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沈千寻正倒挂在悬梁的那两根红绫上,双腿缠着红绫,双手合十,呈现一个倒立式的打坐。
“郡主殿下,你在做什么?”宋玉目光迷惑,这动作太过诡异,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倒不是觉得难度有多高,只是想不明白沈千寻为什么要做这个动作。
“宋玉,你回来了!”沈千寻抓住绳子,一个翻身,从半空中跳下来,宋玉下意识的伸出双臂,深怕她摔下来。
沈千寻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出了一身汗,感觉全身也放松了很多,她刚才是在练习空中瑜伽,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有空就会去健身房锻炼,但是自从来了这里以后,基本都不运动了,大约也的确是太冷了,她还有些不适应,直到她发现这具身体的体质并不好,属于亚健康状态还要偏下,于是就开始发奋图强,每天都抽出一点时间练瑜伽,锻炼身体的平衡性。
“嗯,郡主殿下刚才在做什么?”宋玉还是很疑惑。
沈千寻看了一眼那两根红绫,笑了笑,“没事玩玩!想让自己出点汗。”
宋玉掏出丝帕为沈千寻擦拭汗水,一边拿起一旁的斗篷为她披上,“出了汗,很容易着凉,郡主殿下还请顾及身体。”
沈千寻浅笑,转身走到茶几旁坐下,“南宫昊安然回宫了?”
“是!”宋玉看着沈千寻,终于还是问道,“今日陛下那般为难你,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沈千寻顿了一下,摇头,“没有的事,要说委屈……让我觉得有些难过的不是皇上,而是南宫寒,当时厢房里,除了皇上,他也在,我以为他之后会来找我,可惜我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他直接离开了,一句话都没有给我。”
“郡主殿下说的话,我也听到了,想来摄政王殿下悄声无息的离开,大约也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郡主,郡主如此聪慧,时局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彻,却可以让自己不陷入其中,摄政王殿下也许是觉得……”宋玉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也许是觉得,我和他的确没必要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当断则断!”沈千寻垂眸,捧着茶杯,“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那****以为我和他已经约定好了,就这样相处下去,直到他成亲离开,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坚强就足够的,这种没有结果的相爱,是需要两个人的勇气。”
宋玉看着沈千寻有些悲伤的侧脸,他不喜欢这样的灰暗色彩出现在她身上,她本该是最明亮耀眼的。
宋玉从身上拿出一支镶嵌了红宝石的发簪,“这是我原本就准备好今日送给你的礼物,一直没有机会拿给你!”
沈千寻对发簪这些饰品并没有什么感觉,这只红宝石发簪固然做工精致,但和她在二十一世纪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比起来,就单调了很多。
宋玉见沈千寻没有说话,便是主动的将红宝石戴在她的发髻中,清冷的声音在沈千寻的耳边传来,“郡主有没有听过民间的一个传说,当一个男子亲手为心爱的女子戴上发簪的时候,就代表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一生一世的承诺,同样,若是一个女子愿意亲手为一个男子戴上一枚戒指的时候,就表示这个女子答应对这个男子不离不弃。”
宋玉的话中透着明显的暗示,他对沈千寻早就有了一生一世的承诺,他是她的长随,她生他生,她若有事,他也必定不能独活,他心中只是多了一份奢望,更渴望得到沈千寻的一个承诺。
沈千寻听到宋玉的话时,愣了一下,抬眸茫然的看着宋玉,诧异的问道:“你们这里也流行求婚钻戒?”
“郡主殿下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宋玉总觉得沈千寻今天说的让人迷惑不解。
沈千寻这次没有回答宋玉,抬起手摘下宋玉送给她的那只发簪,拿在手中盯着发呆,宋玉看着沈千寻,有些看不透她的心思,抬起手臂,将她缓缓的揽入自己的怀中。
“郡主殿下若是当真舍不下摄政王殿下,就去找他吧!”
南宫寒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习惯性的抬眸看外面了,自那日庆典后,已经过去三天了,那****的不辞而别,傲娇的以为她会和之前那几次一样,又主动的跑过来找他,他已经习惯了她围着他撒娇,却又努力的哄着他开心,习惯她总是偷偷的从侯府跑出来爬墙找他,然而给他一个惊喜;习惯她坐在他的身边,痴痴迷迷的看着他的目光。
习惯是如此可怕,上瘾了就很难戒掉,他也不想戒掉,但他很清楚,他必须戒掉,因为他总是会失去她。
宋楠在这时候进屋了,手握长剑,一身的霜雪寒气,“王爷,定远侯府有动静了。”
南宫寒垂眸,漫不经心的问道:“什么动静?”
宋楠看着南宫寒,思量着自己该如何回答,他知道,他家王爷十分紧张沈千寻的事情,这几天每天都有些心不在焉,连他都没想到,沈千寻当真就如此沉得住气,三天都没有来找他家王爷,要知道,这丫头之前可是很黏着南宫寒的,怎么突然就冷淡了。
自从沈千寻被册封为郡主后,上门求亲的人可谓是络绎不绝,其中就包括那个死胖子何致,偏偏沈千寻拒绝见任何人,却没有拒绝见这个何致。
这三天,何致几乎每天一大早都去侯府报道,南宫寒虽然面上没有反应,可他感觉得出来,南宫寒已经因为何致的出现不爽到极点了。
宋楠也很恼火和纳闷,这沈千寻当真是要为了那么一个死胖子,冷落了他们家王爷?要说是为了其他男子,例如宋玉或者溯雪那样的美男子,冷落了他们家王爷,或许还能解释,但现在是什么,为了一个死胖子,这沈千寻挑选男人的口味也太诡异了,要么是年纪大的、要么就是外表欠佳的。
“回王爷,今日定远侯府抬了很多尸体进去,属下打听了,至少有百来具尸体。”宋楠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反胃酸了,他是真心看不透这个沈千寻了,这大冷天,让人去打捞尸体运回家。
这个话题显然引起了南宫寒的注意,冷漠的声音里透着几分阴森和怒气:“尸体?谁胆子这么大?敢公然往侯府运尸体,郡主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宋楠低着头,硬着头皮回答:“王爷,是长宁郡主的意思,这些尸体,一部分是从府衙送来的,府尹大人那边的意思,就是之前就得了长宁郡主的吩咐,要带走这些尸体,包括义庄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属下也不明白郡主殿下的心思,剩下的就是让人去乱葬岗打捞的尸体,有些已经剩下白骨了。”
南宫寒眼中没有一点波澜,淡淡的问道:“侯府的人可有其他动静?”
“海棠苑的人还在,定远侯这几日出门公干,沈明宇和他的妻子在昨天已经出发回通州了,所以郡主殿下也是挑选在他们离开后的时间才将这些尸体运进来的,侯府里面剩下的就是另外两个人,夫人朱月容,以及那个朱雅芸,听闻朱雅芸今日一早起床就看到院子里躺着一句白骨和一具干尸,吓得不清,直接晕了。”
南宫寒眯起眼眸,手指敲打着桌面,许久才自言自语了一句:“她胆子倒是不小,想来不用多久,她的目的也该达到了。”
“王爷的意思是?”宋楠随即也明白了沈千寻的目的,沈千寻运这么多尸体进来的目的是赶走朱雅芸,朱雅芸想要嫁给邯郸城的皇亲贵族,就必须抓住定远侯府大小姐的身份,如今沈千寻被册封为郡主,她更不能这么轻易离开了。
正常人,尤其是女人,都会害怕这些死人,朱雅芸就是再想留在侯府,也经不起这样的惊吓了,再说一个从死人堆里走出去的女孩子,谁家还敢娶?她眼瞅着也该成亲了,虽然一直想要从侯府嫁出去,那样分位会高一些,但是如果定远侯府里都是尸体,那么她这个婚事必定是很不吉利的。
“如果单纯是为了赶走朱雅芸母女,那郡主这次也玩太大了,把自己都赔进去了,不知道宫里那位知道了是什么心思。”
“皇上只怕对这事,也同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当日沈千寻也开口承诺了他,现在无论沈千寻做什么,只要不太过分,他都可以容忍,不过是一些尸体,想来皇上也是不在乎的,或许更欣赏一个胆大的女子成为太子妃,毕竟可以保护南宫昊,而不是在危险时候拖后腿。”
“王爷说的是,只是如此一来,倒也全了一件好事,平日里那些络绎不绝登门求亲的人,今日竟是生生的少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在看到那些尸体后,又打退堂鼓了。”
“那个何致呢?”南宫寒果然还是对那个胖嘟嘟的何致很在意,要知道沈千寻对何致的态度的确太过热情,热情的诡异,他可不相信她是喜欢他。
宋楠想了想,“和平日一样,今日天刚亮,就和郡主相约……跑路!”宋楠纠葛了半天,想到了跑路这两个字来形容现在沈千寻跟何致的状况,每天早上都被沈千寻带着跑步,回去的时候,也累的像一条死狗,看起来沈千寻更像是在折磨何致,偏偏何致还很乐意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