却生不起一丝丝的遐想,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小尉此时很难受,他要想法子让小尉舒服些。
就这样一个睡一个擦拭,不知道过了多久,秋思端着药碗进来,“少爷,蕴公子的药熬好了,要把公子叫起来么?”
秋寒屿沉默地接过碗吹吹,觉得温度不烫了就一口干了碗里的药,然后俯下身将药哺入蕴尉嘴里。蕴尉正烧的口干舌燥,恰好有水入口,虽然苦可也忍着咽下去了。
喂了药,秋寒屿又喂了两碗水,冲淡蕴尉嘴中的苦味。做好这一切,才对站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装木头人的秋思说:“让覃思去王家村送个信儿,别说小尉落水,就说小尉到我这儿住两日散散心,过几天回去。”
秋思连忙领命离开。少爷和蕴公子之间已经这么要好了么?可是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这么亲密呢?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没了外人在,秋寒屿抓住蕴尉的手,“小尉,你一定要没事儿,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报仇,你说怎么办,秋哥就怎么办!所以,快点好起来,别让秋哥担心!”
秋寒屿这一守就守了两天两夜,蕴尉落水之后的第三天早上,他才挣扎着醒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身边有个胡子拉碴的大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蕴尉受惊不小,哑着嗓子问:“你是谁啊?这是哪儿?”
蕴尉的话一出口,那人眼中原本看到他醒过来而闪烁的兴奋的光芒立刻暗淡下去,一脸不信地看着蕴尉,用跟蕴尉差不多沙哑的声音问:“你不知道我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那人一脸震惊,“怎么会这样!”,他这一喊惊动了在外面候命的覃思。
“公子您醒了?太好了,我去叫大夫!您昏睡这么多日,大夫都没敢让走……”覃思一脸欢喜地要往外走,却被蕴尉叫住。
“覃思,等等……”蕴尉伸出的手被坐在他身边的人抓住。
“你认得覃思,不认得我?”那人说话的声音好了许多,不似刚刚那般沙哑,让脑袋迷糊的蕴尉得以分辨出这人是谁。
“秋哥?”蕴尉惊叫,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秋哥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公子,您睡了三天了,少爷一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照顾你,所以……”覃思在一边替自家少爷委屈。
“对不起,秋哥……”蕴尉抬起手臂摸摸秋寒屿的脸。眼下的青黑,凹进去的脸颊,胡子拉碴的下巴……“连累你了!”
秋寒屿抓住在自己脸上游走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你没事就好!”
两人之间的暧昧,覃思作为小厮看过不少,可是像今天这样闪瞎狗眼又让人鼻子酸酸的还是第一次。覃思悄悄退出去,把房间让给这两人。
没了外人,秋寒屿不再顾忌,俯身含住蕴尉的略显苍白的唇瓣,辗转吮吸,直到蕴尉苍白的脸上染上薄薄的红晕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却依旧眷恋地轻啄。“还好,还好你醒过来了。”
“秋哥,对不起……”除了这个蕴尉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嘘……”秋寒屿轻点蕴尉的唇瓣,止住他的道歉,“这事儿我知道不怨你,之前你一直昏睡不醒,我没有去讨还这个公道,待你身子养好了,看秋哥怎么惩治那帮坑害你的人。”
“嗯!”蕴尉像是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找到了可以撑腰的大人,“那个恶心巴拉的二公子跟蕴荣有一腿,那个蕴荣不知道在哪儿磕着脑袋了,非说我勾引二公子,还把我推进水里!我都不知道那个二公子是谁!”
蕴尉不知道“二公子”是谁,秋寒屿却知道,那日他便觉得二公子对小尉的心思不单纯,再看蕴荣的反应,便觉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秋寒屿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不在乎,但只有一样,敢觊觎他的小尉的人绝不放过。
这次小尉出事昏睡不醒,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挖走了一块,痛的无法忍受。他想,他宁愿再受一次前生粉身碎骨的痛,也不想再看到小尉这样无知无觉地睡着了。
秋寒屿痴痴地看着蕴尉,忍不住准备再次低下头亲吻他的时候,覃思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少爷,大夫来了,要现在给公子看看么?”
秋寒屿悻悻然收回伸出去的脑袋,故作严肃地给蕴尉掖好被角后才对门外说:“把大夫请进来把!”
大夫依旧是在水榭时候的那个老大夫,见到蕴尉裹得严严实实地躺在床上“噗嗤”就乐了,“公子怎么醒了反倒比睡着了老实呢?来来来,手伸出来,老夫给公子把把脉。”
半晌,老大夫捻着胡须道,“人醒了,性命没什么大妨碍了,不过还是那句话,身子底子算是毁了,以后做不得劳累的活计。好好养着,过个三年五载的或许可以去参加秋闱试试。切忌忧思过度,郁结于心,否则恐于寿数有碍!”
三年五载?也不知道那时候仗打完了没有!蕴尉对于考取功名这事儿已经没有那么执着了,能考自然好,不能考……最多他就做个田舍翁,守着自己的二十亩免税田过日子,反正秋哥给他挣的银子够他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蕴尉自己个儿觉得无所谓,秋寒屿却心疼地不得了。他想起自己还曾鼓动小尉去考进士,小尉最初还不乐意,后来还是王铁根夫妇坚持,小尉才松了口,现在他却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考,不想考和不能考之间的差别何止天与地?
秋寒屿皱着眉思考如何安慰蕴尉,却听蕴尉开口对大夫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功名利禄不过过眼云烟,这些东西倒是不在意,可尉还是想劳烦大夫费费心给尉想个调理身子的法子。尉不在意身外之物,却有割舍不掉的人,尉期盼着长命百岁可以陪伴他们长长久久。”
老大夫闻言,捻胡须的手顿了顿,“老夫一把年纪,病入膏肓的见过不少,却从没见过像小秀才你这样矛盾的,他们要么是什么都舍不下害怕去死,要么就是什么都看开,坦然赴死。”
蕴尉闻言只是“呵呵”,他能说他曾经也是那种“坦然赴死”的么?不过再活一次有了眷恋,死也不坦然了……
秋寒屿将蕴尉放在外面的手塞进被子里,“调养要慢慢来,现在还是先把病养好吧!”
“小哥这话没错,循序渐进,调养身体可记不得,老夫改了方子,回头给小厮,让他照方抓药,你们那个丫头知道怎么熬药的。先吃三帖,吃完了老夫再来给你复诊。”老大夫一边说一边收拾东西准备走,他已经在这庄子上住了好几日有些想家里的老婆子了呢!
“等等,大夫!”蕴尉叫住老大夫,“大夫,我秋哥这些日子一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照顾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伤了身子,劳烦大夫也给他看看呗!”
老大夫看看坐在一边有些颓废气质的秋寒屿,“他?他身子壮的跟牛一样,再守两天也没事儿……”老大夫低头看到蕴尉湿漉漉的像是小狗一样的眼神,妥协了,“好好好,我给他看看!看看,行了吧!”
老大夫握了秋寒屿的手臂给他诊脉。秋寒屿其实跟老大夫的观点差不多,觉得自己根本没事儿,可这代表了小尉对自己的关心,他傻了也不会拒绝,所以他抬起胳膊,任由老大夫诊脉。
虽然口口声声说秋寒屿没事儿,不用诊脉,但真的切了脉,老大夫还是整肃了面容,认认真真地诊了脉。“嗯,身体好的很,这些日子累得很了些,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好好睡一觉,多吃两碗饭,很快就补回来了,没事儿!”
听见老大夫这样说,蕴尉放下心来,让覃思好好送老大夫回家。等覃思把老大夫带走,蕴尉掀起被角,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秋寒屿过来躺下,“秋哥,我累了,你陪我再睡一会儿呗!”
秋寒屿定定地看了蕴尉一会儿,从善如流,脱掉外衣只着中衣钻进被窝里,抱住蕴尉温热的身体。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