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乐子当下吩咐小道童自行下山躲避。
刘瑶瑶听了,心下一惊,知道他因要全速赶路,不便带上小道童,可张青如今堪入修真,无法运气轻身,心想:“若要叫这老道知道,难免要受嫌弃。”
因而,截口说道;“他若叫万家堡捉住,依那万家堡跋扈性子,说不定便要拿他来泄火,那岂不是可怜了他小小年纪?看那万飞御剑摇摇晃晃的模样,想来飞回去报信也须得不少时辰,咱们何须着急赶路,正巧我将马车停在山下,咱们带着他坐马车一起行去,也是来得及的,顺道你也可以将养伤势,岂不是好?”
枕乐子只道刘瑶瑶是于心不忍,本感她处事过辣,因微笑道;“道友有心了,你莫看我这位小徒年纪小小,也无甚起眼,其实他自小便是在山林中独自长大,能与猛虎为伍,蛇虫为伴,一旦入得山林,便是山林中的猴子大王,如今又随我修行几载,身体愈发强健灵活。无论是谁,想要找出他来,也不是轻易的事,只怕比我们一路出行还要安逸许多。”
刘瑶瑶诧异看向小道童,只看黑黑壮壮,一脸朴实,见她看去,便臊眉耷眼,一阵窘迫,观之,实在不似有何不凡之处,心想;“还真没看出来.‘
枕乐子续道:“不过,世事怕有万一,还是依姑娘之言,方为妥当。”
话罢,四人一齐,来到山下,果见马车还是好好停在那,小道童自发驾车,马车在踏踏声,晚霞下,启了程。
刘瑶瑶因人生地不熟,便也不问去哪。
一路,枕乐子闭目疗伤,张青这时也不再比划了,安静下来,独自盘坐,似在冥想,脸上却不觉露出微笑。刘瑶瑶看了,想问他怎么回事,莫不是让驴子给刨了?可见他已然入定,也就掀开车帘看山峦风景。
只见霞光敛敛,暮色漫天,四下山峦如丸,波浪绵绵,朦朦胧胧,如披婆娑,山道向近,九曲十折,山峰奇姿,或如剑悬,似要割倒,或如金鸡,朝鸣向天,各近穷态,奇状百怪。
晚霞极尽时,天色向晚,暮色近夜,月华初起,洁光洒落,陆有怪离,峰横影迹,端看侧看,各有不同,更添奇趣。
刘瑶瑶一时看的津津有味,兴致盎然。
四人一路无言,只闻车马之声,及到月上中天之时,斗然后方忽地传来一阵阵呼啸。
刘瑶瑶向后看去,模糊中只见一抹黑点,如在月盘之中,不断放大,眨眼间,便能隐约看清,似是一道人影,不由大吃一惊,转过头来,却见枕乐子也已然惊醒,正一脸郑重,便道:“好像是万家堡的人追来了!”
枕乐子皱眉道;“想来应是此人可能恰好距此不远,与万飞撞在一起,却不知来人是谁。”
刘瑶瑶道:“管他是谁,都一样是来者不善。”
说话之间,那呼啸声渐发大了,已然到了近处,二人俱都凝神。
却听那呼啸声又渐渐拉长,似是又去得远了。
刘瑶瑶心下将信将疑,悄悄掀开车帘看去,果见天空之中,一道人影御剑从侧方往前去了,风驰电掣。大是奇怪,说道:“怎会如此?难道只是个路过的?飞剑之术在你们三缅难道不是独万家堡一家?”
便把车帘掀大,微微侧开身来,好叫枕乐子可以看见。
枕乐子眯了眯眼,向着远空那人背影,仔细打量,口中说道:“这倒不知,飞剑之术这等奇门,除了万家堡,我还真不曾听过。”
说话时,那人已御剑去得远了,枕乐子却双手合十,喧了声道号,说道:“这人果然是万家堡的,我曾见过,名叫万剑生,是万剑一的族弟,万家堡中前三的大高手,修为极其精深,十数年前,便是与万剑一一般的四凝练气修真,想来如今就算没有突破,只怕也更加精湛了,却不是我们能抵挡。”
刘瑶瑶听得心惊,练气前三层,也叫练气初期,四层却已然是中期了,其中跨度不可谓不大,而那万剑生又是飞剑修真,更是难缠,自己便是与枕乐子联手,只怕也万万不是几合之敌。
却忽地一笑,道:“看他急赶赶的过去,想来也只是路过罢了,何必杞人忧天?他若是真的遇上了万飞,只怕应该当先便是替万飞疗伤才是,哪里会有空来追我们?想来该是多虑了。”
枕乐子皱眉道:“这倒不见得,这万剑生为人颇有莽撞,气往上冲之下,倒真有可能做出此等事来。”
刘瑶瑶却放下了心,嘻嘻笑道:“若是此等莽夫倒也说得通了,想来他一定是以为我们准会急于逃命,是以,一路狂追紧赶,见了马车,却绝想不到,咱们就在马车中慢悠悠的晃荡,却不想这等空旷之地,哪来的什么马车?他只道凡俗之人赶路才走马车,修真都是陆地神行,便是下来问上一番话,也有可能叫咱们露了馅,却偏偏问也不问,他倒是狂妄的紧,既然他瞧不上,今次,咱们就偏偏叫他吃个哑巴亏,让他学个乖。”
枕乐子叹道;“正是多亏了姑娘,深谋远虑,有先见之明。”
刘瑶瑶其实也只是碰了巧,不过却不推辞,嘻嘻直笑,坦然受之。
枕乐子道;“就是不知他会不会回过神来,掉过转回,需得想个对策才是。”
刘瑶瑶心中油然一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之感,道:“那倒不用担心,想来以他这样急躁的性子,在前面遍寻不着,一准更是怒火焦躁,如何能按下心来细想?又要怀疑咱们逃得远了,又要怀疑咱们躲藏了起来,定恨不得将天与地当成布兜掏个底,只怕要成没头苍蝇了,咱们就这般慢腾腾地赶路也就是了。”
枕乐子心想有理,便即听信了刘瑶瑶之言,叹道;“瓮中之鳖,也只得如此了。”
说话间,却闭目打坐起来,养精蓄锐,以待随时一场大战。
刘瑶瑶虽说的笃信,其实心下也是忐忑,暗暗打着思量:“若是万不得已之时,我便报出爹爹名号来,想我爹成名一方的人物,又有飞鹰翼这等奇门飞天之术,比之奇门飞剑不弱多少,那万剑一只是初入五凝,一定不是我爹敌手,想来不敢放肆。”
却又想:“只是这万家堡听来,一个个都是狂妄顶天的,却不知听没听过我爹的威名,若是消息闭塞到这般,那就糟了,而且这个万剑生也是个莽撞人物,不知道能不能听我好好说话,若是上来就要打要杀的,那真是糟糕透顶。”
马车一路悠行,即到天明时分,也未见万剑生转回,渐渐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