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爱民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地令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郭氏航运集团公司经过这几年来的不断发展,不断地扩充船队,已经不仅仅拥有一支在全球也称得上是最大规模的超级油轮船队,还拥有一支庞大的散货船队和集装箱船队,大宗商品的运力就是放眼全球,也是属于顶尖的几家航运公司之一。尤其是在太平洋海域中,郭氏航运集团公司的散货运力,是一股绝对绝对不能够忽略的力量!
郭氏航运集团公司不再承运力拓集团的铁矿石散货,而整个航运业中,目前又没有多余的运力可调整,那么力拓集团就只余下了两个选择,一个是高价吸引其他航运公司的运力,这样无疑会进一步地抬高铁矿石的运输成本,但是也会引起其他矿企和钢铁公司的强烈不满;另一个就是降低产能,或者说干脆只能将开采出来的铁矿石堆放在仓库和码头上,这对于力拓集团来说,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重大打击。不过这样的话,郭氏航运集团公司可也就将力拓集团得罪狠了。
“明远,你知道吗,水志忠事件被曝光之后,以力拓集团为首的三大矿企的股价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暴跌,其中力拓集团在澳大利亚和英国两地股市上的股份更是下跌了足有百分之二十七!”苏爱民看着方明远道。虽然说最终的数据还没有出来,但是力拓集团在二零零六年出口至华夏的铁矿石肯定超过了八千万吨,占到力拓集团公司铁矿石总出口的一半!而且,近几年来,从力拓集团公司的财务报表不难看出,铁矿石业务一直是力拓集团公司的最大利润来源。如今,由于水志忠事件的爆发,力拓集团公司面临巨大的商誉损失,股市的反应说明投资者们已经不看好它在华夏铁矿石市场的前景。
“知道,呵呵,我也在其中小小地推动了一把。”方明远一笑道。“算是提前赚点钱,为日后可能有的损失垫个底。不过,这是二叔您问,要是其他人问。我肯定是义正言辞地给予否认。”
苏爱民无语摇头,水志忠事发之后,力拓集团为首的三大矿企,日子可是不好过,尤其是在水志忠的个人电脑中发现华夏铁矿石谈判小组的内部会议纪要。更是令他们狼狈不堪,像其他的东西还能够狡辩是自己收集分析,这铁矿石谈判小组的内部会议纪要,显然不可能是自己“分析”出来的。虽然说间谍活动大家都知道存在,但这种事情终究是上不得台面,对于一家公司的商誉有着重大打击。
虽然说,这些天来他也接到了不少关说的电话,有希望他能够劝说方明远在这件事情上先保持沉默不要再生什么波折的,还有希望他劝说方明远不要再对钢铁工业协会和那些涉事的钢铁企业落井下石的,但是他到了方明远这里。他却一句话都不想说,他也想看看,明显是谋定而后动的方明远这一次到底能够闯出一个什么局面来。要是真的能够为华夏钢铁企业争来了铁矿石定价的话语权,那就是为国为民做了一件大好事!
“二叔,去年一直都是忙忙碌碌的,也没有时间去关注您的工作,不知道长江禁渔试点目前进行地怎么样了?”方明远带着几分歉疚的口吻道。
“唉……”苏爱民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方明远就后悔不及了,简直就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苏爱民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这一年来进行长江禁渔试点工作中。所遇到的种种困难和问题,足足说了大半个小时,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端起了手边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还没有等方明远换个话题,就又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这一说就又是大半个小时。
资金的紧张、物资准备不足,人手的短缺,地方政府的不够配合,说服那些世代相传以打渔为生的渔民……等等一系列的问题。若不是有方家旗下在当地的公司多方支援,后来又由方明远联系到不少赞助资金,试点工作可以说是举步唯艰。
“不过到了现在,事情已经大多走上了正轨,只需要一步步地坚持下去,就可以见到成效。”苏爱民的声音里带着真实的喜悦。
“恭喜二叔了!”方明远诚心诚意地笑道。苏浣东三子,最终全部都走上了仕途,而其中最耀眼的莫过于苏爱军了,如今已经是正部级的秦西省省长,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两三年后就会接任秦西省一把手。而像苏爱民和苏爱国两人,虽然说走上仕途的时间比苏爱军早不少年,但是如今还都在部级以下的职位上。而且如果说没有什么特殊成绩的话,两人的上升道路会远比其他人艰难。
一来,苏门如今在国内已经是相当耀眼了,一家父子四人都是高级官员,而且苏爱军已经是正部级官员!影响力之大,在国内的这些家族中,也是很显眼了。但是父子四人的仕途却又走得都是相当地坚实,每一次的提升都是有着实打实的政绩,令其他人也说不出来什么。但是在部级以上的职位,他们所将面临的阻力会远大于之前。
二来,苏浣东已经有意将苏爱军列为自己的政】治地位继承人,而一个团队正常情况下只能够有一个核心人物,那么无论是苏爱民还是苏爱国,所得到的资源倾斜自然而然就会减少。好在苏家三兄弟之间的关系一向和睦,苏爱民和苏爱国对于父亲的这一选择,从来也没有表示过反对。而且和苏爱军之间的关系,也是一直都很好。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苏爱民找上门来,和方明远一说他打算推动长江禁渔十年时,方明远几乎是当场就点头答应的重要原因。一方面是方明远也知道,为了保护长江的渔业资源,长江也确实是到了不得不禁渔的时候了;另一方面也是他想到,如果说长江禁渔十年能够切实地被推动下去,对于苏爱民来说,也是一份沉甸甸的政绩,为他日后晋升部级官员打下坚实的基础——像这种硬骨头和很难办的事情,才不会有人来和他抢,而一旦成功,也没有人能够再以什么理由来阻止他的升迁。
“这里面也是要多亏了你的帮助!”苏爱民拍了拍方明远的肩膀,诚恳地道,“没有你在资金上的大力支持,试点工作不可能推动下去!”他心里很清楚,方明远投入其中的远远不是他所能够看到的那些资金,当地方家旗下的公司又做了多少工作,方明远为他拉资金所付出的人情和暗地里的交易,哪一个都不是钱能够轻易换来的。
“那么现在禁渔工作的重点难题就是渔民们一旦不从事打渔,生活就难以得到保证了?”方明远微微皱眉道。长江禁渔试点他虽然一直都有所关注,但是最近的情况却并不了解。听苏爱民的意思,渔民的数量有些超出最初的预计,虽然说当地政府和方家旗下的企业都在努力为他们安排工作,但是目前来说,还是有很多人无法安排。
“这主要是他们的受教育程度太低,就是在二三十岁的年青人里,很多人连小学毕业的水平都没有,年纪再大的,那就更不用说了。”苏爱民叹息道。这些以船为家的人们,由于居无定所,连保证孩子上学都做不到。而且很多学校对于这样的孩子,也是相当排斥,认为他们是给学校拖后腿。
“我们已经尽可能地将江上的巡查工作都交给他们,但是很多人连做个简单的书面汇报都很艰难。”苏爱民摇头道,“不能够打渔,没有其他技能的他们就只能够做一些简单的力气活,年青人还好一些,我们组织了一些培训班,教他们一些比较简单的技术,推荐他们去工厂做工。可是那些四十岁向上的,就是手把手地教他们,很多人都学不会。元武为了这事可是伤透了脑筋。”
“嗯,元武这一次回奉元了吗?”方明远问道。
“没有,听说让她媳妇过去了。”苏爱民道,“越是过年过节的时候,如今又是冬季,这些渔民们的日子就越难过。元武留在那里,我出来也放心一些。”
方明远沉吟了片刻道:“回头我和孙叔打个招呼,让元武他们去家乐福集团当地的子公司,按照成本价取走两千万元的生活物资,让那些仍然没有找到工作的渔民们过个好节。不过,二叔,教他们一技之长这事还是不能够放下,而且该管的事情我们一定管,不该管的事情一定不能管,你们得注意不要让这些人生出依赖性,人可以救急,但是不能救穷!”
“唉,所以才说这事情难办啊。”苏爱民摇头苦笑道,总是有那么一些人,教他技术他不会,让他打工他不干或干不好,但是要不管他们吧,又觉得他们可怜兮兮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