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周如璧的案子因为还有人没有归案,所以一直无结果。指望返还融资款当然也是痴人说梦。
融资款虽然没有返还,但姜素云还是迎来了好消息,外甥帅帅回来了,还带着女友。今天中午,张宏一家子要过来,萱子陆豪也专门赶了过来,麦子、汪小涵自然是提前过来做饭。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很是热闹。
姜素云很高兴。
姜素云对这个大外甥宠爱有加。
当初,张宏复员转业到乡镇事业局,成年累月呆在乡下,谷子虽在机关工作,但在县城没有房子,两人就跟着姜素云他们住。后来有了帅帅,姜素云就帮着带这个外甥。
姜素云年轻时对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上心,家里大小事儿都推给老头子,自己天天在外头上蹿下跳地疯,现在,虽然张帅帅吃饭、睡觉、洗漱、学习,都是姥爷高松管,但是姜素云也从中体会到了含饴弄孙的乐趣,就把宠爱都给到了帅帅身上。
张帅帅,——不,他留英的时候给自己起了个洋名,叫威廉,——威廉从海外回来,颇有英国绅士风度,见面先给姥姥姥爷和家中长辈鞠躬。
虽然留英硕士学制不长,但毕竟圆了帅帅的研究生梦!
张帅帅是个痴情男孩,因为早恋,也没考上重点高中,在普通高中就读。帅帅上高一时就跟一个女孩爱上了,可是不久人家找了别人,弄得张帅帅差点自杀。再后来他又找了一个女孩,这个时间倒是不短,一直坚持到毕业,结果人家出国留学,又把他甩了,再加上几场恋爱下来,张帅帅的高考成绩可想而知,各种伤心让张帅帅学着电视剧里的情节自杀了几次,张宏和谷子非常头疼。
谷子觉得很没有面子,就没给帅帅好脸色。张帅帅不甘心,要求复读。谷子知道儿子的斤两,心想,如果就在d城高考,张帅帅再复读三年也未必能考上。
正好有人说能把把考生的户口弄到新疆,这可是高考的一条捷径!于是张宏谷子就努了把力,找人办成了这事,第二年张帅帅总算考上了个二本学校。
大学里的张帅帅少不了用恋爱丰富自己的生活,在楼下唱歌,点蜡烛,喊女生名字,这样的事情干了不少,可是悲剧总是在一个人身上反复重演,大学毕业后,帅帅又成了孤家寡人。
张帅帅又想去留学。谷子起初不同意。但是架不住帅帅不吃不喝不起床地折腾,姜素云发了话:你们不给办这事,我就出去找人。
两口子一想,帅帅找个好工作实在难,出去走一走也是个缓冲,就贷了些款,姜素云、萱子、麦子一起凑了些,给帅帅办了出国手续。
对于张帅帅找黎丝丝,谷子坚决不同意。
黎丝丝出生在温州一个商人家庭,父亲经营服装多年,在业内颇有名气。可惜,黎丝丝长得太不入谷子法眼。
刚开始跟黎丝丝交往,威廉就声明,女孩子长得不好看,并把黎丝丝的照片发给母亲。尽管有思想准备,谷子还是对女孩的长相表示了极度不满。威廉也就再不跟母亲提这事。
都以为威廉跟黎丝丝断了,谁想到隔半年就听到威廉报告黎丝丝流产的消息,这让谷子很恼火,却也无奈。不过有一点让谷子赶到欣慰,帅帅在英国表现还真不错,又是洗碗又是送报纸,学习也很努力,还提前修了几门课。
今年寒假,张帅帅跟黎丝丝都提前拿到了学位,就双双回国了。知道母亲反对自己找丝丝,张帅帅先斩后奏,干脆把女朋友直接带到了全家人面前。
黎丝丝今天穿着一件非常华贵的白色风衣,里面是黑色蕾丝短裙,脚上一双白色的半靴。单从装扮看,气质还可以。
可是,再看丝丝的面相就不行了。也不知是不是频繁流产的原因,黎丝丝脸色有些苍白,厚厚的脂粉掩不住脸上那几颗浅粉色的痘,口红和眼影都很重。最要命的是,二十五六岁的黎丝丝,带着一口矫正牙齿的牙套,不说话都露着满嘴牙花。
不管怎么说,丝丝现在是客人,好看难看也是帅帅选的,一家人就装出非常热情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谷子一边招呼丝丝吃饭,一边说:“其实找媳妇就不要找那好看的,还是找一个实实在在过日子的踏实。”
张帅帅一听,很不高兴地说:“是吗?我就只找好看的。”大家就不再说话。
黎丝丝很大方地跟长辈们打招呼,大家都哼哼哈哈,她也不以为意。
汪小涵一直在厨房忙碌,黎丝丝和帅帅走进厨房跟他打了招呼,他一直忙着炒菜,炖肉,煮饺子,对于客厅的唇枪舌剑并不知情。
等他忙完,大家也就吃喝得都差不多了。——这是高家多年的习惯了。
却说汪小涵煮完最后一锅饺子,把饺子端上桌,就坐在桌旁吃饭。这时候,别人差不多都已经吃完,桌上的盘子大部分在一阵风卷残云后,只留下盘子底的少许汤水。只有那盘炒豆芽,大概是太素了,里面还留着一点儿。——老丈母娘没有一次把汪小涵当客人待过,他也从来没有正襟危坐在高家吃过一顿饭。——他就倒点醋,开始夹饺子吃。
别人都离桌了,只有谷子、帅帅还没有吃完。——或许是等汪小涵上桌,毕竟今天忙碌主要是为了她们家,——黎丝丝也陪着帅帅坐着。
汪小涵刚吃了两个饺子,姜素云走了过来,拿起汪小涵面前的盘子就往帅帅跟前的盘里倒,嘴里说着:“把两个盘里的放一块得了。”
汪小涵举着筷子,正要夹第三个饺子吃,筷子举在手中,真是尴尬无比,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只好就势去夹豆芽。
刚夹了一筷子豆芽,姜素云噌地把盘子朝谷子面前一推:“谷子,吃豆芽。”
汪小涵心头的火噌地上来了。他放下筷子,一推碗,谷子也觉得有点过,说:“小涵,你怎么不吃了?”
汪小涵强笑着,说:“饱了。”就坐在沙发上。
麦子正跟萱子在沙发上边聊边看电视,看到汪小涵坐过来,麦子说:“咦,你吃的这么快啊?”
汪小涵知道老婆脾气急,说了肯定要吵起来,就说:“没事,我吃得快。”
麦子也就不以为意。
偏偏黎丝丝看不过眼了,她本是富家子弟,虽然难免跋扈,但心地良善,颇有正义感,她最看不了这种小家子气。只是第一次跟大家见面,所以忍着也不多说话。现在看麦子这么问,就忍不住笑着说:“小姨,小姨夫吃了两个饺子就饱了,真省粮啊!”
姜素云听到这话不由恼羞成怒,正好这时候高松端着个缸子出来,要姜素云吃药,姜素云指桑骂槐地说:“真他妈多嘴!用你管!不说话能把你当哑巴卖了?快死回去!”
这一来,全家人都哑然。
姜素云转脸笑着对帅帅说:“帅帅,你不是一会儿要坐飞机回南京吗?这饺子姥姥给你带上,你们路上吃。”
帅帅说:“不用,让我姨他们吃吧!我带这个别的旅客会有意见的,饺子太味儿了!”
汪小涵这才明白,为何姜素云不让自己吃饺子。
麦子也似乎明白了一点。她完全能够想像到母亲会怎样对待丈夫!心里的火一下子上来了,一拉汪小涵,说:“走,回去我给你包饺子吃!”
大家觉得没趣,就纷纷散去,各回各家。萱子和陆豪是远客,第二天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