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雪。”
将车子驶出了巫家宅子的范围，薛雨钧撇了一眼后座上的三道身影，欲言又止。
“嗯。”戚芷雪抱着怀里面已经睡熟了的双胞胎兄妹，似乎也是被瞌睡虫传染了一般，就连回答都变得是有声无力，带着一种淡淡的慵懒和惬意。
像是一只无形的纤手撩拨了一下薛雨钧的神经，他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醉人的桃花眼似是更加的迷离。
“今天巫伯父说的那些话，你有没有考虑过？”
那些话？哪些话？戚芷雪迷迷糊糊的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半晌后才想起了今天究竟是发生过什么事。
“你指的是留下孩子然后滚蛋，还是离开巫云庭，然后滚蛋？”
越是回想过去，那陷入睡眠的思绪便逐渐的清醒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躺在自己怀里面睡着的两颗小脑袋，戚芷雪知道薛雨钧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跟自己说一些话。
见对方满脸严肃的表情，她试图用这种搞笑的语气来调动气氛，但是显然是失败的，就连她自己也感觉到了尴尬。
“好吧，我认真一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戚芷雪转头来着车窗在一闪而过的路灯，笑容收敛。
“巫伯父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两个孩子留下而已。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我就只是个代孕的工具，噢，还顺便替他们养了几年孩子的奶妈兼保姆罢了。”
虽然说巫云庭的父亲开出来的条件很诱惑，但是对于此时一心只有孩子的她，无异于就是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子一样，丝毫都勾不起人的注意力和兴趣。
“难道对于那样的条件，你就没有动摇过？”薛雨钧一边开车一边注意着后视镜上的人，语气变回了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模样，跟平常满嘴跑火车的样子无异。
“确实，一千万是个让人很心动的数字。但是不好意思，孩子在我的心里面可是无价，并不是随便开个价钱就能买得起的。”
可能是有钱人的思维模式已经被固定了吧，总是以为任何事情都可以用钱解决。所以才会在自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对方之后，对方才那么惊讶的吧！
“又不是没有经历过更困难的事情，养大这种小事对我来说已经算是简单了。”没有父亲的这么多年，她也一直是这样将孩子拉扯大的。
“不过巫家那边的态度你今天也看到了，想要留下的人不多，但是两者都不想留下的人也不少。”换句话说，有人希望有孩子能留下，也有人巴不得孩子赶紧滚蛋。
“说起这件事，有件事我感觉很奇怪的，正好你在这里，我想问问你一些事。”
说到这，今天那些人说的一些话让戚芷雪起了疑心，现在刚好有这个机会可以跟对方求证一下。
“巫家二少是怎么了？怎么今天那个巫家的二少母亲似乎很恨我的样子？”
戚芷雪只记得自己当初怼过对方而已，这样一件小事要是记了这么多年，反而就是在证明她自己是心胸狭隘、小鸡肚肠罢了。
但是记仇这种事情，也不至于是对着自己露出那种巴不得手撕自己的眼神吧？
“你不知道？也是，云庭也不会主动跟你说这件事，要是你还指望从别人手里面拿到事情的经过，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为好。”
薛雨钧张了张嘴，就在戚芷雪以为对方会给自己解释什么的时候，这没头没尾的话却更像是一支棒槌，敲得戚芷雪是有些不知所措。
“薛雨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换做是平时的话，戚芷雪见好就收，对方既然不愿意告诉自己的，想必就有这件事的顾虑，自己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但是今天汤梦真的眼神实在是太让人起疑心了，就算是她不想要去深究这件事，但一股不详的预感总是在隐隐叫嚣着。
“唉，算了，看你这表情，要是我不告诉你的话，你这追根刨底的好奇心，指不定哪天又要问起了。”犹豫了半晌，薛雨钧叹了口气，手指抚了抚有些发疼的太阳穴。
以戚芷雪的这个性子，要是哪天控制不住自己而去问那个家伙的话，自己岂不是在给他们制造相处交流的机会？倒不如现在就先告诉对方，断了这一条歪路。
“巫家二少巫云原，你以前应该见过他吧？”淡淡的语气，没有往常故作的调笑，他就像是在讲诉着故事一般，一点点的勾起戚芷雪那堆积在角落的回忆。
巫云原？汤梦真的儿子？对哦，她还说怎么这次去巫家怎么像是少了点什么一样，原来是没有见到那个跟巫云庭长相相似但品性完全相反的男人。
难道这跟汤梦真没有来的仇视目光有什么联系吗？
“哦，他啊，他怎么了？”
“死了。”
“什么？死了？”惊讶的话语冲出嘴巴，戚芷雪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低头看了一眼仍旧是睡得香甜的两个孩子，庆幸自己的失态没能吵醒两个孩子。
巫云原居然死了？
“呵，这其中的缘由，可就比单单他死了的这件事是要好玩得多了。”
似乎是料想到了戚芷雪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薛雨钧只是扯了扯嘴角，淡定的语气一点同情死者的情绪都没有，反而还有点兴奋的感觉。
“为什么？”此时的戚芷雪感觉自己像是化身成了问题宝宝，脑袋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疑问，却只能是像机器一样，格式化的只能问出“为什么”三个字。
“你觉得呢？”
轻笑一声，对方那像是见了鬼的表情竟是十分的可爱。
“这件事，不会跟我有关吧？”她没记得自己是跟巫云原有什么关系，最多就只是见过几次面的联系，他的死怎么可能会跟自己有关？
“接近了。”刚刚自己说了这么多话，现在也该到了对方好好动动脑筋的时候了。
“接近了？”戚芷雪努力回想着当初有关于巫云原的一切事情和细节，因为时间的久远，她已经是记不起什么了，但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掉了一般。
透过后视镜上见到对方那因为回忆而紧锁眉头的模样，薛雨钧心情大好，桃花眼中像是盛着一汪如镜的潭水一般，泛着清澈而明亮的涟漪。
“嘶，”突然，脑袋里面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戚芷雪突然恍然大悟的倒吸一口冷气，猛然抬起头看向前面的薛雨钧，声音有些颤抖：“难不成是……江之蝶？”
要不是现在江之蝶是住在巫云庭那边，她还差点忘了，江之蝶当时不仅是巫云烟的家庭教师，还是巫云原的女朋友来着！
她原本就有些奇怪了，为什么以巫云庭那样的性格，会突然收留江之蝶在他的住宅，难道这其中是有什么隐情吗？
“嗯，很聪明。”虽然反应的速度有些慢，但薛雨钧还是象征性的表扬了对方一句，顿时便引来了对方一阵的白眼反击。
哈？这画风转变得是不是太快了？戚芷雪刚想问这其中的联系，没想到薛雨钧就又重新给自己的抛出另外的问题。
“难道是因为当时江之蝶搭上了巫云庭，所以巫云原气急，所以寻短见了？”
就连把这设想说出来的戚芷雪自己都感觉在瞎扯，一个天性风流的富家公子，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大片的森林去寻短见呢？
“这么狗血的剧情你都能想出来，电视剧没有找你去当编导的话还真是太可惜了。”
面对戚芷雪这种丰富得上天的想象力，薛雨钧啧啧一声，笑声宠溺而无奈。
“是你让我自己想的，这可不能怪我。”要是事情真是这么简单的话，薛雨钧一开始就不会那样告诫自己，戚芷雪也不是什么天真不懂事的孩子。
“当初巫云原和江之蝶出去游玩，出了事故，似是在山里面受到了惊吓，巫云原和江之蝶走散了，可能是太想念女友了，一年后失踪的江之蝶出现的时候，他太高兴一个脑溢血就……”
比起戚芷雪刚刚的猜测，薛雨钧说的这些话却像是一幕狗血的爱情电视剧桥段。深爱女友的男主痛失爱人，悲伤之际女友安全归来，喜极而泣但又乐极生悲，最后安详的死在了女友的怀里。啊，多么一场令人声泪俱下的爱情故事啊。
“仅仅只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汤梦真这么恨江之蝶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江之蝶的过失却要归到自己头上，还真是有些憋屈。
不过想象总是添油加醋的成果，究竟当初在山里面发生过了什么，巫云原这突然的诡异死法，每一环都有着无法解释的漏洞，难道……
“我该说的我都全部跟你说了，今晚的事情你就当作我什么都没提起一样。这样对你，对孩子，才是最好的保护。”
知道戚芷雪的性子，薛雨钧及时制止了戚芷雪想要继续提问的冲动，笑意盈盈的模样，愉悦的心情未曾因为这件事而有所改变。
“嗯，我知道了。”既然巫云庭能把江之蝶留在身边，这其中的联系，戚芷雪也不敢去深想。
这世界的生存规则，可是比想象中要残酷得多。
“最近就不要去医院看云庭了，好好呆在孩子身边就行。”
不远处就是巫云庭的庄园，薛雨钧看着车灯照亮的柏油路，淡淡的提醒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