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复来到,见清竹园里闹得不可开交,实在是头疼。苏洛清和苏洛蛮不一样,他不愿意得罪苏洛清。因为苏洛清的名声太好了,外头对她推崇的人太多。且整个苏族里头,最被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她的品行与文才。
但苏洛清赶走秋耳的目的。他很清楚,这分明是要进一步干预云烟的事情。再退一步讲,秋耳是二公子的通房。本就许了妾的位分。虽然说妾也是可以发卖出去,但二公子若不舍的话肯定得闹一场。他首当其冲得遭罪。
因此,他息事宁人地劝苏洛清。“不如,便罚她一个顶撞主母的罪,关起来饿个两三天?”
苏洛清丝毫不退让。直斥苏复,“我叫你来执行。不是让你质疑我。办好你的分内事就行了,不必多言,有什么事我会一力承担。和你无关。”
苏复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再为秋耳与她杠上。只怕不管是肃王府还是苏家那边,都不会给他好脸色,只得吩咐了府卫把秋耳给拖出去,连夜送到牙婆的手中,秋耳没想到苏洛清真敢卖了她,指天日地叫嚣,说等二公子回来绝对不会放过苏洛清。
她被拖走,也浑然不惧,认为宇文寒回来之后就会找她回来,也会严惩那毒妇苏洛清,所以,走得还是十分嚣张。
苏洛清任由她咒骂,一句不说,她啰嗦的时候很啰嗦,但办事的时候也很干脆,事儿办到之后就一句废话都不会是偶。
安置了秋耳之后,苏洛清让婆子盯着门,若王妃的人要带云烟走,马上叫她。
清竹园的举动,鬼影卫禀报回去给摘星楼。
落蛮听了之后,开始有些愕然,觉得苏洛清这个时候跟秋耳置气干什么?眼下要处理的事情不是云烟吗?
但细细一想,却不得不敬服苏洛清的手段,看似是对秋耳动手,但实际上是争取一个清竹园的主权,让清竹园与肃王府泾渭分明,坚壁清野的手段之后,清竹园的事情由清竹园的主母自己处理,便顺理成章。
但对于这个侍女侍妾的处置,落蛮还是不大懂得,遂问秋蝉,“苏洛清有权利发卖秋耳吗?”
秋蝉回答道:“有的,二小姐是二房的主母,二房里所有侍女的卖身契都得归拨到二房里,除了下聘娶的贵妾,其他不管奴婢还是买来的妾侍,主母都可以发卖出去,卖给谁都可以。”
说白了,这个时代妾与奴婢都是商品,可以随意发卖。
落蛮听了这话,下意识地瞧了瞧云梦姨娘,买来的可以自己发卖出去?那缺银子的时候……
云梦姨娘看到落蛮扫过来的眸光,一怔,随即露出讨好的神色,一个上前捏腿,一个上前捏肩,好一顿殷勤卖力。
落蛮转头去看着宇文啸,“我这妹妹有手段啊,看来未必需要我出马。”
宇文啸吃饱了,慢慢地站起来,“有些手段,在正常的家宅里头是行得通的,可肃王府不见得是,就算她可以卖了秋耳,云烟的事却未必能插手去管,所以注定最后是要起争端的,不过,你说得对,苏洛清确实是有些手段,可手段太光明正大,眼下这情况还是要放恶犬才能镇得住。”
落蛮点头,眯起眸子冷道:“那就放恶犬!”
一怔,却又回过味来,拿了一块烤肉扔他,道:“说谁是恶犬呢?”
虎爷见那烤肉呈抛物线飞起,猛地从宇文啸身边一窜而起,咬住了她扔过去的烤肉,滋滋地吃着,真是道德沦丧虎性扭曲,这摘星楼里老虎都不吃生肉,好吃烤肉了。
一主一虎,优雅退场!
落蛮把少年们撵回去睡觉,极儿也困了,揉着眼睛就进了房间。
落蛮没睡,帮着秋蝉她们一块收拾好东西之后,便坐在院子里头。
宇文啸换了一身宽松的寝服后下来,添了几分儒雅,问道:“怎么还不睡觉?”
落蛮淡淡道:“等!”
“不必坐着等,鬼影会回来报,你放心不下你妹妹?什么时候如此姐妹情深了?”
落蛮磨牙,“和姐妹情深无关,纯粹是想收拾宇文寒。”
虽然平时也可以收拾宇文寒,但这一次出师有名,终于可以把新仇旧恨都报了。
“悠着点!”宇文啸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然后便往外头走去。
“你去哪里?”落蛮问道。
“疗伤!”宇文啸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落蛮怔了怔,疗伤?疗伤怎么是出去疗的?在二楼不行吗?
等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就看到他浑身湿哒哒地从外头回来,在这风中寒夜里,叫人瞧着也冷得浑身打颤,她站起来愕然地道:“你这是去疗伤了还是去游泳了?”
宇文啸眉眼清淡,深深瞧她一眼,“都一样,反正浸了冷水,今晚就好睡。”
今晚没他什么事,内院的事情他素来不管,且内院里头便真天塌下来,相信落二哈也能处理。
所以,他施施然地上了楼,睡他的小破床去。
到了半夜,那周嬷嬷就带着几名粗壮的仆妇过来,要把云烟带走,且二话不说上前就抓人,云烟吓得放声大哭。
那周嬷嬷是个狠人,这种事办惯了的,见那云烟挣扎大哭,上来就给她几大巴掌,直打得云烟口鼻出血,几乎晕死过去。
苏洛清快步出来,厉声道:“给我住手!”
周嬷嬷倒是也没敢太轻慢苏洛清,见她来了还福身行礼,“二夫人。”
苏洛清见云烟扑倒在地上,鼻孔和嘴角都出血了,当下脸色就沉了下来,先吩咐人扶起云烟,再对周嬷嬷道:“周嬷嬷,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你怎可如此狠心?若有个好歹,岂是你能负责得起的?”
周嬷嬷道:“二夫人,老奴是奉王妃的命令前来,把她送到庄子里头去,这是为您排忧解困,您就不要管了。”
苏洛清道:“母妃考虑周到,送去庄子也并非不可,只是一切还没安置妥当,贸贸然送过去,怕有闪失,先在府中调养几日,等身子好些了,我再亲自差人送过去。”
周嬷嬷强硬地道:“那不行,王妃的意思是今晚必须要送过去,免得她住在王府里,被人知道有失体面。”
苏洛清道:“岂止失了体面?简直就是德行败坏,但事已至此,错误已经犯下,外人怎么说也无法阻止了,若怕外头人议论,这事就不该犯,防范未然总胜过出事后哀戚戚。”
周嬷嬷见她油盐不进,干脆也不多说,扬手叫人上去抢云烟拖走。