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做就做。
我休息了一天,把头一天被折磨得脱力的身体养得差不多,就好好洗了个澡,整理一下仪容,换上一套正装,开车往瞿氏纸业总部所在的地点摸过去。
现在除了社会公共服务,私人企业大多数还除于停滞状态。不过我相信,这“大多数”绝不会包括瞿氏纸业。
如果他真的清楚地知道我们面临着什么样的状况,那么,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秋。在这样的时刻,他怎么可能会没有行动,反而坐以待毙呢?
如果从他看到未来开始,已经过去了五年,那么,瞿氏纸业的总部,应该早已经成为他采取一切行动的中心了吧。
所以,像现在这样的时刻,他才最应该在那里,作出最后的努力。
我猜的一点都没有错。车载导航将我顺利地带到瞿氏纸业的大门口,看以看到,这个占地面积很大,有院落有厂房的大型企业内部,还是有不少人在来来往往。
按照企业内部的引导图,我很顺利地找到了主楼和前台,向前台小姐报上了我的姓名和想要见瞿春华总裁的愿望。
前台小姐向我投来讶异的目光,大概是近期来访的人本就不多,而我这种连名片都没有一张的年轻人更不多见。
“您是来……求职的?”前台小姐问。
我是来做什么的——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回答呢?
这个时候有求职者前来是不大可能了,前台小姐的脸上写着明明白白的疑惑,显然连自己的判断也并不相信。所以,我不得不对她说,我是看了一些资料,想来与总裁谈谈妖魔与末日的事情的。
其实我也不确定,这样的说法目前还能不能让我见到他。如果放在从前,一切安宁静好的时候,我肯相信他说的话,一定会唤起他的某种兴趣。可是现在,世界已经陷入了明显的异常,无论是依据什么理论,大部分人的内心深处,已经充满恐惧地怀疑末日将至。所以,恐怕在我之前,以这个理由来拜访他的也不乏其人了。
前台小姐让我等一下,就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转身捂住听筒低低地说着。出于礼貌,我向后退了两步,安静地等她问完。
她说了一会儿话,忽然放下听筒,转过身来面对我。
“先生,请问您的名字真的是陆世宁吗?”
“是的。”
“请问是哪几个字,怎么书写呢?”
我接过她递来的纸趣÷阁,把名字写在上面。
“不好意思,请问是否方便告知令尊和令堂的名讳呢?”
话说得很客气,却令我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我是来拜访总裁的,问我名字的写法已经很奇怪了,难道连祖宗八代还要查一查不成?
“我父母已经过世了。”我说。
“啊,抱歉。”前台小姐的脸上显出不好意思的神色,但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道,“那么……您方便告知吗?”
我倒是不坚持,我父母的名字又不是什么秘密。我们陆家的产业一点也不比瞿氏纸业小,他们的名字本来也就经常在报刊杂志上出现。
我接过纸趣÷阁,又把父母的名字写在上面。
前台小姐拿过纸条看了一下,就背过身去又对着电话听筒窃窃私语起来。我觉得十分奇怪,我的名字叫什么有那么重要吗?怎么好像比我的来意还要受到关注似的?
前台小姐说了一会儿,就点头说着“是”,“好的”,然后就挂了电话,并且站了起来。
“陆世宁先生,请跟我来,我们瞿总说,很期待与您见面!”
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所以我有点茫然地跟着她坐电梯上了楼,拐了几个弯,到了顶头的一间办公室门口。
前台小姐敲了敲门,把门拉开,向我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说了一声“请”。
我有些不解地走进那扇大门,就看到一个人快步向我迎面走来,一直迎到门口。
“世宁?”对方问。
我有些纳闷——毕竟是初次见面,实在没有叫得如此亲切的道理。
这个声音对于我来说是陌生的,再定晴仔细看他,确定了——这个人我确乎从未见过。
眼前的男子一身西装,穿着非常考究。在眼下的情形还能关注自己外表的人,一定有着十分出众的沉稳。
“我是陆世宁。”我说。
“请进来,请坐。”对方热情地和我握了握手,微笑着说,“我是瞿春华。”
我坐下来,注视着眼前这个三十出头,长相算得上是英俊的男人,感觉一头雾水。
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动不动就慌里慌张懦弱少年了,我十分沉稳地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给我一个解释。
瞿春华说:“世宁,我一直在期待见到你,应该说,已经期待了五年了。”
五年?
也就是说,从他突然发疯的那个时刻起,就一直在惦记我?这个说出来谁信啊!
但是我也并没有断然认为他是骗子,因为我的认识界限早已经被突破了,不一定每件事,都需要一个所谓“科学”的解释。
“我说的话你相信?”瞿春华问。
我点了点头,知道他指的是关于末日和妖怪的事情。
“那太好了。”他露出了十分真切的笑容,“我一直在思考,究竟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你相信我说的话。”
“我相信。”我又强调了一次,“否则我就不会来找您了。”
瞿春华愣了一下,就连连摇头。
“不不不,不是这件事。事实上,是你的父亲让我给你带了一句话,我想让你相信的是这个。”
“什么!”
我噌地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呢?我父亲已经去世了,这是确凿无疑的事情,就算我知道他并非普通人,也不能改变这个令人悲伤的事实。
尽管很震惊,但是我并没有失去思考的能力。这个人说,他已经等了我五年,那么,是五年前,我父亲让他给我带了一句话吗?
这显然没有道理。五年前,我还在上高中,那时候父亲就在我的身边,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
“是这样的。”瞿春华见我神色开始有异,连忙解释道,“你父亲有恩于我,所以,他委托我做的事,我一定要做到。他让我给你带一条消息——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说呢?……应该算是——五年后吧!”
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乱了。他的意思是,我已经死去的父亲,在五年后的未来,托他给我带了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