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有的时候,幸福的感觉竟可以这么简单,这么美妙。
田小午欢喜雀跃的跑出去迎着锄头进来,刚刚所有的困顿疲乏一扫而空,她忙前忙后的给锄头打着洗脸水,递着毛巾,欢喜的好似吃到肉骨头的小狗,竟是连锄头为何能连夜赶回来都忘记问了。
还是锄头主动解释说:“渡头的刘大哥家在另一边山头的村落,路途太远,他又在这渡头搬麻袋讨生活,尝尝是鸡鸣三更就要起来抹黑往这边赶了,晚上的活路也做不得,经常是干的晚了就随便找个草窝子在树底下凑合一宿,露水大湿气重,见我们那里要人守夜,便主动说是他来免费帮我们分担这事,他晚上也有个地方可以歇脚,活可以多揽一点,也省的赶那么远的山路,我们也有人守门,大家方便。”
小午一听,乐不开支道:“刘大哥是渡头的老人了,也都知根知底,他晚上住那里我一百个放心,这可是各取所需、两相便利的好事,这么一来,以后你每天都可以回家来睡了?”
锄头见小午高兴的那模样,心里也是热乎乎的甜蜜,原本跟刘大哥讲好的时候已是很晚了,刘大哥一直在极力劝说他没必要连夜往回赶,夜黑路滑的,再凑合着住着将就一夜的好,偏偏他归心似箭,觉的一刻也等不得,执意要赶夜路回来。
如今他更是打心眼里认为自己今夜披星戴月赶回来真是明智,哪怕就是彻夜不得休息只看一眼小午这笑容都是值得的,他笑笑点头说:“嗯,以后除了偶尔替刘大哥一晚让他回家拿些米粮看看以外,日日都回来,你再也不用一个人在家担惊受怕了。”
田小午觉得晚上打烊数钱时那感觉都没现在开心,那股子高兴劲压都压不下来,不停的帮锄头到水喝,不厌其烦的叽叽喳喳的唠叨着,要不是锄头拦着,她怕是要连夜生火去灶头给锄头做些吃食去了。
时候已经不早了,锄头虽然也是有些莫名的激动,却依旧是怕小午休息不够明儿个太累,连哄带骗的叫小午早早睡去,自己也回屋睡了。
不过,这一夜又是出奇的相似,这两人不约而同的再一次失眠,个中原因,不用赘述,唯有两个连睡梦中都笑的合不拢嘴的傻子自己心知肚明而已。
田小午觉得老天对她真是眷顾,由于之前在渡头上已是做了那么久的小买卖,如今虽是扩大到一个小店,繁杂了一点,却是因为有了之前的底子,做起买卖来很是轻车熟路,生意也慢慢的一步一步走上正轨。
由于有了乘凉歇脚处,回头客越来越多,来客或是点了别致的一锅双吃鱼肉火锅,或是要一碗羊杂汤泡着干粮吃,或是点一小锅实惠的砂锅狗肉补补油水解解馋,或是图个自在要个不加底肉的鸳鸯锅配个小酒吃个惬意,或是涮了煮好的“串串香”打包带走,甚至,也不乏那腰包极鼓财大气粗的商贾大手笔充门面摆阔气的点了几回羊肉火锅,还像是为了显示这贵菜的与众不同,体现自己的阔气,吃的酣畅淋漓不说,还唯恐别人不知道他吃的是什么一般,大声的赞不绝口,引得旁边桌子上的食客频频侧目,羡慕不已,到是为田小午打了极好的免费广告。
来的人各取所需,或荤或素,皆有客源,一时间倒是客似云来,连要回镇子的过路的归人都要在这里热火朝天的大吃特吃一番才回去。
村里人原先虽是颇有些看不起他们那其貌不扬的小食摊子,如今看来倒也红红火火有模有样,那日在夸赞鸭蛋长大了有出息的同时,也在心里盘算着自家孩子能否也来锄头家这小竹寮里讨个差事,听说一个月得五十文钱呢,对于个娃娃,那可是不少工钱,一方面是眼红那点酬资,私心里倒也真的想自家孩子能在这外面跑跑走动走动见见世面,可别闷在家里闷傻了。
如此这般,这几日便有几户相邻上门来毛遂自荐自家的娃娃或是亲戚家的半大小子来锄头跟小午这里做学徒。
其实,这么一点点勉强可以成为小店的简陋草棚,田小午跟锄头再加上鸭蛋三个人忙活一点倒也绰绰有余,不过,一来是这学徒酬劳不高,二则田小午也盘算着没必要逼得自己那么狠,累死累活的也犯不着,并且这以后要是想要做大一点,也该着手提前培养调教几个得力的伙计,因此便跟锄头商量一番,捡着敦厚老实的留下了两个。
一个叫做草根,是锄头亲堂叔家的小子,跟鸭蛋同岁,面黄肌瘦的,看着比鸭蛋还矮了半头。
其实留下这孩子,不只是因为沾亲带故,还因为这孩子的境遇着实的惹人可怜。
当日锄头半路捡回个表妹,也曾去那几家本家叔伯处交待过,有两个堂叔伯家的婶娘也曾来探望过小午,嘘寒问暖一番,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却是做足了亲戚该做戏份,田小午也铭感五内,谨记在心。
当然,也有人不咸不淡的说着风凉话,说是锄头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还发的哪门子菩萨心肠,有养活闲人的那份粮食,还不若省下来留着讨个媳妇的划算,也不自己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说这话的就是锄头这位堂婶,也就是草根的后娘。
这新堂婶是前几年带着前夫的两个孩子进的门,她这后娘一进门,草根就真的成了亲爹不疼后娘不爱的草根根,锄头的堂叔是个妻管严,能续弦娶到这个小了他五六岁的跛脚媳妇自以为是烧了高香了,这寡妇给他个冷屁股他都能当香饽饽乐和一整天,简直是当娘娘一般供着,眼看着草根吃不饱穿不暖受那两个哥哥的欺负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可终归是虎毒不食子,他亲生儿子遭的罪他看的明明白白,又不敢在媳妇面前做声,便暗暗的舔着脸来求锄头,想让娃娃在锄头这里做个学徒,钱不钱的不说,最起码少挨些打骂,多少混碗饱饭。
据锄头说,他爹娘死得早,以前他这堂叔到是没少看顾他,只是后来他原先的堂婶,也就是这堂叔原配的老婆因病去了,这堂叔又续了邻村的这寡妇进门,这新婶子厉害,管的他那老实巴交的堂叔死死的,一根葱都不让他漏给外人,这才慢慢的跟锄头走的远了些。
如今他一个长辈的低声下气来求,锄头怎么都要给这份人情脸面,田小午虽然不喜欢那个背后嚼舌根总爱说三道四的编排人的堂婶,可是却可怜这个小白菜般的草根,当下二话不说的便答应了。
原本有了这一个学徒便足够了,田小午跟锄头不过是赚几个辛苦钱,手头刚刚松一点,可没那个能力管更多的嘴吃饭,这学徒多了,田小午跟锄头那点点钱还不够大家填肚子的呢,谁知,刚刚收了草根没两天,早起打渔的锄头就在江里救了个走投无路跳水寻死的小伙子。
这小伙子叫树生,也是本村的,以前在临镇上给一户大户人家当仆役,干活的时候一不小心被利刃伤了左手的手筋,整个左手完全废掉,别说干活了,竟是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了,那户人家可不会白白养着一个废人,便以耗费医药费为由克扣了他一年的工钱,分文不给的棒打落水狗一般将他扫地出门了。
这小伙子今年才十七岁,刚刚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好时候,一下子废了左手,这般狼狈落破的被赶了出来,又冤又气,到了村口,更是觉得无颜回家,混成这般田地没脸见父老乡亲,再说,这在农村没了一只手,好多农活便是有心无力,已是半个废人,在村口徘徊一夜,还是一时想不开跳水寻了短见,想死了干净,一了百了了,恰好被锄头碰见拼死给救了上来。
救人救到底,田小午跟锄头几碗姜汤拉回这小伙子的另外半条命,又一番苦口婆心打消了他那不能活着浪费粮食的傻念头,而后,那泛滥的同情心一个没刹住,田小午跟锄头的小茶寮又多了一张吃饭的嘴。
好在草根吃苦耐劳的很,话虽不多,可干起活来比鸭蛋还卖力,树生虽是残了左手,可毕竟识文断字,在大户人家做过仆役,也算是有些眼色,八面玲珑,招呼起客人来活学活用,得心应手,一只右手也不耽误做些轻便的琐碎活计,多了这两个人,干的有声有色,恰若如虎添翼,倒也让田小午跟锄头轻省了不少。
让田小午头疼的是,收的人手又都是半大小伙子,吃的最多的时候,蒸一锅玉米面窝头,一顿就见了底,让田小午日日做饭的时候都叹气不已,好在近来的生意兴隆,要不然一下子添了两张大肚汉的嘴,田小午还真不知道找谁哭去。
小午现在已是盘算着如今人手充足,再添几样新鲜吃食,扩大一下生意,大张旗鼓的施展一番拳脚,不过地里的庄稼已是果实累累,她跟锄头种的玉米丰收在即,生意的事情只好暂且放着,再好的主意也要等过了秋收再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是不吃狗肉的,所以这里的砂锅——就不多做描述,一笔带过了。
这几天虽是很忙,但某遥却一直在纠结着怎么给俺家锄头点福利了,
呵呵呵,毕竟,过年嘛,都是要吃肉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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