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逃难
这一日，兄妹二人来到锦淩城内，年长的孩子以前曾听大哥说过过了锦淩要走水路，打算把妹妹的金镯子当了，租船过江。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ｗｗｗ。ＸiａngｃunＸiａoｓhuo.ｃom提供
锦淩的繁华程度比起他们老家稍逊色些，可在家时由于很少出门，两个孩子还是被这里喧嚣繁闹的景象所吸引，走走停停地各处观望。
这两个月来，年长孩子受了那小镇面摊老汉的启示，不断靠打零工挣口吃食，夜晚也是住破庙或借人家柴房来住，虽然疲惫辛苦，到底是离徐州越来越近，压在两孩子身上的阴霾也散去不少。
年长孩子道：“我们需先找到住处，明日把镯子当了，添些干粮衣物，早些赶路才好，以防过江之后天冷受罪。”
九妹点头。年长孩子问一老妇人道：“请问老人家，这里可有免费住所？”老妇人见他俩浑身脏兮兮的，以为是乞丐，道：“城东梨子胡同有一废旧祠堂可安身。”两孩子谢过，朝城东走去。沿街经过一家当铺，两孩子进去打听一下价钱，那当铺伙计见他俩形容，以为镯子是偷来的，把价格压的极低，俩孩子不肯当，伙计又抬点价格，年长孩子还是摇头，最后伙计急道：“你以为我不晓得你们这镯子是怎么来的，俩个要饭的小子，哪里来的这东西？”年长孩子见伙计耍赖，道：“你既怀疑这镯子来路，拉我见官便是，何必在此唬我”?伙计见唬不住他，又不甘心，语气软下来，年长孩子见无法脱身，扯谎道：“我们还有一个镯子，与这本是一对，待我回去和母亲商量，她若同意，我便两个一齐拿来”。伙计无法，只得放他离去。
俩孩子出来松一口气，九妹道：“这人竟如此难缠，险脱不开身。”哥哥道：“他当我俩年少好唬，我们找到住处，多走几家问问，切记叫人知道你是女孩。”九妹点头称是。
到了那所废旧祠堂，出人意料，这里竟然住了好些人，且看他们神色目光不象良善之辈，兄妹俩小心翼翼挪到一处空隙，才要安身，就听有人道：“这里不是白住的，需交份子”。说话之人满脸络腮胡，面目凶煞。
俩孩子诧异，齐声道：“交份子？”沉默半响，哥哥道:“我兄弟二人因为无钱住店，走投无路才来这里，不知道这里也不是白住的，既如此，我们别处去吧？”
说罢想走，旁边一个面相稍微周正些的男子道：“俩个孩子，也罢，住进来罢”!络腮胡不语，兄妹二人犹豫一下，还是坐了下来”。那男子打量他二人又道：“你二人是主仆？”两孩子正奇怪这人未何如此问，哥哥先明白过来:九妹的衣料是粗布麻线的，而他的却是从家出来是穿的，无论质地样式皆是上品，何况此时九妹还拿着包裹。哥哥心道：“这人好毒的眼力，能从这般脏破的衣裳看出质地”，见俩孩子没回答，那男子又问：“两个小孩几岁？”哥哥道：“我十一，她八岁。”男子盯着那哥哥贼笑道：“倒像十三四，不想才十一。”俩孩子觉得男子笑容透着诡异，又说不出哪里古怪，只听那男子又道:“方才这位大胡子之所以不想让你二人住进来，是觉得你们身上太脏，怕传身上虱子，此时还早，你们且先去河里洗洗，这里气味也好些”。兄妹二人顿觉尴尬万分，他们连日赶路，又省吃简用，这两个多月真就没洗过几次澡，暗想道：今日不洗干净，恐怕明日坐船也会遭人嫌弃，洗洗也好。”兄妹二人道：“不知此处哪里擦洗方便？”那男子道：“出了胡同右拐，百十来米就有条河，你们自己慢慢找吧”。兄妹二人谢过，转身出去找地方洗漱。
见他们出门后，祠堂里有人尖笑道：“这回假善人有要发财，这两个娃娃至少值一百两，方才跟兄妹俩搭话的男子也笑道，一百俩我可不干，我方才细看那年纪大的，那模样长的跟画里画的一般，我也是头回见到这般标致的娃娃，少二百我是不依的。”这时络腮胡道：“那两个娃娃既然如此值钱，你还是看紧，仔细让别人拐了去。”男子正色道：“也是，我这就找澜风苑的李铁脚过来寻他们去。”
且说兄妹二人出了梨子胡同，九妹道：“七哥，我觉得方才那些不象好人，我们不如当了镯子，找家客栈稳妥，再说我是女孩子，如何能光天化日之下在河内洗澡”？男孩心中暗想：“往日在家时的规矩，七岁便男女不再同席，我与她虽为兄妹，毕竟不是同母，倘若这些时日的落魄被她舅家知晓，日后即使嫁人也会落人话柄，”便道：“九妹说得在理，之前我只想着省钱，委屈了妹妹，只是妹妹可曾想过，临近徐州，我们不能这般模样去见舅舅。需租辆马车，换了你包里的衣裙送进舅舅府里去，才不至于被人看低，今日开始住店，恐怕难以维持他日体面”。九妹沉默不语，半响才低声道：“九妹不想要他日体面，七哥这两个月如下人般出苦役，今日又被人当叫花子般，九妹心中难过，既然家破人亡，我又做什么的小姐，只要舅舅不嫌弃，肯收留你我二人便可。”哥哥听到这番话，心中自然难过，又想九妹之言也有道理，按着现在的情形，即使硬装体面，恐怕也难支撑几日，便决定当了镯子，再做打算。
二人这般商量时不知不觉来到河岸一条街上，男孩见整条街道人流拥挤，知是个繁华之处，料想应该有当铺，果然，又发现一家当铺，这回男孩自己定出价钱，比之前高出一倍多，店伙计也痛快应了，收了镯子点出银子。俩孩子找家客栈定两间房，分别洗漱完毕，又吃些干粮睡下了。
第二日兄妹俩早起正等着租船，竟碰到昨日在祠堂里那搭话的男子领着几人过来。一见俩小孩白净面孔，喜道：“竟差点错过了.”有一身材微胖的男子道：“是这两个?”那假善人道：“是这两个”那矮胖男子仔细端详俩孩子，见大的孩子已经有点少年人的模样，肌肤白皙，眼眸清澈，黝黑密集的睫毛略略向外翻卷，两道微弯的双眉与睫毛相互映衬，乍一看竟有点胡人的面相，只是下颌唇齿流露出正宗的炎黄血统，透着一股清逸儒雅的贵气，这绝不是贫寒之家的孩子。再看另一个，虽然年纪小，面目与这大的七八分相似，只是眉眼唇角更加细致，有点像女孩子。矮胖男子点点头，似乎是很满意。
立即上前几人扭住这兄妹两，两孩子诧异，齐道：“为何捉我们”？矮胖男子道：你们叔父已经把你们卖给我们”。男孩道：“我们与他非亲非故，休听他胡说!”见来人不放手，便使出蛮力甩开，仗着在家时学的几招拳脚，踢开揪住九妹的人，，拉住九妹跳下河里，岸上人一愣，没想到这孩子学过功夫，水性也不错，只听假善人喊：“追呀，发什么愣”!几人这才陆续跳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