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骤起,昙静唤出的十几个鬼将士手执各样兵刃朝着奔来的黑白无常迎了上去。黑无常在空中鸡毛掸子一挥,将冲向自己的五六个鬼将士瞬间击碎。白无常则在手中变出一把看上去像是裁缝用的木尺,也将冲向自己的鬼将士一下子解决掉。
而此时我还沉浸在昙清的那一声“哥哥”当中,迷迷糊糊地站在原地发着呆。
在背后扶着我的花辛辰的几个徒弟嗖嗖几声从我的身边向前窜出去,与黑白无常在空中相碰,几个厉鬼徒弟仿佛撞到了拥有巨大弹性的墙壁上,一个个人仰马翻,朝这边狼狈的滚落过来。
不过这一下却不似刚才昙静的鬼将士那样毫无作用,黑白无常虽然没有被击退,却在空中明显被阻挡了一下,二人一个变向,稳稳地落在地上。
“虽然你的最终目标很天真,不过你胡乱研究出的这些训练厉鬼的方法,看来还的确有点意思。”白无常也不知道是真心夸赞,还是在讽刺花辛辰。
滚落在地上的众徒弟迅速起身,刚要重新摆好再次冲锋的姿势,花辛辰命令道:“不要恋战,尽全力逃跑!我们不是对手!”
此时花辛辰已经被从鬼将士的怀抱里放了下来,昙清跑到花辛辰身边,伸手想要搀扶他:“花公子,你的徒弟都是厉鬼,你此时身受重伤,他们靠近你或许对你不好,就由我来背着你逃跑吧。”
花辛辰一把打开她的手:“滚远点!花某人还没有沦落到要靠小女孩背着走的程度,我自己能走!”
昙清吓得缩回手站在旁边不知所措,昙静说:“昙清,这回碰一鼻子灰了吧?我早告诉过你,这小白脸一定是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的。”
秋霞在后边怪腔怪调的说:“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说花公子从来都不正眼瞧我一眼,却那么喜欢成公子呢。”
秋红说:“姐姐,你胡乱说什么呢!”
花辛辰没有搭理这些疯话,而是厉声喝到:“还不快走!”
“你这算是鄙视我们吗?”黑无常怒道:“就你们这样,还想从我们手下逃走?”说罢,黑白两道影子再次朝我们飞过来。
花辛辰将沾满鲜血的手向前一伸,霎时间无数条血红色的花藤从地上破土而出,像无数条艳丽的长蛇扭动着躯体,从四面八方向黑白无常游过去。黑白无常赶紧挥动兵器,如切菜一样,左劈右砍的在花藤的包围中前进。
“阻挡不了多久,快走!”花辛辰说完,蹲下身子用鲜血在自己的脚上迅速画了两个圆圈,然后一道残影闪烁,花辛辰飞速地朝着后边飘去。后边就是花府后花园的围墙,花辛辰没有停下脚步,直接就撞了上去,一声金属破碎的声音之后,花辛辰说:“封印已破,你们可以直接穿墙了!”
昙静一巴掌拍我脸上:“色鬼,这时候发什么呆?”
我这才如梦初醒,从刚才的混沌中醒过神来。第一句话开口就叫:“昙清……”
昙清赶忙答应:“我在,成……不,哥哥!”
昙静骂道:“什么哥哥妹妹的,想唱戏以后再说!现在快给我滚!”
昙静拉起昙清,秋红秋霞等人七手八脚的拉起我,一起随着花辛辰跑去。
由于花府是在繁华的太平庄正中央的位置,我本来想着一出后院门,肯定就来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样估计黑白无常不敢轻举妄动吧,毕竟如果伤及无辜,他们也不好回地府交差。
可没想到刚一出院墙大门,面前却是另一道围墙。我们以为是花辛辰过于小心了,所以特意修建了两道墙吧,刚要再次穿越第二道墙。花辛辰在旁边说:“干什么去?过来!”
我一看,原来花辛辰正站在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前。“快从这里下去!”
这时黑白无常切尽花藤,往这边移动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来不及多想,便往洞里钻。鬼魂们很方便,直接就飘进去了。我由于担心昙静和昙清,所以打算最后进入。
花辛辰先跳了下去,然后朝上伸出手:“昙清,跳下来!”
昙清为难地说:“花公子,你身受重伤,就不要接着我了吧!”
花辛辰说:“鬼玺是花某人的研究最重要的宝贝,不能有一点闪失,快点给我跳下来!”
昙清一咬牙,跳了下去。我听到有人体倒在地上的噗通声,昙清不停地问着:“花公子你没事吧?”
花辛辰朝上喊道:“我没事,你们两个快点下来,我要关门了!”
昙静刚要往洞里跳,突然一条软软的东西缠住了她的一只脚脖子将她拽倒,她狠狠地扑在地上,被那条软软的东西朝后拉去。
我抬头一看,是白无常手里的裁缝尺,刚才还是短短硬硬的木尺,现在已经变成了长长软软的软尺了。
昙静朝着我大叫:“色鬼,快跑啊!”
我朝着洞口看了一眼,大喊一声:“姓花的,关门!”
然后心念一动,一把红色大砍刀便提在我的手中,后脚猛蹬地面朝着昙静飞去。身背后传来石门呼噜呼噜关上的声音。昙清撕心裂肺的惨叫很快被掩盖:“师姐!哥哥!”
我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很快就赶上了昙静。
“拿东西缠人是老子玩剩下的,你这个大白脸!”我狂叫一声,举刀朝着白无常手中的软尺便剁。
白无常软尺像鞭子一样一甩,将昙静狠狠地摔了出去,昙静在地上了翻了十几个滚,趴着不动了。白无常手中的裁缝尺再次变回了硬的木尺状态,朝我刺过来。
刚才为了剁软尺救昙静,我搞出了一把巨大的大砍刀,现在对方用短兵器来袭我,这大砍刀有点施展不开。我心里刚一想到这点,大砍刀就在我手中分成两段,我的双手已经攥住了两把短剑。我双剑交叉一横,格挡住了白无常的木尺。
这时黑无常的鸡毛掸子又从一边向我戳了过来,眼看就要戳到我肋骨的时候,两缕乌黑的长发绕住了鸡毛掸子的一端,将它拉偏了方向,黑无常从我的身边飞了过去。
我趁机朝着白无常上下翻飞地胡乱砍了好多剑,然后也顾不上理会刚才是谁救我,就朝着着昙静飞过去。
我落到昙静的身边,不敢下手摸她,只能不停地叫着:“昙静,昙静,你怎么样了?”
昙静慢慢睁开眼:“吵死了!我不是让你跑了吗?色鬼……”
啊!两声女人的惨叫,我这才抬头看到,秋红和秋霞姐妹刚刚被黑无常的鸡毛掸子扫中,二人被击出几丈远,痛苦地倒在地上。
我喊道:“你们两个跟我来干什么?”
秋红看看我,再看看我身边的昙静,苦笑一声没有说话。秋霞说:“她去哪儿我去哪咯。”
黑无常再次扑向秋红姐妹,白无常则朝着我而来。如果现在只有我一个,那我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可现在有昙静,我就不能跟黑白无常玩命了。
“色鬼,你自己快跑,我的腿……我的腿走不了了!”
我来不及多说,抱起昙静就飞。昙静在我怀里大叫:“放开我,谁允许你抱我了?”说完,昙静就是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有奇怪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低头看时,那把软尺又缠住了我的脚。我的身体失去平衡,我刚从手中放出布帐将昙静轻轻放到地上。软尺就开始把我向后拉,我双手一握,两把红色匕首已经出现。可我刚要挥动匕首割断软尺,那软尺就自己放开了我的脚。等我从地上站起来,白无常已经举着硬尺赶到。
他这个一会儿软一会儿硬的玩意儿还真烦人啊,我把两把匕首朝着白无常扔了过去,白无常挥动木尺轻轻拨开。我无心恋战,刚要转身继续抱起昙静逃走,一个黑影出现在我的身侧,黑无常的鸡毛掸子又到了。
糟了!来不及变出武器格挡了!眼看我就要像花辛辰那样被鸡毛掸子穿透胸膛了!
突然一个影子横在我面前,是秋红!
鸡毛掸子穿透了她的胸膛,但是,没有流血。
我像栅栏中困兽犹斗地狮子一样,发出一声怪吼,身上的红衣服像孔雀开屏一样舒展开来,无数根红色的长针,像暴雨一般朝黑白无常射过去。黑白无常似乎没有料到这一手,急忙挥动手中的兵器阻挡长针,被我逼退了一段距离。
秋红轻轻倒在我的怀里,我看到她已经从脚开始慢慢变成黑气,马上就要消失了,她马上就要像那间屋子里被我灭掉的那些厉鬼一样,魂飞魄散了!
“妹妹!”秋霞这时也飞到:“傻妹妹!姓成的流氓!你害得我妹妹好苦啊!本来我还想我们姐妹这辈子受苦受骗,下辈子或许能享福呢,可现在,没有下辈子了!你为什么要出现在酆都城门口?为什么要让我妹妹重新拾起对男人的希望?”
秋红已经消失到腰部了。
她挣扎着带着微笑说:“姐姐,对不起了,我没法跟你来世再做姐妹了,你不要怪成公子……”
秋红已经消失到胸口了。
我此时有无数句话要对她说,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于是我只能轻轻把她的脸捧在手里,温柔地对她说:“你还记得刚才赌鬼和财迷拿我们两个打了个赌吗?”
秋红点点头。
我微笑着说:“现在我告诉你,赌鬼赢了!”
秋红已经消失到脖子了。
秋后听完我的话,脸上泛起幸福的笑容。
秋红完全消失了。
钢针的暴雨已经结束,黑白无常又要再次攻过来。
秋霞一脸无可留恋的对我说:“流氓,我也要追妹妹而去了。临走前我有个建议给你,你如果想带那小丫头走,抱着她永远走不远。你只有一个办法,附她身!”
说完秋霞便朝着黑白无常迎面冲了过去。
我没有喊她,也没有阻止她。因为如果身后没有昙静的话,我现在已经和秋霞一样义无反顾的冲过去了。
我曾经把所有的爱都全心全意地给了一个女人,可那个女人在新婚夜杀死了我。
而后来,我在酆都城门前阴错阳差的和一个女人见了一面,她却为我灰飞烟灭。
我想笑,真的。我笑这个世界上怎么都是傻瓜!
等着我,秋红,等我把昙静救出去,我就随你而去。
我飘到了昙静的跟前,看着她昏睡的小脸说:“只有这么办了。”
我俯下身子,脸对着昙静的脸,撞了下去。
接着我慢慢睁开眼,自己正仰面躺在地上,眼前是乌云密闭的天空。
一个黑影朝我飞过来,我扭头一看,是黑无常举着鸡毛掸子奔了过来。我赶紧从地上一跃而起,右手在空中一抓。
咦?木鱼?什么玩意!我赶紧把红色的木鱼朝着黑无常丢过去。
再一抓,蒲团?这都是什么啊!我再次把蒲团朝黑无常扔过去。
“色鬼,你对我干了什么?”脑子里昙静的声音怒不可遏的骂道。
我一边逃跑一边在心中对她说:“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先跑出去再说!”
昙静喊道:“往前院跑!”
我喊了声:“往后院跑!”
噗通一个趔趄,我自己倒在了地上。
“你自己不要控制了好不好?交给我来控制身体!”
“想得美,你把力量借给我就行了,我来控制!”
这时黑无常拍马杀到,我赶紧用尽全力往旁边躲闪。
“你倒是还手啊!”
“我拿什么还手啊!”
“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兵器呢?”
“拜你所赐,都变成念经的道具了!”
黑无常一鸡毛掸子对着昙静身体的胸口戳过来,我慌乱之下也不知道该变什么,反正就努力想着最大最厚的东西。
当的一声,黑无常的鸡毛掸子戳在了昙静手里拿着的一块八仙桌大小的红色秤砣上。
鸡毛掸子的攻击是挡住了,可我们还是因为这一股力量被向后震飞。
我集中精神,调整步伐,好在最后还是四脚蹲在了地上,没有再次跌倒。
眼看着黑无常又一次而来,我大叫:“让我来,用兵器!”
昙静不甘示弱:“让我来,用法术!”
“用什么法术?你的笛子不知道扔哪去了!”
“你就不会变个笛子出来吗?”
“那你得把身体完全交给我啊,你老想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怎么变?”
“废话,身体都交给你,我怎么用法术?你会吗?”
黑无常的鸡毛掸子已经近在咫尺!
“笛子,快!”昙静大喊。
没办法了,试试吧!
我集中精神,想象着笛子攥在手里的样子。
就在黑无常的鸡毛掸子还差一尺左右就到我们面前的时候,厚重的笛声响起。
当当几声巨响,黑无常被几个高大的影子用手里的兵刃逼退。
我定睛一看,身边出现了数不清的穿着盔甲的鬼将士,把我们包围在了当中。
看数量应该够八十一个了吧,不过这些鬼将士和花辛辰召唤出来的鬼将士有着明显的不同。那就是————
他们身上全都穿着红色的盔甲,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红色的兵器,一道道红色披风随风招展,煞是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